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穿喵記3(1 / 2)

鬱暖相信,戚寒時真能打斷她的腿。

一隻貓咪而已, 對於他可能不算甚麼, 想要整她實在太容易了。

如此她便瑟瑟發抖起來, 萎靡耷拉著耳朵, 團在他懷裡不敢動彈了。

戚寒時感受到懷中小橘貓的僵硬, 笑意漸深,柔緩的輕撫著貓咪的脊背。

他們坐在裡頭說著話,其實和朝政沒有什麼關係,戚寒時說話時不緊不慢, 仿佛隻是閒聊,帶著點悠然的意味,但大皇子卻愈發難以為繼, 直到後頭, 終於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沫, 卻不動聲色的把帕子藏在袖管裡。

鬱暖終於聽見戚寒時用冷漠的嗓音道:“為何不肯接受醫治?”

大皇子笑了笑道:“你就是逼我說話,看我出洋相。”

他緩緩起身, 對戚寒時懷中的鬱暖笑一下, 惹得鬱暖有些呆呆的, 才溫和道:“我本就不該活在世間, 或許我死了,對你和母後都好。”

鬱暖摸不著頭腦,動了動軟絨絨的三角耳。

戚寒時卻好整以暇, 似乎帶著一點惡意的微笑,嘲弄道:“你現在死了, 豈不更好?”

他把鬱暖放在榻上,慢慢拔出配劍,看著劍刃映照出年輕的眉眼,隨手擲於地麵,發出哐啷的脆響,把大皇子嚇得麵色發白。

“不怕死,就立時結果了自己。”

少年的聲音冷定,還沒有成熟男人的低沉,但此刻冷然帶諷的神情,卻不似一個這般年紀的孩子,犀利刻薄的不像話。

大皇子怔了怔,終於苦笑低頭道:“我、我沒有那個勇氣。”

即便做了那樣的事,真正要一刀結果自己,卻還有一些眷戀的事情,阻礙他離開這個世界。

比起他的皇弟,他更加仁懦,也沒有那般天生的氣場。

戚寒時慢慢審視兄長,一字一頓道:“害怕,就好好活著。”

鬱暖喵喵繞著他的黑靴轉圈,跳起來開始咬他的衣角。

大皇子歎口氣:“是我對不起你們,也拖累了薑家。”

戚寒時抱起鬱暖,平淡說道:“宿命定因果,何必庸人自擾。”

他沒有再說更多的話,無論是閒聊還是安慰,亦或是激勵,他都沒有興趣。

鬱暖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甚麼,卻也懂得,以他的性格,能說到這個份上,或是做到這種程度,已然是不容易了。

鬱暖回頭看著大皇子,卻發現他站在床邊,麵向外頭的白日瞧不清神情,可輕薄的春衫上卻慢洇出一些淡淡的血痕,似是一道道崩裂開來。

她有些愕然,仰著頭看戚寒時,僵著腦袋不敢動彈。

少年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輕聲對她說:“不要怕。”

鬱暖不覺得害怕,她隻是有些無措。看樣子,這個少年人受到的傷害並不輕,也不知到底發生了甚麼。

回宮的路上,馬車搖搖晃晃的顛簸,鬱暖趴在少年的懷中睡著了。

少年太子的目光寒涼,隻是輕輕替她梳理著皮毛,有些漫不經心。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這年的秋日。

不知為何,自從某日他抱著她把玩,後來事無巨細,大多時候戚寒時都會親自照料她,隻要有時間,也會陪她一道玩耍。

雖然鬱暖本性並不怎麼喜歡玩那些玩具,但隻要他捏著逗弄她,鬱暖總是忍不住仰著頭喵喵上當。

直到某日,外頭有人匆匆而入,對少年說了句甚麼。

他慢慢放下了玩具,起身淡淡道:“走罷,跟孤見父皇。”

那下屬愣了愣,連忙跪下道:“此事,若是被陛下知曉,也不知他會如何想……到底大皇子的身份有礙,即便是臨終或許陛下也不會……”

太子打斷道:“他會去的。”

他俯身摸了摸鬱暖的腦袋,溫柔道:“乖一些,等孤回來。”

秋風蕭索起,少年離去的身影有些匆忙,帶著些難掩的寂寥和孤獨。

鬱暖立起短腿,喵喵叫了兩聲,扒著他的腿,卻想要跟著他一道。

於是他走到門外,頓了頓,便彎腰把小貓抱在了懷裡。

一路上乘著馬車,他們又到了那座瑞安莊,但鬱暖卻看見前頭有更大的車架,從上麵,下來了一個身著玄衣的男人,卻聽見戚寒時慢慢喚了一聲:“父皇。”

那個男人嗯一聲,看了小橘貓一眼,眼中有些冷意,卻沒有說甚麼。

鬱暖知道,那是原著中沒有出場過的先帝。

他們進了大皇子居住的地方,而鬱暖也見到了在病中的大皇子,卻有些愕然和恐懼。

大皇子的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痕,有結痂的,還有崩裂開來露出血肉的,而他的臉上毫無血色,趴在那兒露出的脖頸上,布滿了汗珠。

他慘然一笑,垂眸道:“陛下,您來了。”

四周奴仆已散,隻餘三人。

先帝沉默不言,對他道:“朕叫你好生養傷,為何不聽話?”

大皇子哀傷道:“我不配活著,卻也不敢死去,於是隻能這麼耗著。”

“我想,若是您知道我會這麼淒慘的死去,或許還會來瞧我一眼。”

先帝冷哼一聲,合眼道:“你母後做的那些醃臢的事體,她已為此付出代價。”

大皇子的淚水滴落下來,骨瘦如柴的身子一點點抽搐著,他哽咽道:“我還能叫您父皇麼?我還配麼?”

先帝卻道:“你不能,孩子。”

他的語氣中,不無厭惡,卻有些無奈的不得已。

大皇子有些頹然,趴在榻上沙澀道:“我曾將您當作生生父親,可我的一生,又是多麼荒唐可笑!”

他和太子是同胞兄弟,但出生時便不怎麼相似,父皇卻並沒有因為他長相稍顯平庸,資質不佳而嫌棄他。

反而,因為一些陳年往事,內疚於母後,故而對長子充滿期望。

所以當貴妃把一切揭開,大皇子麵對那一張張帶著諷刺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便尤其難以接受,如鯁在喉,世間的一切之於他,都仿佛失去了意義。

因為他整個人的存在,便是毫無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