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歡準備將水瓶接過去,陸長纓避開手,“小心,你彆碰。怎麼從那邊過來?”
“哦,是巧奶奶的醫生說有些事跟我說,我就過去跟他聊聊,沒什麼大事,就是隨便說了兩句。”廖清歡被陸長纓隨手的舉動甜到了,將垂在臉邊的碎發給勾到了耳後。
原主的頭發不怎麼好,因為從小營養缺失,她的頭發屬於枯黃乾燥的那種。平時又愛出油,廖清歡剛到這身體的時候,幾乎是一天洗一個頭,不然就會顯得人很邋遢。
但她本人的頭發非常濃密,這是遺傳自她媽的。她媽有張照片就是編著兩條油亮的大辮子,那一條辮子就能當上原主一頭的量了。
在越長越像自己之後,原主那一頭乾黃的枯草也漸漸的變了,不愛出油了,顏色也變深了,頭發的分量也多了。以前她是將頭發燙卷了,小卷發配上旗袍,還挺好看的。現在沒條件燙卷,她又不喜歡編麻花辮,就紮一根粗粗的辮子在腦後。前麵的碎發紮不起起來,就隻有時候勾到耳後去。
也就是一個簡單的小動作,卻讓陸長纓眼眸深了,她現在是越發的好看了,一顰一笑中既有少女的純真,又有成熟的韻味,不經意的小動作就能勾得他心潮湧動。
“你怎麼了?快進去啊?”廖清歡見他呆站在門口,便推了他一下。
陸長纓悶不吭聲的走進去,廖清歡跟在後麵。
“回來了!”
馮巧巧看到他們一前一後的進來,越看越覺得開心。
廖清歡和陸長纓把馮巧巧晚上要用到的東西給弄好,就離開了醫院。現在的醫院護士會把病人照顧好,也不需要他們操心。馮巧巧也不願意他們照顧,她是留院觀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然的話她早就回家了。
等廖清歡和陸長纓一走,隔床的老李頭就探頭問了。
“那男的是你孫子,女的不會是你孫媳婦吧?要不是的話,我還有個小兒子,正在街道單位裡上班,工資挺好工作穩定,還有一套分配的房子。”
“去去去去,香得美,沒瞧見倆人雙雙對對的進來?雖然不是我孫子孫媳婦,但他倆是一對,你彆想。”
“那算了,我還想著那小丫頭做菜好吃,要是撈回了家以後可有口服了呢!”
老李頭躺在病床上,垂頭喪氣的。他幾個兒媳婦,沒一個做菜好吃的。那燉出來的湯啊,真的沒滋沒味。哪像這個小姑娘,送過來的餅子和羹都讓他回味到現在。
“我看你就是看中了那一口吃的,要真想啊,等你病好了就上和平飯店去。我們家的丫頭在和平飯店當廚師,何止你說好吃,那周邊多少工廠的工人都愛上飯店吃呢。”
馮巧巧還給打了一波廣告,病房裡一聽說廖清歡哎飯店做廚師,一個個都來勁了,說自己病要是好了,就去她說的飯店吃一頓。
一時間,大家求生**高漲,也不自怨自艾老覺得自己要死了。內心就一個想法,病好了上飯店吃飯去。
……
廖清歡下午是不回和平的,而是去了紅星。都說好了要收拾收拾不聽話的徒孫,那也不能食言啊!
陸長纓就屬於她去哪,自己跟哪,跟過來的理由是萬一那些人鬨起來的話,自己還能打出去。
考慮到陸長纓的身板確實是一般人比不了了,在和平飯店一杵就跟定海神針似的,哪怕還是有人吃到劉紅星鹽巴放多了的菜,隻要陸長纓眼神落在對方身上,對方要罵出來的話都能憋回去。
反正有他在,飯店裡海晏河清,大家說說笑笑相處得非常平和。
廖清歡想到劉軍說沈曉明去的那家飯店會有人過來鬨事,覺得身邊還是需要帶上這麼個定海神針,萬一出了什麼事,就讓他出去溜一圈。
跟紅星飯店作對是朝陽飯店,跟紅星就隔著一條街。
紅星以前是公私合營的,廖清歡還知道這紅星飯店以前叫東方飯店,當年後廚掌勺的有好幾位跟她熟悉。當年的東方飯店挺有名氣的,是一位愛國人士辦起來的。聽那些掌勺說,飯店裡經常會舉辦一些活動,那些文人就會聚集在裡麵。
不僅是文人,當年的東方飯店配了三輛車接送客人,有些很有權威的人士都回去裡麵吃飯。那會東方飯店提供西餐,也提供本幫菜,還有咖啡廳呢。廖清歡有一回就上那咖啡廳喝咖啡,她這個口味除了吃西方的麵包,其他都吃不慣,包括咖啡,她還是覺得茶比較有味道。
聽林碗說過,東方飯店的原主人因為上前線死了,後來新國家成立,東方改成紅星,變成了專做本幫菜的飯店。林碗接手的時候紅星專做本幫菜都做了好些年頭,原來那些廚子年紀大了,中間換了好幾批廚子。
至於朝陽,這事劉軍也細細的跟廖清歡講了,朝陽也是做本幫菜的,朝陽的總廚以前就很想來紅星,但被林碗給接手了。接手就接手吧,倆家飯店隔得近,菜色都差不多,但紅星做得好吃啊!
大家手頭上錢和票多緊張了,要吃飯肯定是上好吃的那一家。有人先上紅星再上朝陽,肯定會說沒有紅星好吃,久而久之吧,朝陽的總廚朱大光就把林碗給記恨上了。
但林碗這人心思粗,也不覺得朱大光是記恨自己。時不時還上人家飯店跟人家嘮嗑,殊不知人家恨他恨得牙癢癢。
朱大光想擠兌紅星的,可大家都是國營飯店,你說擠兌就擠兌的啊?
機會找了大半輩子都沒找到,朱大光那個氣就壓了大半輩子。一出去人家說起來,就說他朝陽不如紅星。
等沈曉明被林碗罰了,懷很在心找到商業局的楊主任楊建設,而這朱大光是楊建設的老丈人啊。他聽女婿說起這事,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就把沈曉明給弄到了朝陽。剛好沈曉明這人自私又自大,自打林碗當著大家的麵讓他做學徒的工作,他就恨得不行,覺得林碗一點不顧及親戚情誼和師徒情誼,為了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罰他。
最開始他還在他姐那嚼舌根呢,說廖清歡這人不知道使了什麼□□。鬨得他姐和林碗大吵一架,後來他姐說這不是那麼回事,還讓他好好乾。沈曉明就知道他姐也沒招,既然朱大光來找自己,那他就乾脆申請轉到朝陽,在朝陽他還是那個風光的大師傅。
不僅如此,他還惡心林碗,把林碗教他的全教給了朱大光。朱大光等這個機會等了這麼多年,可來勁了,不僅加大分量,還讓飯店的幫廚去紅星拉人,隻要能讓林碗不舒坦,他什麼都乾。
林碗這人心思粗,氣性大。自己的小舅子夥同外人坑害自己,還把特色菜教給彆人,火氣一上頭,彆的沒做到,自己先頭暈了。畢竟是那麼大年紀,確實是受不得氣了。
主要是這氣來自自己小舅子和大徒弟,對他的打擊比一般人要很多。
這些都是劉軍告訴她的,劉軍心思細啊,來龍去脈都搞清楚了。還想著把廖清歡弄到紅星去頂幾天,就算是帶帶他那些師弟也行。他是想過自己回去的,但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隻要廖師傅去就行了,她一出手,那什麼事都不叫事。
領了重要任務的廖清歡熟門熟路的上門,她來過好幾次,飯店服務員都認識她,一夥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迎上前。
“廖師傅,您怎麼瘦這麼多啊?怎麼瘦的?教教我們唄,看我臉都圓起來了。”
其中一個叫珍珍的捏著自己的臉,她是喜歡自己瘦一點的,不大喜歡胖。
這就是在飯店做事的好處了,吃得好,容易長胖。
“平時沒事的時候就繞著你們飯店跑三四圈,一個月下來看著瘦。”
廖清歡笑著說道。
“哎,那算了,我還是胖著吧,不樂意動。”珍珍臉一垮,突然覺得胖著挺好的。
廖清歡在外麵隨口聊聊,就帶著陸長纓鑽到後麵去。
林碗的三徒弟和四徒弟年紀比較小,也就前幾年才收的。沒學到精髓,以前林碗在這邊指導都還好,現在沒指導了,就有點拿不定主意。
除了這倆徒弟,還有兩位三等等廚師在這,歸林碗統一管理,以前就是林碗安排他們做事的。這些天飯店事情多,這兩位三等廚師做事就比較憊懶。
見到廖清歡過來,倆人恭敬的喊了聲師叔祖,廖清歡是來幫忙的,掃了一圈沒林碗就沒了條理的廚房,張嘴就開始指揮。
“洗菜工呢?不洗菜了是不是?配菜工也趕緊辦事,把今晚的菜配好,更夫是誰,灶火給我燒起來,我不要看到有一個灶台或者是爐子裡沒火。該切菜的切菜,該乾活的乾活。”
她吩咐得很理所應當,除了林碗那一派的老老實實去乾活,心思浮動的幾位都不樂意做。
尤其是那倆三等廚師,其中一個沒好氣的說道:“你又不是我們飯店的,由得著你來安排?”
廖清歡笑眯眯的,“雖說我不是你們飯店的,但我是你們飯店請來的。也就帶你們乾幾天活,要不樂意你就上朝陽,彆在紅星耽誤事。”
她說得一點都不客氣,那三等廚師重重的哼了一聲,“管你是誰請來的,這是紅星的廚房,不允許外人進來。”
廖清歡也不理他,朝陸長纓勾勾手,指著那位叫喚的三等廚師,“他既然不配合,那就把他拎出去,彆在這礙眼。”
那三等廚師眼睜睜看著一個高壯如熊的男人大步走到自己麵前,然後沒等自己喊出聲,就被人輕飄飄的拎到後門,扔了出去。
末了人還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想進前街的池塘裡遊個泳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