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裡加了安眠的成分,喝完藥的張氏很快就沉睡了過去。
奶娘坐在床邊呆呆地看了張氏半晌,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去隔壁看賈瑚去了。
……
從翠玉樓出來的賈政心情不錯,不虧是百年老字號,手藝確實精湛,每一件首飾都精美絕倫,且都是獨一無二的。他特意仔細看了一圈,確實沒發現款式相同的,頂多就是部分細節處有些相似。想著買點什麼回去哄老娘開心,結果挑來選去就挑花了眼,看哪個都好看,又看哪個都不是特彆滿意。
掌櫃的見狀,問清楚是要送與何人後,從後麵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絲絨麵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是一對紅翡翠滴珠耳環,拇指大的紅翡,水滴狀,豔紅似血,光潤飽滿。
掌櫃的湊過來小聲道:“這塊紅翡料子顏色清透純正,極為難得,是南邊來的老坑料。攏共就女子巴掌大小,摳出一副鐲子和一對耳環後就沒剩下什麼。”
賈政眼睛一亮,忙問:“那鐲子呢?來出拿看看。”
掌櫃的攤攤手無奈道:“哎呦,這可真不巧,鐲子已經賣了。”伸出手比了個三,又朝上指了指,又湊近了一些悄聲說:“聽說宮裡那位貴妃娘娘生辰,鐲子被那位爺買走做賀禮表孝心去了。”
“哦,原來如此,你這消息倒是挺靈通的,連那裡的事都門兒清。那將這對耳環給爺包起來吧。”沒趕上機會,也不必強求,更怨不得旁人,隻能說那鐲子同他無緣吧!
“嘿嘿,嘿嘿……”掌櫃的沒多說,隻尷尬地一個勁傻笑。手裡還麻利地將耳環包裝好,恭敬地送賈政出了門。
小夥計不解掌櫃的為何對那公子態度如此諂媚,他怎麼瞧也沒瞧出那公子哪裡特彆。“掌櫃的,那位公子看穿著很一般呐,哪裡值得您如此恭敬討好?還巴巴地將那副翡翠耳墜子賣給他,您不是說要存起來等著奇貨可居,抬高價錢嗎?”
還待再問,腦袋就被掌櫃狠狠地拍幾下,掌櫃的一邊拍一邊還氣的直罵:“你個兔崽子,平時讓你多看多學多見識你不聽,還一般,就那位爺那身衣裳,賣你一百次都買不起。那可是金錢蟒緞啊,上千兩一匹,市麵上根本買得到。能穿得起那樣衣裳的爺出身能普通嗎?賣他耳墜子也就是賣個好,不值當什麼,就憑那位爺拿來雕刻的整塊極品玉料,你說人家還會缺了好料子?你小子,還是太嫩,還得多曆練啊!”
要不是看在小夥計同他有點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他才懶得拉拔呢,鼠目寸光的蠢貨。
一臉崇拜的小夥計:“……”掌櫃的懂得好多,好厲害。話說,那神秘的東家豈不是更厲害!!!
人聲鼎沸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賈政慢悠悠地走著,一邊走還一邊興致勃勃地瞧瞧路邊攤位上的小玩意,看到新奇有趣的就順手買下來。
他逛的舒心,買的歡快,後麵跟著的保全可就慘了,這會手裡左一件右一盒的,實在拿不下的,隻好包成兩個大包掛在脖子上,給他根扁擔就跟個挑擔郎似的,奇特的造型看得賈政抿嘴直樂。看他手忙腳亂的模樣,就提議道:“要不你先將東西送回府,爺我再逛逛?”
保全一聽要他先回去,果斷搖頭反對,“不不,那不行?小的不能扔下二爺一個人,太太會打死我的。”
那誓死不從的模樣氣的賈政直敲他腦袋,咬牙切齒道:“你豬腦袋啊,你不會先將東西放門房那再回來嗎?你不進府太太怎麼會知道你回去了。”
保全撓了撓腦袋,“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還真是笨哦!”對著自個兒腦門又敲了幾下,“那小的回去了,很快就回來。二爺可彆遠走啊,省的一會找不見您。”
“知道了,真囉嗦!爺去前麵的聚賓樓等你總行了吧?”說完也不等保全回話,徑直朝前走去。
保全的小短腿倒騰的飛快,一眨眼的工夫就鑽進人群沒影兒了。
聚賓樓門前,一群稚齡小兒圍著一個畫糖人的攤子,專心致誌地盯著看老頭畫糖人。隻見那老頭手裡拿著一個長把勺子,手指輕輕一抖一劃,一隻氣勢軒昂的大公雞就成型了,孩子們見了高興得又蹦又跳直拍手,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明晃晃的渴望崇拜之情。
賈政饒有興趣地駐足觀看了一會,不到一盞茶的工夫,老頭便將除了龍之外其餘十一個生肖都做了出來,孩子們各自拿了喜歡的糖人,隨行的大人們也上前付了錢,帶著孩子離開了。
正在思索著要不要也買一個糖人的當口,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沒見著可疑之人。
“啪”,又是一下,低頭一看,一顆花生豆在地上骨碌著。順著花生豆飛來的方向抬頭看去,隻見聚賓樓二樓敞開的窗口處倚著一位身穿粉袍的俊雅公子,手裡捧了個碟子,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是孔慶榮那廝還是誰!
賈政挑了挑眉,莞爾一笑,抬腳便朝聚賓樓二樓走去。
正值午時,兩人尚未用膳,便叫了幾個聚賓樓的特色菜品和一壺小二推薦的狀元紅,臨近秋闈,這狀元紅酒因其獨特的名稱變得暢銷起來。價格雖貴,考生們卻也舍得掏銀子,隻為討個好彩頭。
賈政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怎麼?眼見著都要下場了,不待在家中溫書,還有閒情雅致出來閒逛,你這是成竹在胸了?”
孔慶榮泯了口酒,表情淡淡又無奈地回道:“我本誌不在此,若不是家中父母逼得緊,我早就……哎,也是一言難儘啊!”
賈政:“那你如今這是做何打算?此次秋闈你可有信心考中?”
孔慶榮傲然一笑,自信道:“那是自然,考個舉人還不是手拿把抓的事。家父已同我約定,若是此次秋闈得以高中,他就再不逼迫我考科舉。若考不中,就要聽從他們安排娶妻生子,多生幾個兒子為孔家傳宗接代。可我並不想早早成親,一個人的日子多好,無拘無束自在逍遙。我一時氣不過就說讓他們自己生去,結果就捅了馬蜂窩,被他們聯手揍了一頓,祖母不說勸著些,還在一旁加油叫好。不想挨揍,更不想聽他們念叨,沒辦法我就隻好跑出來躲清靜了。”
賈政很不解,為何說起生子他爹娘反應那麼大,一副要大義滅親的架勢。就算孔母身子不行不能生,不是還有姨娘小妾嗎。這世道,庶子這種生物合情合理又何法,就連嫡子女成群的人家也不能免俗,繕國公府不就是如此,四嫡子一嫡女,不是還有三個庶出子女嘛。大家都以多子多孫為福氣,對於一家之主來說,甭管嫡庶,兒子自然是多多益善。
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一個可能,莫不是孔尚書有什麼隱疾不能生……吧?
孔慶榮一看賈政那促狹的模樣就知道這廝在沒琢磨什麼,撿起一個花生豆朝賈政額頭砸了過去,“瞎琢磨什麼呢,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其實和你說說倒也無妨。”接著孔慶榮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斷斷續續地講起了孔家上一輩的舊事。
孔慶榮祖父同外祖父兩家是世交,父母自小定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無比。成親後更是如膠似漆,好的如同一個人。他出生時難產,差點一屍兩命。孔父驚嚇過度,幾度昏厥,醒來後哭著喊著要保大舍小,最後好在孔慶榮命不該絕活了下來。
自那以後孔父就說什麼也不準孔母再生育,任誰勸說都不行,孔母心疼他便也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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