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勺沉默片刻,嚼著酸甜的螺絲菜慢悠悠的將自己的事說了出來。
海城通知大撤離後,他們發現師父意外身故,而他抽到了那張船票。
早就沒有家人的他無牽無掛,拿著那張船票還有師父給的安身銀錢,就這麼義無反顧的去了異鄉。
其實他的生活比廖清歡擔憂的那樣要好很多,雖然在外麵沒有熟人沒有親人,他又不會外語,但他經曆了一件事情,這讓他在國外的生活過得還算不錯。
在船上的時候,那麼多魚龍混雜的人,除了有錢人,還有一部分就是走投無路心狠手辣之人。這些人潛伏在船上,為的就是開船的時候將船上的有錢人洗劫一空。
在船上發生騷亂的時候,許勺唯一一個想法,那就是還好師父沒上這艘船,因為他房間旁的另一個房間,裡麵住的全是女眷,在那群劫匪洗劫了整個船艙之後,那群女眷就被拖了出去。
女人在那時候成為了最低賤的東西,而他的師父,沒上這艘船,避免了這種厄運。雖然她已經沒了,可若她活著,如果要遭遇這種事情,對他師父來說,活著還不如死了。
許勺人小,麵嫩,看著也不算是有錢人,那些人隻把他身上的金條搜走。看到他隨身攜帶鍋碗瓢盆,得知他是個廚師,便留在船上給他們煮飯,因為船上的那些廚師全被他們扔到海裡喂魚了。
他手藝好,做的菜符合那些人的口味,在船上的日子雖然要過得小心一些,但比起那些被關在船內富商,還有那些年輕漂亮的女眷,他還算得上是非常好的。
許勺除了要給那些劫匪做飯之外,還要給那些被關起來的送飯送菜。當然,那些被關起來的人吃食是沒有那麼好的,許勺隻能儘量的做好吃一些。
隻有那些女眷,看著著實可憐。許勺不算是個善良人,但他被廖家教得好,憐憫之心還是有的。
尤其那些女人每天要經曆一些汙糟的對待,他著實看不下眼。
每天他都暗暗合計,該如何解決掉那些劫匪。
船上儲存的糧食很多,但堆在下麵的糧食就容易發生黴變。
廚師遠比普通人更了解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在發現那些糧食發生了黴變的時候,他就有了些不一樣的想法。
黴變的糧食加大潮濕度,讓它生出更多的黴菌,船上捕獲的海產品被他刻意弄死放上幾天,海產品,有太多是不能吃的。得虧海城人喜歡吃海鮮,所以他也認識不少魚類。
那些人不懂,他說是做好吃的,也沒懷疑他會做什麼。
再說了,他去哪裡都有人跟著,做菜的時候也有人盯著。
可那些人忘了,他做出來的東西好吃,這些好吃的東西,足夠收買盯著他的那些人。
他隻需要做上一份醬牛肉,再蒸上一條海魚,配上一瓶白酒,盯著他的人就會坐下來,推杯換盞的喝得不省人事。
放了黴菌的糧食被他處理乾淨,做成酸辣口味的泡飯,一點黴味都吃不出來,隻會覺得酸辣口味的好吃開胃。
那些死了多天的海產品隻簡單清洗,加入乾辣椒等涼拌,有毒的便做得精美細致,香味能誘惑得很恨不得伸手抓著吃。那股子死了許久的味道被掩蓋住,再一份份的端上桌。那些劫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吃的時候還在誇他做得好吃。
許勺隻是微微一笑,借口需要去清理廚房,便重新溜回廚房,鑽到煙道裡。
如他計劃的那樣,很快,那些人就開始捂著肚子叫疼了,有人吃得少,拿著木倉開始到處找他,但他躲在煙道裡,找到死都沒找到。
有毒的海鮮和死了許久的海鮮配上烈酒以及發黴的糧食,哪怕對方是一頭大象,吃了這些也得口吐白沫乖乖的翻白眼。
一直到後半晌,藏在煙道的他才悄悄的鑽出來,走廊到處都是癱倒的死屍,哪怕是沒死的,到那會也沒什麼人氣了。
他把鑰匙什麼的找到,將那些被關起來的人全放出來,然後他就成了英雄。
船上有一行外國人,那群劫匪倒是沒對這夥外國人做什麼,隻是關了幾天,每天隻讓送一點吃的。
那夥外國人找到了許勺,鄭重的向他表示感謝,並邀請他到達鷹國後去他們家做客。
那時候的許勺隻應下這個邀請,然後跟著一隊海城富商。
那群富商裡也有到廖家酒樓吃過飯的,認出他來,再加上他的救命之恩,大家對他態度都很恭敬。
到鷹國後他便隨著富商們去了華夏人聚居的地方,然後兌換金條換了錢,盤下一個店麵,做起了餐館生意。
但那時候的華夏人在鷹國不受待見,被視為低賤的人群,他開的餐館也三天兩頭的需要接待一些不付錢的年輕人,如果不接待,那餐館就開不下去。
許勺年輕氣盛,忍過幾次之後就忍不了了,和對方打起來之後差點被弄死。
還是那會他們這個地方領頭人過來攔下,對方當場說過三天就會要他的命。再之後那領頭人帶著他去尋求庇護,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動手打人了,那就算是大事,對鷹國人來說是挑釁,他們自詡比華夏人高等,容不下這種挑釁。
但對方說三天後要他的性命,這裡麵的意思就是給你三天的機會,這三天你要麼逃出去,要麼就是找到能抱保住你性命的人,若是這兩種做到了任何一種,那這命就保住了。
領頭人在這生活了幾十年,跟他說清楚這些,便帶著他求到鷹國的一個黑暗勢力家族。
但巧就巧合在這,這黑暗勢力家族人口眾多,所有勢力主要把握在三兄弟手裡。老大管理軍……火,老二管理各部分勢力,老三則是四處雲遊,而這老三正是之前在船上向許勺道謝的外國人,人一看到他再把他遭遇的事情一說,許勺就成了這個家族的座上賓。
之前的性命危機自然解除了,不僅解除,連帶著他們華夏人聚居的地方都成了這個家族庇護的範圍。從那時候起,他們那一片的華夏人就不用再擔心被欺負了,然後許勺也成了他們那一片備受尊重的對象。
就像廖清歡說的那樣,許勺很機靈,或許是從小經曆有關,也或許是廖家的教導。哪怕被大家捧著,他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姿態,和那三兄弟接觸的時候,沒有半分滑頭,以非常真誠的姿態對待他們。
他做菜好吃,哪怕是外國人吃了他做的菜都會覺得好吃。
那三兄弟一開始是不敢吃他做的菜,在慢慢的接觸中,三兄弟反而經常上他經營的餐館吃飯。
再到後來,那位老大被暗算中了蛇毒,許勺當機立斷找到解毒草喂給老大,從那之後,他就被這三兄弟接納,成為了真正的朋友。
之後那老大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許勺,並在許勺的建議下開始由黑轉白,依靠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財富,成立公司,開始做起了正經生意。
也正是因為許勺和這樣的家族接觸,所以早期他能安排人回國,自己卻沒辦法回來。他的身份敏感,國內並不允許他回來。這次回來也是因為他帶著背後的投資團隊,再加上家族確實轉白了,國內政策放寬,他才能夠回來。
如果他早知道師父回來了,早幾年他就會通過換身份的方式回國,這點他們家還是能做到的。
甚至他也不會那麼近鄉情怯,更不會做這麼多年的心理建設再過來。
因為許勺一直認為,自己被一桌飯菜賣進廖家酒樓,就已經是廖家人了。
再後來師父收他當徒弟,他的家人就是師父。
他不敢回來,是怕麵對沒有師父的廖家酒樓,更怕麵對師父的墳塚。
哪怕師父是他看著入土的,可那一幕還是像噩夢一樣纏繞著他。
他會頭也不回的踏上船,最重要的原因是,這裡沒有了讓他留戀的人,他除了逃離,也沒有彆的辦法可以躲開噩夢。
但現在,師父就坐在他麵前,許勺一方麵感覺不可思議,一方麵心又重重的落地,這是他的師父,在他滿身滄桑,皺紋滿麵的時候對方還和當年一樣。
他甚至沒有半分不適應感,仿佛他的師父,就該是這樣的,她就該永不老去。
廖清歡聽了許勺說的,雖然他語氣平淡,但劫匪,船,要他性命等等,在當時絕對就是驚心動魄的。
不僅她聽了震驚,林碗他們幾個也跟聽書一樣。
許勺淡然一笑,“都過去了,外麵那是我的小兒子還有孫子,小兒子叫許鹽,小孫子叫許糖。”
林碗將張大的嘴巴合上,看著許勺的表情一言難儘。
“你這取名的水平和師父還真是有得一拚。”
許勺挺驕傲的一抬下巴,“比不上師父,還是師父厲害。”
廖清歡抿起唇,正要說話的時候門被人推開,陸長纓站在門口,一手拎著一個孩子。
小丸子滿身麵粉,許糖滿身番茄醬。
“小丸子說要給他做炸雞,然後打起來了。”
陸長纓表情平淡,甚至有點無奈。
廖清歡趕緊站起來走過去,許勺也跟上。
“這位是?”
許勺不認識陸長纓,但又覺得對方眼熟。
“這是咱們師丈,咱師父結婚了,這是她女兒,叫小丸子。”
林碗在一旁開心的介紹,還想伸手摸小丸子的腦袋,被她躲開了。
許勺看了看陸長纓,又看看師父,再度驚愕開口。
“師父的年紀和師丈的年紀?”
雖然師父是一睜眼就到了這個年代,但師父到現在,比他還大上幾歲呢!這師丈看著三十左右,那師父豈不是比師丈大幾十歲?
這也太……
作者有話要說:許勺:太老牛吃嫩草了……
廖清歡:?你一向這麼勇敢的嗎?
這兩天字數會少一些,公司做活動,實在是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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