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以償(1 / 2)

“母親,您要為女兒做主啊!”賈敏進了榮禧堂,也顧不上屋裡都有誰在,幾步上前,撲進賈母的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了。

賈母戴著老花鏡正翻看著首飾圖冊,同幾個大丫鬟邊看邊挑選首飾樣圖,準備打幾套時興的首飾給史湘雲添妝,略表一表她這位叔祖母的心意和對那孩子的祝福。

被賈敏突然這一嗓子嚇了一跳,手裡的圖冊也啪嗒掉在了地上。

急忙問道:“這是怎麼的了?女婿給你委屈受了?”

賈敏不回答,就隻一個勁兒地哭,看得賈母乾著急,在她背上狠拍了兩下,氣道:“你倒是說啊,是想急死我嗎?”

鴛鴦、琥珀、翡翠幾人見狀,忙撿起地上的圖冊收拾好,又給賈敏上了茶點和溫熱的帕子,便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母女二人,又留了兩個小丫頭守在門口,等候差遣。

雖說平日老太太很寵信她們這些大丫鬟,可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這些規矩還是懂的,對於她們而言,守好本份最重要。

“母親,這回您可一定要幫幫女兒,幫幫您那可憐的外孫女明玉,那孩子命苦啊!”

賈敏擦著眼淚,可憐巴巴地對賈母說。

一聽是明玉的事兒,賈母就更著急了,“明玉怎麼了,怎麼就命苦了?婚期已定,如今她不是應該在家繡嫁妝嗎?你說說看,莫不是因為嫁妝她們姑嫂之間有了齷蹉?”

孔家的這樁親還是孔慶榮的同僚幫忙牽的線,對象是兩廣總督魏忠良的嫡次子魏鐸,人品端方,文采風流,已身俱舉人功名,準備來年春闈再次下場。

魏家兩房早已分家,長房魏大人帶著全家在外赴任,一走就是十餘年。魏家二房則長居京城,以經商為業,日子過得倒也富裕太平。

魏鐸自小便跟著魏家老太太住在魏家二房,長大後就讀於京郊的白山書院,同魏家二老爺情同父子,就連這次兩府相看也是魏家二老爺出麵做的主。

任誰來看這都是一門頂好的親事,魏家大房在京城有宅有地,成親後小兩口便可以出來單過。魏老太太已經不在了,新媳婦兒上頭沒有婆母壓製,下麵沒有妯娌小姑掣肘,隻要過好自家的小日子就好。

“母親,我們被姓魏的騙了,那魏鐸看著風光霽月,長了一副正人君子的好皮相,實則為人風流,好色濫情。他年尚不及弱冠,庶出子女就有了三個,最大的如今都已六歲多,他偷偷地將那些女人孩子養在他娘的陪嫁莊子裡,連魏家二房這邊都給瞞過了。幸好府裡的管事去那邊莊子巡查,聽說那戶人家姓魏,就多嘴問了一句,覺得不對就去細查了一下,這才得知了真相。哎!都是我和老爺疏忽了,差點就害了明玉。”

賈母臉色黑沉,斥責賈敏道:“確實就是你們夫妻的錯,結親之前竟不知好好查一查對方的人品嗎?哪有你們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差點害苦了明玉。如今既然已經看清對方為人,那這親不結也罷,至於如何退親還得好好斟酌,可不能壞了明玉丫頭的名聲。”

什麼樣的賢惠媳婦兒能管住這樣風流種子的男人?根子裡就壞了,再費勁也是徒勞,倒是白白被帶累了。

好名聲誰都想要,可有時候好名聲還真就不如多吃一口飯,多穿一件衣。

賈敏小心地抬頭瞄了一眼賈母,又低下頭,雙手攪著帕子小聲道:“親已經退了。”

賈母追問:“退了?怎麼退的?”

賈敏撇撇嘴,不屑道:“也活該那魏鐸倒黴,又天生是個憐香惜玉的情種子,想要英雄救美卻高估了自己的身手,結果被驚馬踢斷了腿,即便好了也隻能做個瘸子,連科舉的資格也丟了。老爺直接拿著庚貼和信物上門退了親,魏家人雖說臉色不大好,倒也痛快應了。”

賈母狐疑地看了賈敏幾眼,問道:“這裡麵就沒有你們夫妻什麼事兒?”

自家閨女倒還罷了,就她那個一肚子心眼子的狡猾女婿能輕易就將這事兒揭過了?她不信。

“瞧您說的,那哪兒能呢!”賈敏抿嘴扯笑,眼睛左右亂瞄,就是不看賈母。

得,看賈敏那樣,賈母心中有數了。她就知道,以女婿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自家閨女差點被騙,他要能咽下那口氣才怪。

“退就退了,現在看清楚總比嫁過去才發現要好太多,之後再相看你們可得擦亮眼睛,孩子一輩子的大事兒,哎……!”

賈敏見賈母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便往賈母跟前湊了湊,討好地笑笑:“您也說是孩子一輩子的大事兒,那最好是找個知根知底又連著親的對象是不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總不至於看走了眼,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賈母盯著賈敏,滿臉的一言難儘,知道敏兒還惦記著將明玉嫁回賈家,可她一個做祖母的,孩子父母都還在,她也不好做這個主,畢竟這也不是個強求的事兒。

賈母張張嘴,剛想說話,就聽門口丫鬟道:“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來了。”

眾人相互見了禮,又坐下敘話。

薑氏接過鴛鴦遞過來的涼茶,泯了一口,問道:“敏妹妹怎麼有空過來,這會兒不是正該忙著?”

王氏多看了賈敏幾眼,見她麵色不大好,關切地問道:“你眼睛怎麼紅了,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賈敏歎氣,知道這事兒也瞞不住,就將明玉退親的事兒同大夥說了一遍,隻省略了中間一些不太光彩的環節。

幾人一聽,也是唏噓不已,感慨這世道對女子的苛刻,絲毫不能行差踏錯,稍有疏忽,便有可能毀了一生。

王氏和容氏紛紛表示要多為明玉留意適齡的青年才俊,定要找一個比魏家那位強出一條街的好兒郎,這邊薑氏則陷入了沉思。

薑氏在心裡做了好一會兒的思想鬥爭,終於下定了決心,滿懷忐忑地開口問賈敏道:“敏兒,你看琮兒可還行?般配明玉丫頭如何?”

同賈琮同歲的賈環都已成了親,賈琮的親事到現在還沒有著落,這讓她這個做娘的如何不焦心?

其實她心裡一直很喜歡明玉,也很想她做自家兒媳婦。明玉出身品貌樣樣不差,可謂是一家女百家求,有足夠多的底氣和挑選的資格。

賈琮文不成武不就,又不是能繼承爵位的長子,薑氏深恐賈敏夫妻看不上自家兒子,冒然提求娶會讓人覺得癡心妄想,被拒絕了反倒還傷了親戚情分。

可這會兒時機不一樣,明玉剛剛退親,名聲多少會受些影響,短時間內再找個合適的下家也不現實。她要為自家兒子爭取一次,哪怕不成,也不至於太過遺憾。

賈敏眼睛越來越亮,眨也不眨地盯著薑氏道:“琮兒自然是個好的,我親侄子那能差了嗎!大嫂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想將明玉嫁回娘家,可二哥死活不同意,萬般無奈下我也隻好將目光轉向外麵,還眼瞎心盲地看錯了人。”

薑氏一聽,心裡繃緊的弦略鬆了些,笑著道:“明玉那丫頭我稀罕的不行,若是能做我兒媳婦,那必是親閨女也得靠邊站的。我隻擔心琮兒不夠好,般配不上明玉,那孩子不大會讀書,也不通經營管理之道,更不喜舞槍弄棒那一套,隻喜歡編纂些不入流的雜談遊記,沒甚大出息。”

賈敏反駁薑氏道:“大嫂你這話不對,我得給你糾正一下,怎麼叫寫遊記雜談就沒出息?沒準將來賈家就能出個文壇大家呢!我看琮兒就挺好,性子好,模樣好,心思細膩又懂得體貼關心人,將來定能做個好夫君,好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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