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算計(2 / 2)

“莫哭莫哭,您還有瑚哥兒呐,您是這府裡名正言順的大奶奶,隻要您不犯大錯,誰也不能動搖您的地位。”

奶娘心裡歎氣,其實她覺得榮國府已經很厚道了。當初張家遭遇大變,老爺太太並沒有遷怒於大奶奶,也沒有對大奶奶有什麼打壓和迫害,當時大奶奶進門好幾年遲遲未開懷,若是遇到那種狼心狗肺的人家,早就容不下奶奶了。

殊不知這天下有多少娘家一出事,出嫁的閨女便被婆家掃地出門,大多下場淒涼,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張氏發泄了一通,心裡好受不少,擦了擦眼淚,對秦嬤嬤說:“奶娘,我得再生個兒子,隻瑚哥兒一個太孤單,將來連個幫襯的兄弟都沒有。”

她其實就是擔心隻有賈瑚一個兒子她的地位坐不穩,還有個貴妾在一旁虎視眈眈,萬一她再生出個兒子,這府裡的一切將來由誰的兒子來繼承都不好說。

奶娘遲疑著說:“可是您的身子還沒完全養好,再次生育的風險太大。要不讓那幾個姨娘來生,您抱過來養?生恩不如養恩大,將來一樣會孝順您,成為瑚哥兒的助力。”

張氏有些激動地反對道:“不,不可能,我絕不養從彆人肚子爬出來的賤種,那些都是瑚兒的敵人,生來就是來爭搶瑚兒東西的孽障,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又怎麼會將人放到跟前礙眼?至於我的身子,我已經悄悄詢問過太醫,隻要仔細些再懷一胎也不是不可以。”

奶娘見張氏態度堅決,便也不再勸說,若是能如了張氏的願,倒也是件好事。

這時瑚哥兒從外麵拎著食盒進來,熱得小臉紅撲撲,一頭的汗。“娘,娘,瑚兒給您帶了一碗雙皮奶,非常好吃,瑚兒特意帶回來孝敬給娘吃。”

張氏接過賈瑚手中的食盒打開一看,裡麵是一碗散發著奶香如嫩豆腐狀的東西,上麵點綴著黃色的芒果顆粒,看著很漂亮。

但她卻絲毫沒有嘗一口的**,想來這東西又是她那個妯娌做的吧,貫會弄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食來討好巴結人,顯得就她有能耐似的。

張氏將食盒放在炕桌上,拉著賈瑚的小手拿濕帕子給他擦臉。“是不是又跑去玉蘭居了?日後少去那裡打擾你二叔二嬸,他們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顧,你去了還得格外招待你,去的勤快了,沒得惹人厭煩。你祖父專門為你請了夫子,你要用功讀書,娘以後可就指望你了。”

賈瑚本來一副神采奕奕求表揚求誇讚的表情,這會聽到張氏的話宛如被霜打過的茄子,慢慢地蔫了下去,低著頭悶悶地回了句“瑚兒知道了”就再不坑聲,隻默默地聽著張氏老生常談的念叨。

秦嬤嬤見狀微微搖頭出去了,她雖然不太讚同大奶奶教導瑚哥兒的方式,卻無權質疑,說到底她隻是個奴才,守好自己本份才是正經,多說多錯。

第二日正巧趕上賈赦回府,張氏以瑚哥兒想念的名義將賈赦請來,一家三口難得聚在一起,安靜和諧地用了一頓晚膳。

賈赦考教了瑚哥兒幾句,見他將背誦流利應答自如,心情也變得不錯,便沒有拒絕張氏頻頻遞過來的酒杯。張氏笑笑語吟吟,表現的異常溫婉柔和,隻垂下的眼眸裡有暗光不時閃過。

張氏不找事不鬨騰,他倒也樂意給她幾分臉麵,畢竟還給他生了個好兒子。

喝了一壺加了料的酒,接下來的事自然一切水到渠成,正屋裡的動靜持續了一夜,直到天色將明時才停歇,榮翊堂的下人們和廂房裡那三位姨娘被迫聽了一夜的壁角,誰都沒睡好。

賈赦要是還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就是個傻子,心中怒火中燒的他借著藥力往死了折騰張氏,絲毫不顧及她的痛哭求饒。藥力一過,便丟下被蹂-躪的如破布娃娃似的張氏,沉著臉大步離去,連看都不願再多看張氏一眼。

張氏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天,強忍著沒請太醫,實在太羞恥,難以啟齒。

動靜鬨的太大,很快便在榮國府後院傳播開來。這種香豔**的有色信息無論在哪傳播速度都賊快,下人們明麵上不敢傳播,私底下卻對這種事津津樂道,談論的熱火朝天,還會自動自發地增添細節,大奶奶張氏成了他們口中最大的笑柄。

賈母聽下人詳細地彙報了事情的始末,感歎了一句:造孽呦!囑咐大房下人好好照顧大奶奶,不許亂傳瞎話,便丟開手不管了。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去評價張氏,這幾年,她看著張氏一點一點地磨掉了赦兒對她的情分。她是赦兒的發妻,赦兒對她就算不是十分喜歡也是有些情誼的。

她的兒子她清楚,赦兒那孩子雖然花心好色,可他容易心軟,對自己的妻子女人終究狠不下心,下不去手。若是個狠辣心黑的,哪裡還能容許張氏這麼作。

也許是上天終於眷顧了張氏一回,一個半月後,大房傳出了張氏有孕的消息。

張氏欣喜若狂,奶娘卻心思沉重。張氏這一胎懷的極其艱難,從懷胎第一個月起便有了孕期反應,惡心反胃的厲害,聞著氣味都能吐。唯獨能吃一些小廚房醃製的酸黃瓜,每日配著酸黃瓜用點白粥,營養跟不上又折騰得厲害的張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來,臉色蠟黃難看。

太醫給開了些止吐的藥,推薦了一些止吐食譜,便再無計可施。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要看孕婦的意誌力和個人體質。

孕吐這個事情實乃醫學領域一道難解之題,至今也沒尋到其規律和更好的解決辦法。太醫們也很無奈,每個孕婦的反應都不甚相同,還有同一個孕婦每一次懷胎的反應都各不相同,張氏就是個例子,明明懷第一胎時很順當,這第二胎反應卻如此強烈,大夥都暗暗猜測這胎八成是個女孩。

張氏心裡忐忑,想到那種可能,心情也變得越發不好,時常盯著肚子發呆,眼神卻帶上了怨怪之色。

張氏被折騰的心情不爽,便讓奶娘送了一摞子佛經給廂房的三個姨娘,並告誡她們少出來晃悠,老實在屋裡抄佛經為她腹中胎兒祈福,也相當於變相的禁足。

廂房內,丫鬟丁香指著桌子上三本厚厚的佛經抱怨道:“大奶奶太過分了,這麼厚的佛經猴年馬月才能抄完,姨娘不如同大爺太太訴訴委屈,您是表小姐,大爺的表妹,大爺和太太不會坐視不理的。”

薑暖拿針線的手一頓,看了丁香一眼道:“這話以後不許再提,我如今身份再不是什麼表小姐,而是大房的一個妾。主母讓妾侍抄佛經祈福,倒也是尋常事,說到哪裡都不過分。”

丁香爭辯道:“可您不是一般的妾,您是良籍出身的貴妾,地位並不比她低多少,您又何必妄自菲薄。您事事處處退讓,她不會領情,反倒隻會更加變本加厲。若是有朝一日您退到無路可退時又該如何?您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以後的孩子想嗎?”

丁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真搞不懂暖姨娘是怎麼想的,再退縮下去,大房就將沒有她們主仆的容身之地,連她這樣姨娘身邊的大丫鬟都被排擠打壓得厲害,想叫個熱水都得求爺爺告奶奶費上好大的勁。

提到孩子,薑暖心中起了漣漪,想起那個無緣一見的孩子,哀傷再一次浮現在眼底。

丁香見狀眉心一跳,知道她是又想起那個孩子,連忙打斷薑暖的思緒道:“您彆再難過了,若是母子緣深,說不得就會再次投胎到您肚子裡。”

“真的嗎?”薑暖眼睛亮亮的看著丁香。

丁香被她看得不自在,硬著頭皮繼續說:“好多上了歲數的老人都那麼說,想來差不了。”看薑暖情緒緩和一些,又趁機勸道:“趁著大奶奶孕吐得厲害無力折騰,您得好好拉攏大爺早日懷上的好,您的肚子遲遲沒動靜,那孩子就是想回來也無處回不是!”

薑暖垂眸沉思,手輕輕地附上小腹,也許她的孩子真的能夠回來也說不定,想著那個孩子,心中也暗暗地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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