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磨人的妖精(2 / 2)

桑遠遠:“……”

她拍了拍胸口。

正常正常,男主突然出現在女主閨房這種事情當真是再正常不過了——桑遠遠並不認為自己是‘女配’。她這個角色,若是死了,那確是女配無疑,但若是活了下來,絕對比夢無憂更有資格做女主角。

“來了多久了?”她很自然地招呼他。

韓少陵愣了下,想好的節奏完全被打亂:“……剛到,看見桑世子離開,便進來見你一麵。”

“我們其實,也不怎麼熟。”桑遠遠真誠地說道,“你那樣叫我,太過於親近油膩了一些,容易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她的態度實在是太過自然和誠懇,韓少陵嘴角抽了幾抽,竟是無言以對。

“方才是在想我麼。”他走近了兩步。

他其實已偷偷看了她一會兒了,見她倚著雕花門,臉上的笑容縹緲如雲,卻是沁出絲絲清涼的甜意,令他心頭發甘。

這裡是他的王宮,她在這裡這樣笑,心中除了他之外,還能想誰?

“想我未婚的夫郎。”桑遠遠大方地答道。

韓少陵呼吸一滯,心臟‘怦怦’亂跳,瞬間就決定拋棄與秦州王之間的協定。他知道,眼前這個是隻小醋壇子,若是想把她與秦無雙一網打儘的話,她必定又會跟他魚死網破。

他垂下頭,笑得自信又迷人。

桑遠遠正色補充道:“不是說你。我已訂了婚,這次是陪哥哥過來看媳婦的。”

韓少陵:“……”信息量太大,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和誰訂了婚?無名之輩麼。”韓少陵濃眉緊皺,“桑遠遠,你這是破罐子破摔麼?何必在意世人眼光,即便跟過幽無命,那又如何,我不在意。你怎能隨隨便便就打發了自己?”

桑遠遠不禁再次感慨,看來父王清剿得十分乾淨,桑州如今是當真沒有內鬼了,這都幾日過去,她和幽無命訂婚消息居然一丁點兒都沒漏出來。

“是我喜歡的人。”她笑道,“方才,我就是在想他。”

韓少陵不屑地笑了笑,道:“我已晉階靈耀境七重天了,這個世間,鮮有敵手。我知道,你很介意被幽無命玷汙之事,我定會殺了他替你報仇的,他死了,你便不用覺得對不住我。桑遠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站在你麵前的男人,將登上巔峰,成為雲境十八州的真正主宰。這樣的機會,你確定要因為置氣而拱手讓人麼。”

桑遠遠明白了。原來他大難不死,又連跳了好幾階,所以這般氣焰囂張。霸道王爺果然是迷之自負啊,他的思路永遠是‘她失了身沒臉和他在一起’或者‘故意找彆的男人是為了和他置氣讓他吃醋’。

他難道完全意識不到,她拒絕她的原因其實非常簡單嗎?

桑遠遠笑道:“沒那麼複雜,我隻是不喜歡你而已。”

韓少陵輕笑出聲:“我不信。我有哪裡不好麼?”

“你都不會飛。”她笑吟吟地道。

韓少陵額角直跳。

他發現,自己是真的完全看不懂麵前這個女人了。

同心契的效果徹底消失之後,他曾清醒過一陣子,覺得自己像是中了邪,其實根本沒有那麼迷戀桑遠遠。但漸漸地,他又開始不自覺地拿身邊的女人和記憶中的桑遠遠作比較,越比,越是感到這個女人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再加上她還棄他而去,更是叫他久久意難平。

他見過她假模假樣的端莊,見過她在烈火與血海中筆直的脊梁,見過她揮汗如雨,拎一把不襯手的刀砍進冥魔的身軀的爽利。

卻忘了她還有這般天真嬌憨的一麵。

她穿著冰藍色的蠶紗,像一塊清涼甜蜜的糖。

這塊糖,還這般胡攪蠻纏。

不會飛?笑話,難道她所謂的未婚夫郎就會飛不成?她怕是看上了一隻撲棱蛾子?

這般想著,他忍不住恨恨地磨了磨牙。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這會兒的韓少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了,就像每一個自信心爆棚的霸道總裁一樣,他堅信,這個女人必定心中也是愛著他的,隻不過因為吃醋生氣,才故意這般對他使性子。

若非如此,她又怎會說出蛾子這般荒誕不經的話來?

桑遠遠打了個更大的冷戰,驚恐地瞪著他。

不愧是古早虐文男主角,經典台詞脫口就來,厲害了!

她瞪著他,不動聲色地把一隻腳退到了大殿外。

桑州的親衛都守在回廊下,眾目睽睽,韓少陵應該無法乾出強製愛這種腦殘事情來。

見她這副模樣,韓少陵更是心癢難耐。

麵前這個人,無論容顏氣質,性格脾氣,哪裡都恰到好處,可愛至極。和她一比,夢無憂真真是處處落了下乘,就像幽無命說的那樣,是個贗品。

還是品質不怎麼樣的贗品。

他苦笑了下:“你彆擔心,我不會動你的。我就問你一句話——若是沒有夢無憂,你當初會離開我身邊麼?桑遠遠,我真不明白,當初既然一見傾心,為何你非要堅持將婚期定在六年之後?那一年,我已二十四了,我是一國之君,怎可能一直空著房等你到三十?”

桑遠遠不動聲色地抿住唇,看著他。

韓少陵繼續苦笑:“若是當初你直接嫁過來,若是你,是你,我定願意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會再娶幽盈月,自然也不可能去碰夢無憂那個贗品。我會給你一切最好的,與你攜手白頭。可是,你為什麼非要考驗我呢?為什麼非要我等你六年呢?桑遠遠,人性是禁不起考驗的,你明不明白?”

她蹙起眉,慢慢思索。

如果是那個按著‘女德’雕刻出來的木頭人桑王女的話,她有什麼理由,要韓少陵多等六年呢?沒有。這麼任性無禮的要求,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提不出口。

除非有什麼極為特殊的原因。

比如,她知道她會離開六年?

桑遠遠頭皮發麻,急忙吸了幾口氣,平複心緒。

“我不記得了,”她茫然地抬頭看他,“你知道,我從昏迷中醒來後,忘記了許多事情。我不記得當初與你訂婚的事情,更不記得我曾提出過這麼不近人情的要求。你能與我仔細說一說嗎?”

韓少陵寵溺地笑了笑。

他道:“那時,我剛剛平息了韓州內亂,忽然空閒下來,頗覺無聊。恰好聽聞桑州有好女,將辦及笄禮,於是我便去了。初見你,你在一地冰蠶之間,抬頭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得停了下來,問你,不怕那蟲子麼?你便捉了一隻到我麵前,讓我看那冰藍通透的蠶體,如水晶一般,可愛極了。矮桑中的你也一樣可愛。我忽然便想娶妻了。”

桑遠遠輕輕點頭,心道,如他所說,這確實是像我,而且也非父兄所言——見到韓少陵我就變了。那麼,問題出在什麼時候?

“真可惜。”她偏了頭,衝他笑道,“本來相遇還挺美好的。”

他的神色有一瞬間恍惚:“是啊。當時,我心中沒有算計,沒有利益,便想著,將這采蠶女娶回家,騰一間宮殿讓她養蠶,仿佛也挺有意思。於是我打算入宮赴宴之後,便來打聽這位蠶女。”

“然後呢?”她好奇地問。

“然後,我便在及笄禮上看到了你。”韓少陵目露追思,“那一刻,你可知我心中是多麼狂喜?這麼好的女子,像是天上掉下來的蠶仙子,竟是與我門當戶對的桑州王女。當真是天賜的良緣。”

桑遠遠安靜地望著他,心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模糊的情緒。

“再然後呢?”她問。

“然後你看見了我。你愣了片刻,又衝我笑了笑。桑兒,那一瞬間,我便在心中想,這是我的桑兒,我要她,寵她一輩子!禮畢,你便去了後殿。我當即向桑州王提親,他詢問過你之後,告訴我你可以答應,但大婚卻必須等到六年之後。我不解,想辦法找到了你,可你卻不願對我多說話,隻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賢淑麵孔。”

桑遠遠心想,這個時候顯然已不再是我了!問題就出在及笄禮之後短短一點時間內,若是人為,那麼這個人必然就是參加及笄禮的某一個!回頭得讓父母親把當時的情形細細回憶一遍,看看能不能尋出什麼線索。

她抬眸看了看韓少陵,又想道:當時隻有十五歲,乍然看見了韓少陵這般英俊非凡氣質過人的男子,對他有些少年的好感也很正常,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貿然讓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男人等待六年。

這得是什麼腦殘瑪麗蘇才會這樣考驗彆人?

“你竟答應了。”她的眸光有些複雜。

“我答應了。”韓少陵苦澀地笑了笑,“我答應了,讓正妻之位空懸六年,等你。第二年,出於各方麵的考量,我娶回了幽盈月。若是早知今日,我想我一定會等你的。”

桑遠遠搖頭道:“為一個根本不知底細的人,不值得做到那一步。韓州王,你能答應了那樣不近人情的要求,已是十分有心了。我理解你,你不必自責。你與我,隻不過是沒有緣份罷了。”

韓少陵卻不願放手:“可是我後悔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你是我心中最特彆的存在,是我此生第一次心動,也是我餘生最摯愛的女人。我會征服這江山,將它送你作聘禮,如何?這世上,唯我一人,可以給你這樣的承諾。”

桑遠遠:“……”難得正常交流了一會兒,怎麼又霸總附身了。

“哈!韓州王,好大的口氣哪!也不怕噎了自己麼!”一道極清脆爽朗的女聲傳來。

桑遠遠心頭一喜,回頭去望。

隻見雲許舟身穿厚重白袍,袖口和裙角墜著深藍的波紋,像是攜著巨浪一般,大步流星踏了過來。

桑不近耳朵尖微紅,走在雲許舟身旁。

幽無命眯著眼睛,挑起唇角,身形如鬼魅一般掠到桑遠遠身前,懶洋洋抬起一隻胳膊,將她護在身後。

韓少陵麵色不變,微笑施禮:“隻是與桑王女敘些舊情罷了。晃眼六年有餘,桑王女天真純淳,仍如初見一般,不免令某十分感慨。某還有事在身,不多留了,諸位請自便。”

說罷,廣袖輕拂,大步踱出了鳳回殿。

幽無命慢慢轉身,盯住桑遠遠。

目光灼灼,盯得她有些心慌氣短。

他捉住她的肩膀,像拎一隻小雞崽一樣,把她捉到了內殿。

“小桑果,”他磨了磨牙,語氣危險地問道,“與他,如初見一般?對他說了什麼天真純淳的話,嗯?”

桑遠遠瞟了他一下,低低地回道:“我告訴他說,我喜歡的人會飛。他大約以為我在說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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