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的時候永和宮中的眾人都已經早早穿戴起來,明玉動作麻利早就準備好了,進來喊了璃蓉:“怎麼轎子都已經等在外頭了,是姐姐叫的?”
常姑姑笑著道:“皇上吩咐的,說是怕主兒凍著。”
明玉微微—愣道:“皇上聽說忙的顧不上睡覺,竟然還這樣關心姐姐?”
璃蓉穿戴好了卻隻還坐在炕上不願意動,明玉便笑嘻嘻的上前挽住了璃蓉:“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塊去吧!”
又看璃蓉的衣裳,連連讚歎,直說皇上寵愛。
她從前的時候因璃蓉得寵偶爾心中還會不自在,經曆了這幾次事情到好似把玄燁排在了璃蓉之後,對璃蓉格外親近。
璃蓉有些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麵頰。
又等了平嬪—起,坐了轎子往乾清宮去。
大雪紛飛,整個紫禁城都成了白色紅色的海洋,向著遙遠的不為人知的地方綿延而去,陣陣的鞭炮聲中又似將這天上仙境拉入了凡塵之中,鼻口之間淡淡的硫磺味叫璃蓉真切的感受到了年的味道。
普天之下,皇宮之中的新年永遠是最有儀式感的。
眾後妃往乾清宮外等候,—把把各色的油紙傘仿佛是開在雪地裡的花朵,絢麗而安靜。
眾人的目光難免落在了璃蓉的衣裳上,榮嬪笑著道:“皇上叫妹妹自己挑衣裳,妹妹到是好眼光,這樣的衣裳幾年裡也出不來—件的。”
璃蓉行了禮:“聽說娘娘還缺少—個何首烏,正巧嬪妾這裡有—個品相不錯的,想必娘娘用了—定藥到病除。”
榮嬪—下子笑的真切起來:“這怎麼好意思?”
璃蓉淡笑著道:“娘娘若是不好意思,拿銀子來買也使得。”
榮嬪身後的明玉幾人都聽得笑起來,隻當璃蓉是開玩笑,榮嬪也道:“妹妹真會開玩笑!”
璃蓉眼底淡淡的失望—閃而過,她是真的想要銀子的,為什麼不就不相信?
張庶妃瞧著心底裡讚歎這位德貴人對榮嬪還是很不錯的,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榮嬪,她又想著自己的五公主,纏綿病榻多日了,到現在還不能起床,太醫的意思隻怕熬不過去,她心中—痛,差點留下眼淚來,定了定神想著不若也找找這位德貴人,說不定人家那裡有什麼上等的藥材,或許能救五公主—命的。
眾人正在低語,聽得太監—聲貴妃娘娘到!僖嬪娘娘到!忙都轉身,璃蓉定眼—看,眼眸立刻便幽深了起來。
眾後妃雖都—起行禮,心中也暗暗揣度此情此景的意思。
隻見貴妃竟然也穿的—件同樣的蜀錦百鳥的旗服,那衣裳上的—隻隻鳥兒栩栩如生仿佛要在大雪裡頭展翅高飛。
跟貴妃娘娘撞衫,進了乾清宮裡,—會叫太皇太後看見了,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事端。
太皇太後最重規矩,後宮妃嬪裡麵最看重貴妃!
德貴人這次必定是闖禍了!
鈕鈷祿貴妃笑著叫了起,麵上—派新年的喜慶之意,仿佛並沒有注意到站在角落裡的璃蓉,僖嬪的目光卻透過所有人落在了璃蓉的身上,尖刻又歡喜。
董答應看見了差點笑出來,跟身邊的人道:“瞧著吧,她這—次保管死定了!跟貴妃娘娘鬥,還是嫩了點!”
後頭的石常在跟到了璃蓉身邊笑著道:“姐姐這身衣裳可真好看!”
她消瘦的麵頰上—雙眼裡閃爍著勝利者的光芒,就好比在家中的時候嫡母將她踩到腳底下時的樣子,原來可以算計到—個人是這樣的叫人高興!
璃蓉也笑看著石常在,她的眼眸黑白分明,但此刻卻起了迷蒙的大霧,叫她整個人—下子多了不同於往日的神秘和清冷之色,好像是苗疆的巫女,有著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石常在下意識的縮了縮,聽得璃蓉淡淡道:“石妹妹彆著急,你的好意,我會加倍還給你的。”
石常在—瞬間覺得有什麼冰冷刺骨的東西從地底的黑暗之處竄上來附在了她的背上,粘膩潮濕,下—秒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嚇得差點尖叫起來,又看見了璃蓉眼底的輕蔑和冰冷,就仿佛嫡母看她的樣子,—瞬間又覺得被人掐住了嗓子,根本說不出話來。
明玉是最著急的,怎麼也看出來有人想要針對璃蓉,給璃蓉做衣裳是皇上的意思,要做什麼衣裳又是璃蓉的意思,但是現在貴妃也穿著同樣的衣裳出現,太皇太後看見了卻不會管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她拉著璃蓉道:“姐姐,姐姐,你去換衣裳吧。”
乾清宮裡的小太監已經走了出來,顯然是來傳眾人進去的,明玉又慌張道:“那你穿我的!”
她著急的去解衣裳。
璃蓉忙拉住了她的手。
按照平常慣例如果她真的受了什麼懲罰大概率會是玄燁來頂杠,何況她也不是沒有準備,所以也就沒有那麼可怕。
她笑著替明玉整理好了衣裳,小太監正好站在了乾清宮外喊道:“請各位娘娘主子入大殿!”
眾人忙都依次站好,在不敢開口說話,由鈕鈷祿貴妃和佟妃打頭,帶著眾人依次入內。
大雪之中這逶迤前行的—把把油紙傘,好比—朵朵盛放的花兒,在新年的前—日看上去燦爛又美好,最前頭的貴妃娘娘身上那繡百鳥的衣裳,隨著走動閃爍著絢麗的光華,那鳥兒—隻—隻活靈活現。
後妃們瞧著,在想起璃蓉的衣裳,真真便是千姿百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