羽柴尋覺得自己可能是第一個因為坐車導致傷口撕裂的人。
並且他認為這主要是司機的問題。
絕不是他身體素質太差——雖然受傷的頻率有點頻繁,但那些都是事出有因,事實上羽柴尋的傷口恢複速度已經算是很快的了,隻是沒想到會遇到幾個“飆車天才”。
羽柴尋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場景,心說剛才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飆車都飆成那樣了,居然全程都沒被強行喝令停下,可見日本的交警到底有多寬容。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車牌號好像被照進去了,到時候可能會被寄罰單,這樣也沒關係嗎?”
雖說這輛車是科修家族的車,但要是真的被發現問題,多少還是會有點麻煩。
赤井秀一在醫療箱裡找傷藥的動作一頓,然後很微妙地沉默了一會兒。
羽柴尋:“……你不會根本沒想到這件事吧?”
“……問題不大,”赤井秀一頓了頓,說,“等他們根據車牌號找上門,我應該也離開了。”
羽柴尋:“……”
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覺得赤井秀一這操作很神奇。赤井秀一當然不是缺乏警惕心的那種人,不然他之前也不能在和琴酒相看兩厭的情況下都一直沒被發現臥底的身份,但他剛才飆車又確實飆得特彆明目張膽……
但一想到被照進去的還有安室透和蘇格蘭,羽柴尋又釋然了,再退一萬步說,琴酒幾乎天天讓伏特加開著他那輛稀有車四處做任務,違規停車這種事估計都沒少乾,還不是一樣從沒被交警找過麻煩。
羽柴尋心說要是日本警察對交通管理方麵上點心,說不定每天光是找違規駕駛就能找出一堆做任務不愛換車的組織成員以及二五仔特工。
不過日本亂七八糟的案件實在是太多了,說不定連交警都被拖去查案了。
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羽柴尋忽然被一點冰涼的觸感拉回注意力,濕潤的酒精棉貼在他的傷口附近,他聽見赤井秀一平穩的聲音:“如果痛的話,就直接說出來。”
“沒關係,你直接處理就好,”羽柴尋說道,“我都習慣了。”
為了防止傷口發炎惡化,他每天都得重新處理一遍傷口,更何況和最開始那段時間的疼痛相比,酒精帶來的痛感實在算不上什麼。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開始嫻熟地給他處理傷口。
給他換新繃帶的時候,羽柴尋注意到赤井秀一的動作忽然停了一下,目光落在他鎖骨下方的某處傷疤上。
那並不是新傷,至少也是好幾年前的傷口了,不知道多少道刀傷重複地疊在一起,看起來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和猙獰。
赤井秀一皺著眉剛要開口詢問,羽柴尋忽然伸手從他手裡拿過繃帶,開口道:“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那是怎麼回事?”
“記不清了,”羽柴尋搖了搖頭,他神態自然,看起來並無異樣,“受傷對組織成員來說很正常,誰會記得住那些傷都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雖然和行動組的成員沒法比,但羽柴尋受傷的頻率也不低了,有一兩處傷疤殘餘確實不是多奇怪的事,問題是那個傷疤的狀態。
刀傷並不稀奇,可看那傷口的樣子,其實並不像是一般的襲擊,反而更像是……想要劃去皮膚上的什麼東西一樣。
羽柴尋卻似乎並不在意赤井秀一的疑惑,語氣隨意道:“剩下的包紮我自己來,而且你也該去聯係科修家族的人了吧?”
赤井秀一帶著他離開這麼久,科修家族負責接應的人就算再遲鈍,現在也該反應過來了。
說到這,赤井秀一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此刻也必須先去考慮科修家族那邊的事。
“
我等會兒會去聯絡他們,”赤井秀一看向羽柴尋身上的傷口,“你一個人真的可以?”
“換個繃帶而已,其他又不需要做什麼。”
羽柴尋一邊說,一邊把換下來的繃帶放到一邊,他的傷口之前其實已經愈合了大半,但因為傷口撕裂開來的關係,舊繃帶上帶了一點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的聲音音調不高,和平常相比顯得有些無力,臉上也沒什麼血色,虛弱得會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倒下。
羽柴尋正要抬手換繃帶的時候,赤井秀一的影子忽然壓過來一點,他不明所以地抬眼,赤井秀一已經重新從他手中拿過了那卷繃帶,帶繭的指腹很輕地擦過羽柴尋的掌心。
“還是我來吧。”
“可是你那邊……”
“我把你帶出來,組織的人肯定會追過來,”赤井秀一平靜地說,“既然如此,在徹底甩掉組織的人之前,我回不去也很正常。”
羽柴尋:“……”
確實是個很合理的理由。
不過雖說有赤井秀一幫忙會輕鬆一些,但羽柴尋其實不太喜歡被人靠得太近,可如果赤井秀一要幫他包紮,這種事就是沒法避免的。
但赤井秀一明顯也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包紮傷口的工具全部都落到了對方的手上,羽柴尋也沒什麼反抗的機會。
於是隻好任由對方的氣息靠近過來。
藥水的味道非常濃烈,光是聞著就讓人的腦袋昏昏沉沉,不知道過了多久,赤井秀一終於從他身邊退開了。
而就在同一時間,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讓羽柴尋瞬間就從剛才那種時間流速緩慢又頭腦昏沉的狀態裡清醒過來。
是科修家族的接應人。
羽柴尋看著赤井秀一不緊不慢地處理掉廢棄的繃帶和藥水瓶子,然後一邊對著後視鏡調整自己的臉部易容,一邊在喉嚨附近彆上一個變聲器,最後才接通電話。
這個變聲器雖然叫做變聲器,但它的效果其實僅限於調整使用人的原因,沒辦法真的讓聲音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如果聽久一點,還是可以聽出原聲,因此隻適合一些短期的潛入任務。
這也是市麵上的變聲器普遍都會有出現的情況,羽柴尋其實也在研究這方麵的技術,畢竟如果可以自由變換聲音,對他平時的工作可不是一般的方便。
“我已經順利逃脫了,”赤井秀一說話的語氣非常恭敬,然而他的表情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垂著眼,手上隨意把玩著一個鑰匙圈,“現在正準備回基地。”
羽柴尋聽見對麵傳來滿意的讚賞聲。
兩分鐘後,赤井秀一掛斷電話,回頭看了羽柴尋一眼:“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權利。”
“然後你又準備把我帶回你們FBI的安全屋?”
“我之前說過我會送你回去,”赤井秀一說道,“我不會反悔。”
這句話讓羽柴尋有些訝異,看出他的困惑,赤井秀一解釋道:“如果不涉及原則性問題,我還是想遵守承諾。”
“……我以為你放過我這件事本身就已經違背了你們FBI的原則。”
FBI絕對是想抓到他的,或者說,組織的敵對勢力也沒幾個不想抓他,隻是一般都很難找到機會而已。
赤井秀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回答道:“我隻是做了你之前做過的事。”
羽柴尋意識到赤井秀一說的是他叛逃那天的事。
但那其實是不一樣的。
哪怕萊伊在組織裡是誰都承認的優秀成員,但赤井秀一終究還是FBI,不僅僅是立場的區彆,羽柴尋和赤井秀一本質上就不是一類人。
自己也永遠不可能變成對方那樣。
遲早有一天,羽柴尋想
道,赤井秀一會因為在這裡放過自己後悔的。
*
赤井秀一帶他去的是科修家族的分部基地,和總部的結構相似,這個基地也位於一處地下賭場的內部,剛走進賭場大廳的時候,喧鬨的人聲就壓住了一切。
羽柴尋看著赤井秀一熟門熟路地叫住賭場負責人,隨著幾句暗號,負責人立刻領著他們走到了一處暗門前。
赤井秀一顯然對這個流程非常熟悉了,接下來也沒要負責人帶路,直接帶著羽柴尋往更深處走去。
因為他現在是階下囚的身份,所以羽柴尋還是得繼續戴著手銬,不過他也無所謂,比起這個,羽柴尋還是比較在意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這裡的走廊非常長,燈光也昏暗,赤井秀一走在前麵沒有開口說話,因為基地裡到處都是監控,因此他們的計劃早在車上就已經商量結束了,而現在,隻需要他們各自演好自己的角色。
羽柴尋被帶到了一個小型會議室。
房間裡麵已經有人在等著他們,赤井秀一走到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的身邊,對方看了一眼羽柴尋,而後笑道:“你這次任務完成得非常不錯,之後我會向BOSS彙報,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升到總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