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嵐揪著地毯,低聲說,“我願意……打掉它。”
方悅棠輕蔑地笑一聲,讓張秘書去安排。
他就知道吳嵐會這麼選。這種女孩,他見得太多了。
那些以校友聚會名義辦的宴會上每次都有大把和吳嵐一樣的女孩。除了年輕漂亮的臉蛋和一張F大的文憑,她們還有什麼呢?
能去參加“聚會”的女孩,哪裡會舍得每個月兩萬塊的零花錢?更舍不得在他公司做白領的身份。
不過,吳嵐平時很乖的,怎麼突然會產生不切實際的妄想?就憑她?想當他方悅棠的太太?她也不想想她那對父母是什麼德性?配不配和他坐一桌吃飯?
吳嵐長了副聰明麵孔,沒想到是個笨肚腸。
也許,他該找個更聰明點的女孩子解悶。
吳嵐搞出的這場鬨劇,最終以方悅棠和李婉晴暫時達成分居協議結束。
方氏企業和李家是沒法一下分開的。就像兩棵長在一起的樹,盤根錯節,想要一下分開,必然兩敗俱傷。
即使真要離婚,雙方律師準備協議都要幾個月時間,這還是假設兩人對對方提出的要求沒有大的異議的前提下。
李婉晴對方悅棠提出的條件幾乎全盤接受——她本來也從沒想過要通過離婚分割方悅棠的企業。她也知道,假如她表示出對金錢之外的興趣,比如控股,比如參與公司決策,方悅棠是絕不會同意離婚的——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控製狂,想要他周圍一切的人和事都聽命於他,按照他的意誌運行。
她隻要方悅棠保證兩件事:第一,不再乾涉她求學,第二,不再威脅她的朋友。
至於媛媛的撫養權,雙方共同享有。方悅棠也更放心把女兒交給李家養。
如果一切順利,三年後媛媛上高中他們再辦離婚手續。
這給雙方都留足了旋轉餘地。
最主要的是給錢效雲和老李留了接受事實的時間。
簽好協議那天晚上,李婉晴叫餘自新出來慶祝。兩人到阿香居酒屋一醉方休,在餘自新的小家胡亂睡了一晚。
第二天是周六,李婉晴和餘自新卻都早早醒了。
李婉晴望著窗子,“像是要下雪。”
餘自新喃喃,“姐,現在還不到九點呢,太陽沒出來,天當然灰蒙蒙的。”
海市往往要到最冷的一月二月才會意思意思下一場兩場,十二月下的總是雨夾雪,小雪珠子打在雨傘上沙沙響,還沒落在地上就化成了水,又潮又冷。
李婉晴沉默一會兒,問餘自新,“你能陪我去見個人麼?”
餘自新欣然答應,“行啊。誰?”
“吳嵐。”
吳嵐幾天前做了人工流產。在海市最好的婦產科,最好的醫生,全麻。沒有什麼痛苦。
就像來了次月經。
甚至還沒平時來月經那麼疼呢。
但是她自己知道,她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李婉晴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完全沒料到,原先準備的那些話現在全用不上了,而且,現在還談什麼呢?
但她還是決定赴約。
李婉晴約在靜安區一家酒店的咖啡廳。
吳嵐全副武裝,香奈兒包包,最好的首飾,精心畫了妝遮住蒼白的臉和嘴唇。
可李婉晴穿的很普通,頭發用黑絲絨橡皮筋綁在腦後,麵前攤開著考研資料,上麵用兩種顏色的筆寫著注釋。
她抬頭對她笑,“坐吧,你想喝點什麼?這裡的黑森林蛋糕很好吃。”隨意得好像在自己家的客廳裡。
吳嵐忐忑坐下,等著李婉晴開口。
李婉晴隻想知道一件事,“是誰教你去學校接我女兒的?”
吳嵐冷冷道:“沒人教我!我也沒想過要害她!我隻是——我……”她突然哭了,“我害怕呀。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一直都有吃藥的,怎麼會懷孕呢?”
李婉晴暗暗歎氣。
吳嵐23歲,大學畢業一年,根本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怎麼會不怕呢?
“我和方悅棠已經協議分居了,辦離婚手續比較麻煩,大約兩三年後能辦妥。”李婉晴忽然苦笑,“我還得謝謝你。讓我終於有了一個理由,結束這場婚姻。”
吳嵐的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咖啡杯裡,“對不起。”
李婉晴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我從來都不是你的敵人。你最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吳嵐再次痛哭,“我,我把自己給毀了。”
李婉晴遞給她幾張紙巾,“哪有這麼嚴重。你年輕漂亮,又是名校畢業,讓方悅棠幫你弄幾份優秀的推薦信,再讓他出錢送你出國念個研究生,到時是要留在國外還是回國全憑你自己做主,誰會知道你的過去?”
吳嵐眼睛紅紅,“可以這樣麼?”
李婉晴微笑,“你好好考慮這個建議。我還約了朋友在這兒見麵,就不留你了。”
吳嵐走後,餘自新從背後的卡座轉過身,和李婉晴交換個眼神。
吳嵐走出酒店,外麵已經下起了雨夾雪,冰冷的小雪珠子不停被風吹起,一顆顆打在她臉上。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接起來,一個女孩問她,“嵐嵐姐,你在家麼?我媽做了酒釀圓子,給你送一碗來吧?”
吳嵐冷得縮著脖子,“好呀。謝謝你,鄒玲。”
鄒玲掛了電話,笑著把兩片藥片研磨成粉倒進酒釀裡。攪拌好了,她嘗了嘗味道,漱口,又在碗裡加了一勺糖。
哼,戇腦,吃避孕藥是伐?加了抗生素避孕藥就失效了,儂不曉得吧?
嘻嘻,你不打胎,不失寵,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出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