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之行(1 / 2)

賈政最近很忙, 除開火柴工坊的事兒,手工坊那邊每年也都需要出新,像是輪椅、代步車之類的交通工具, 如今已經可以大批量地在店裡售賣,市場前景相當可觀, 價格也很美麗。

京城地理位於大雍朝偏東北方向, 春天來的比較晚。

進入四月, 溫度大幅度回暖, 土地也漸漸解凍複蘇,這也意味著春耕季的到來。

賈政最近新研製了全套的農用器械, 將製作圖紙打包扔給了妹夫孔慶榮。

至於他能將這些農用器械普及到多廣的範圍, 那就要看聖上的重視程度和工部官員們的能耐了。

工部尚書梁大人已經歲數不小, 身體出了問題, 私下裡同孔慶榮透漏出辭官榮養的意思。

若無意外,下一任的工部尚書就應由孔慶榮來擔任。賈政的這一手筆,無疑是給他的升任加上了一重保險。

孔慶榮投桃報李,也不貪功,給聖上上折子時,將賈政的功勞陳述個清楚明白, 使賈政在聖上心中的印象又加深一層。

其實若要賈政說,聖上對他有沒有印象他還真不在意, 就算是因此下旨嘉獎,他也實在很難生出那種好似祖墳冒青煙的榮耀感。

他心中裝的滿滿的都是對皇室的戒心、提防和不信任,什麼效忠、敬畏、崇拜、服從……壓根就不存在的。

他研製出的所有東西, 前提隻有一個,那就是他—願—意,他若不願意,誰強迫都沒用。

就像這次農用機械的研製,隻因一次偶然,他看到一對瘦弱蒼老的老夫妻弓腰駝背地在田間艱難的犁地,老頭在前拚命拉,老嫗在後艱難地扶著犁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縱然使儘了渾身的力氣,也隻是讓木犁前進了三兩米。

他一時心生感慨,歎其生活不易,才萌生了製作農用機械的念頭。如那對老夫妻般的窮苦農人想必還有千千萬萬。

他沒有那麼廣博的大愛,隻是略施援手,儘一份微薄之力而已。

……

到了四月初一這一日,一大早,晨霧彌漫,朝陽透過如夢似幻的霧氣揮灑在紅牆黑瓦的建築群上,愈發朦朧飄渺。

英勇候府門前車輛紛紛,人馬簇簇。

沒一會兒,賈母等人魚貫而出。

賈母獨自乘坐最前麵的四匹馬拉的加長加寬版豪華馬車,李紈、鳳姐兒每人乘坐一輛兩匹馬拉的翠蓋珠纓八寶車,賈琳、賈玥、連城、黛玉四人共坐一輛兩匹馬拉的朱輪翠蓋車。

賈環、賈琮則騎著馬,走在賈母的馬車前。

後麵跟著七八輛一匹馬的普通馬車,拉著各房的丫頭、嬤嬤、奶娘和跟著出門的媳婦子,烏壓壓地占了半條街。

雖然出行的人員眾多,整個隊伍卻鴉雀無聲,各司其職。

領頭的管事點了一下車馬人數,確認無一遺漏,大手一揮,隊伍啟程朝清虛觀進發。

一路暢通無阻,車隊很快就到了清虛觀,觀主範道士帶領著眾道士早早地候在路邊迎接。

李紈和鳳姐兒下了馬車,正要趕著上前攙扶老太太下車。

忽然從旁邊角門裡衝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小道士,沒頭沒腦地一頭撞進了鳳姐兒懷裡。力道又衝又猛,撞得鳳姐兒一個趔斜,旁邊的李紈順手服了一把,這才避免了她摔倒。

鳳姐兒感覺前胸被撞的火辣辣的疼,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伸手去揉,痛感刺激得雙眼升起一層生理性水汽,快速地眨了幾下眼才止住了欲流淌而出的眼淚。

羞怒不已的她揚手對著小道士的臉就是一巴掌,嗬罵道:“找死呐,朝哪裡亂跑亂撞!”

鳳姐兒不解氣還欲再動手,被李紈拉住了胳膊,勸道:“你何必同他一般見識,小門小戶的孩子,哪裡見過這種陣勢,一時嚇懵了也是有的。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輕輕揭過豈不是好?鬨大了誰都不好看,還是老太太要緊。”

自從賈珠入了官場,李紈就成了官太太。從前她看鳳姐兒是滿心滿眼的羨慕嫉妒,如今地位提升了的她,再無一絲一毫的自卑怯懦,儼然一副翻身做主的架勢,嫂子譜兒也擺的穩穩的。遇事總喜歡說教幾句,壓鳳姐兒一頭。

鳳姐兒白了李紈一眼,輕哼道:“好話都被你說了,我要是再不依不饒,倒顯得多不近人情似的,罷了罷了,讓他快滾吧!”

說著,李紈讓人將小道士帶下去,給他些果子壓壓驚。

觀主上前致歉又道謝,衝李紈和鳳姐兒說了一兜子的吉祥話。

耽擱了這一會兒的工夫,賈母也由兩個大丫鬟攙扶著下了馬車。

她絲毫沒有過問剛剛口角官司的意思,同觀主寒暄了幾句,就帶著眾人進入清虛觀,一層一層地瞻仰叩拜。

四個姑娘平時大多去寺廟裡燒香拜佛,來道觀參拜還真是頭一遭。

自進門起,便東瞧西看好奇的不得了。

賈玥心有疑問,便小聲地問了出來:“這道士無需剃度,那是否也無需忌口呢?”

黛玉抿嘴一笑,說道:“這個無絕對,我曾看過一本雜記上有記載說,道教大體可為全真和正一兩大派,全真派道士為出家道士,需得住在道觀中,忌口並忌婚娶。而正一派道士則沒有這些規矩,要自由隨性許多。想來常住這道觀中的道士都該是全真一派才是。”

“……哇!林姐姐好厲害,竟連這個都知道,同林姐姐一比,我簡直是太孤陋寡聞了,實在是慚愧得很!”

連城的星星眼朝黛玉一個勁地飄,眼中蘊含的全是一個學渣對學霸的無限崇拜敬仰。

賈琳笑著打趣道:“林丫頭可算得上是女中諸葛般的人物,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豈是我等蠢笨小民能比擬的?連城妹妹敢於同她比讀書,實在是膽色過人。”

賈玥在一旁點頭讚同,黛玉的腦袋瓜子就是比她們幾個好使,她們幾個真是拍馬也趕不上。同一篇文章,黛玉看個兩三遍就能倒背如流,她和二姐姐看上六七遍還隻能磕磕巴巴地默下少半篇,連城就更不用說,腦子裡就壓根沒有讀書那根弦。

人比人,氣死人!

“鐘靈毓秀”、“一目十行”、“過目不忘”、“觸類旁通”這些詞估計形容的就是黛玉那類人。可惜她不是男人,若是男子,科舉頭名還有彆人什麼事兒。

黛玉羞惱地跺跺腳,小臉臊得一片粉紅,笑罵道:“你們幾個壞死了,整日就會拿我打趣,我也不過就是比你們多看了那麼幾本雜書罷了。你們一個個的每天忙的不亦樂乎,沒空看書反倒說我看得多,哼,究竟是哪裡的道理?”

說完黛玉伸出爪子就要去抓挑話頭的賈琳。

賈琳忙按住黛玉準備在她腰間作亂的手,對她比了個“噓”,示意她注意淑女形象,注意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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