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著精神力查看了周圍一圈,居然沒發現賈枚的丫鬟仆從。要說她是沒帶下人私自出府,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榮國府的門禁可沒那麼鬆懈,可以任人隨便進出。必然是被準許後前呼後擁的出了門,既如此,那麼人呢?
這就有點意思了,甩掉下人私會情郎?
將精神力拉近,就聽到賈枚略低著頭語帶後怕地說:“多謝公子,剛剛要不是公子出手相護,想來這會小女子已經……”
想起剛剛那凶險的一幕,賈枚的臉色越發白了。也不知是誰手上的燈突然就起了火,旁邊的眾人紛紛閃身躲避,一躲一退之間人群中便亂了套,她和幾個丫鬟仆婦便被擠分散了,她被人群夾在中間簇擁著朝前走。
越往前行,就越是擁擠,她心急如焚,亂了陣腳,腳下一絆趔趄著便朝前摔去,嚇得她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電光火石間,一隻有力的手臂將她攔腰扶住,借著這股力道讓她穩住了身形。她簡直不敢想,如若剛剛真的摔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估計就算不被人群踩踏致死,也至會要身受重傷。
“姑娘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想來無論是誰遇到那種危急時刻也不會袖手旁觀的,還望姑娘莫怪在下唐突就好。隻是姑娘怎麼隻身一人?可有傷到?”
“嗯,我和下人們走散了。公子也一個人嗎?”賈枚受了驚嚇的心情漸漸緩和了一些,對麵前的公子即感激又好奇。想看看恩公的模樣,便慢慢地抬起頭。
一聲驚呼傳來,“……啊!是你!”
賈枚直直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心臟噗通噗通越跳越快,臉也漸漸變紅發燙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也變得羞澀躲閃,低著頭再不敢直視麵前的人。
男子眼中閃過驚豔,腦海裡閃過兩句詩:“回眸綠水出波起,合掌白蓮花未開。”
回過神來的他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姑娘認得在下?我們可是在哪裡見過?總覺得姑娘麵善,有似曾相識之感。”
聽聞此話,賈枚心潮激蕩。眼波流轉間,更顯柔美風情。“曾在琉璃廠與公子有過一麵之緣。不知公子可曾記得公子可否告知尊姓大名,也方便我家人日後登門道謝。”
琉璃廠?腦海裡浮現出一張清雅的臉孔,與眼前的人兒漸漸合二為一。語氣更顯溫潤柔和,淺笑道:“小生姓林,單字一個海。至於姑娘說的道謝就不必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賈枚咬了咬唇,眼神遊移,幾度猶豫間仿佛終於下定了決心,低聲詢問:“公子可曾娶妻?”
林海被問的一愣,卻也如實告知:“不曾。”
賈枚又問:“可有婚約?”
“沒有。”
賈枚雙眼亮的驚人,柔聲道:“林公子也彆姑娘姑娘的叫了,小女子賈枚,出自榮國府。”
“我……”沒等林海說完,丫鬟仆婦們終於突破人群趕了過來,見自家小姐同一外男正相談甚歡,這還了得!大家一擁而上擠開林海,將賈枚團團圍住。先是檢查一番看她是否安好,然後就急匆匆地簇擁著她離開了。絲毫不給賈枚和林海繼續說話的機會。
留下林海原地發著呆。
賈政可謂是吃了一大驚,林海想必就是書中賈敏的夫婿,林黛玉她爹吧。記得他名叫林海,表字如海,成親後大家便都叫他林如海。
既是林海,賈敏的官配,那今日這情節發展就很有意思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神女已有情,而襄王是否有意,還尚待考證。
賈政覺得,他也並非全然無意。
思及此事的可能性,賈政滿意地笑了。
本來他就沒打算讓賈敏繼續去走書中的路,哪怕用些手段也在所不惜。
在他眼中,林如海此人,不是良人,不值得賈敏為此付出性命,付出一生。
賈敏的身體一直很健康,怎麼就嫁入林家短短十餘載,迅速枯萎死去。
明明是林家人的基因有缺陷,子嗣艱難,體不康健。可這不孕不育的沉重包袱卻牢牢地背在了賈敏的背上,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和輿論的壓力。忍受著婆母的刁難和小妾的迫害。
背負著妒名負重前行,卻絲毫也沒耽誤林海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妾。那所謂的夫妻情深,琴瑟和鳴,想必也是做給外人看的吧,畢竟一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愛妻人設,對他的仕途有益而無害。
是藥三分毒,一喝就是十來年,生生地將一副好身子給拖垮了。
苦苦掙紮了十餘年,生了個病歪歪的女兒,出生就藥不離口,看著就不是個有壽的。拚命生下的兒子還早早就夭折了。燈儘油枯的她守不住打擊,年紀輕輕便也香消玉殞了。
林家那母子倆揣著明白裝糊塗,好人他們做,惡名賈敏背。那副偽善的嘴臉,沒得讓人惡心。
既然賈枚看中了他,那就幫她一把好了。想必以賈枚的心機城府,怎麼也不至於把自己搞的如書中賈敏那般慘烈。於她而言,林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以她庶女的身份看,她高攀了。
看完了煙火,夜色漸深。幾人便分道揚鑣各自回府了。
第二日尋了個空閒,賈政便問起了關於給賈敏議親的事情。
賈史氏歎了口氣,語帶不滿道:“國公爺同我提過,他相中了一人,好像是什麼五代列侯的林姓人家。爵位承襲到這一代便終止了,據說那林家哥兒外貌過人品格端方,又是個會讀書的,待來年秋闈便準備繼續下場。”
賈政:“那這門親事還不做數吧?”
賈史氏:“自然是不做數,國公爺也隻是提了一嘴,一切還要等到秋闈後再看。我是不滿意的,林家門庭如何且不說,隻一點幾代單傳就能讓人望而卻步。這樣的人家,大多血脈有虧,子嗣艱難。嫁入這樣人家的女子生活大多不易,遲遲不育或者生不出兒子,都無法立足,境遇又該是何等艱難。你妹妹是個嬌氣清高的,怎麼受得了那樣的苦楚?我千嬌百寵長大的女兒,可不是拿來給人糟蹋踐踏的。”
厲害了我的娘!居然單憑主觀判斷就將書中賈敏的境遇說了個**不離十,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原書中賈史氏對這樁親事就極力反對,隻是這事賈代善壓根就是背著她私自定下的,等她知道時,早已無力回天。
既然賈代善目前還持觀望態度,那這事的可操作性就太大了。
於是賈政便將昨夜燈會上的事細細地說與賈史氏聽。
賈史氏挑眉,玩味的笑了,“沒想到這個庶女還有這樣的好本事,眼界倒是挺高。能得國公爺青眼的,想來那林海也確實有幾分過人之處。不過國公爺已經為她議了門親,是國公爺手下一個叫蒙易的武將,從四品的護軍參領。蒙家雖不是什麼大貴之家,卻也家風清正、人口簡單。那蒙易據說武藝過人,是個有前途的,很得國公爺賞識看中,這才巴巴地想定給賈枚,沒曾想她倒是先為自己謀算好了。”
賈政問:“那賈枚跟蒙易這親就定下了?”
賈史氏回想了一下賈代善同她說的話,總結歸納了一番道:“差不離吧,好像是已經約定了的。隻是那蒙易還是帶孝之身,隻等半年後出了母孝便上門提親。”
賈政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一下一下,陷入了沉思。
半年,半年後秋闈也出榜了,不出意外那林海定會高中探花,到那時……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