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來越曬,喉嚨似乎在冒煙,葛翠萍喘不上氣,又渴又熱,整個人麵色變得煞白,眼中也露出驚恐之意。
偏偏林滿慧的話像刀子一樣淩厲:“你養我有恩?我二哥在林場當臨時工一個月隻有十九塊,給你們八塊錢照顧我。一個奶娃娃能夠吃你們家多少糧食?你們怎麼就天天罵我是災星,給個破碗讓我蹲在廚房吃剩飯,這樣的虐待你們虧心不虧心?
那個時候我年紀小,三歲了連話都不會說,你們全家欺負我一個娃娃,還有臉說對我有恩?把我養得身體這麼弱,哥哥背著我到處看病,你們問都不問一聲,我呸!
你們做了惡人,還想踩在我們兄妹頭上,拿著不存在的恩情說事,真不要臉。現在是新社會,可不允許你這樣的壞人繼續做歹毒之事。”
眾皆嘩然。
林正剛廠長的人設做得太好,都以為他們全家對林滿慧兄妹恩重如山,在大哥大嫂去世之後,不僅將早產的林滿慧養大,還巴心巴肝地幫著幾兄弟安排工作。雖說他家的確條件好些、老太太性格跋扈,但也不能要求太高是不是?
林家兄弟被父母教育得太好,不願意在背後論長輩是非,以至於被誤會成不知感恩、不思回報的壞東西。
現在聽林滿慧這一說,方才明白事情真相。
敢情他們養大林滿慧是拿了錢的?林嘉明與林滿慧同年同月同日生,一個健康一個病弱,原以為是身體底子問題,搞了半天原來是林滿慧小時候受了虐待?
“太不要臉了!”
“這樣的惡毒老太婆應該抓起來批鬥!”
“林廠長也有問題,難道母親虐待小孩他一點也不知情?不配當乾部!”
葛翠萍這一次嚇得夠嗆。林滿慧言辭似刀,和以前老實懦弱的模樣判若兩人,說出來的話像鞭子一樣抽打在身上,讓她心底漸漸升起一股恐懼感:林滿慧這怕是鬼上身了吧?她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葛翠萍有意要讓林滿慧離遠點,無奈嘴被堵住說不出話,隻得死死地盯著林滿慧,麵孔紫脹、渾身上下都在哆嗦。
吳嬸看老太太這模樣,仿佛下一秒就會掛掉,有點害怕,在一旁勸林滿慧:“算了算了,和氣生財,滿慧你就把林家奶奶放了吧,莫鬨出人命來脫不了乾係。”
林滿慧看了一眼林景嚴,林景嚴出了一口惡氣,胸中戾氣消散,腦袋也清醒了許多,道:“讓她立下保證,不許再過來鬨騰。如果再敢鬨,就送去派出所,絕不留情。”
林滿慧走到葛翠萍身旁,目光炯炯,盯著她那雙透著極度恐懼的眼睛:“還鬨嗎?還罵嗎?還欺負人嗎?”
葛翠萍嚇寒了膽,拚命搖頭,嘴裡發出“唔唔”之聲。
林滿慧彎下腰隨意一扯,剛剛還緊緊纏在她雙腿之上的花藤瞬間散開。
葛翠萍雙腳得到自由,顧不得雙手還被捆綁著,快步如飛,一邊跑一邊哭喊:“你這個……”
罵人的話還沒說出口,腳下絆了一跤,“撲通!”一聲,葛翠萍摔了個狗啃泥。
“哈哈哈哈——”林景嚴的笑聲爽朗暢快,傳出去老遠。
葛翠萍嚇得渾身哆嗦,哪裡還敢再罵一個字?此刻她隻想遠離這個地方,遠離林滿慧,這個鬼地方她再也不敢來了。
就連旁觀的人群,都噤聲不語。原本以為是林家兄妹缺少爸媽管教不成器,搞半天卻是長輩不慈,讓他們兄妹受儘委屈。
唉……這林正剛一家,真不是東西!
葛翠萍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家,早已經是魂不守舍,大熱天的躺在床上裹著毛巾被動都不敢動。
第二天上午,林正剛衝到父母常居的紗廠老平房,一把將葛翠萍從床上拖了下來,大吼道:“媽,你到底乾了什麼?為什麼惹到林滿慧舉報我們家搞封建迷信?”
葛翠萍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嘴唇乾裂,形容憔悴,看著盛怒之下的兒子道:“我,我就是想為嘉明討個公道,沒想到林滿慧這丫頭半點情麵都不講。”
林正剛跺著腳,急得麵紅耳赤:“你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麼被動?總場機關的領導找我談話,家裡已經被那些小將們抄了個底朝天!你這,真是要害死我!”
葛翠萍沒奈何,隻得低聲下氣地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哪裡知道林滿慧那個災……死丫頭會這麼不顧親戚情麵?真是個白眼兒狼,白養了她三年!”
林正剛長歎一聲:“虐待一事過去那麼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們咬死不認誰也沒辦法。至於封建迷信……你隻需要說年紀大了思想僵化,說錯了話就行。讓革委會的人教育一下,我們賠禮道歉先把這事揭過再說。”
林嘉明舉報林景嚴投機倒把,林滿慧舉報葛翠萍封建迷信,非常公平。林正剛吃了個啞巴虧,也隻得認下。
林滿慧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木係異能晉級,心情正好,趁著中午外麵人少,衝林景嚴神秘一笑:“走!我們尋寶去。”
林景嚴乖乖地扛了把鋤頭出來,跟著林滿慧往外走。日頭很高,正在頭頂,曬得頭皮火辣辣地痛。
三分場連脊房的東側有一棵百年老銀杏樹,樹乾粗壯,枝葉繁茂,雙人環抱方可。
人一走近,蟬鳴頓止。
林滿慧繞著銀杏樹走了一圈,指著離根部一尺、野草最為稀疏的地方:“從這兒開始挖。”
正是中午,屋外、路上幾乎看不到人。林景勇閒著也是閒著,賣力地挖著。
“叮——”鋤頭似乎觸到了什麼鐵器,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林景嚴愈發興奮起來,鋤頭上下揮舞,不過幾下就將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子挖了出來。看到真的挖到東西,林景嚴激動得聲音有些變形:“有寶貝!”
銀杏樹搖擺著枝椏,幾片小扇子形狀的綠葉掉落在林滿慧的頭頂,似乎在和她打招呼。林滿慧伸出手,指尖分出一縷木係異能注入那粗糙的深棕色枝乾。
異能入體,銀杏樹感覺遍體舒泰,幸福地顫抖著,努力伸展枝葉遮擋住林滿慧、林景嚴的頭頂,一大片陰影下,涼風習習。
林景嚴彎腰撿起埋在槐樹地底的鐵盒,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發現鐵蓋子已經鏽蝕,和盒身緊緊貼合在一起,完全打不開。
折騰了半天也沒能打開,林景嚴把盒子遞給林滿慧:“我們回家再想辦法打開。”
林滿慧淺淺一笑,接過鐵盒子。這是一個方形的鐵盒,很普通的餅乾盒,表麵的圖案已經斑駁模糊,入手很沉。搖一搖,裡麵發出“哐哐”的聲響。
不知道是誰埋在這裡,也不知道裡麵藏了什麼東西。
銀杏樹搖晃著枝葉,有更多樹葉飄落而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林滿慧耳邊響起:“一覺醒來,盒子就在土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埋的。”
林滿慧將手貼在樹乾之上,悄悄對這棵開了靈智的槐樹說:“以後發現土裡有什麼好東西,及時通知我,有好處給你。”
想到剛才林滿慧給自己輸入的木係異能,老銀杏樹興奮地應了。
林景嚴快速將樹下挖開的深洞填上土,再用勁踩了幾腳,免得被人發現,嘴裡道:“走走走,我們快點回家。”
兄妹倆帶著一絲隱秘的歡樂,抱著散發土腥味的鐵盒子回到家中。
林景嚴從床底拖出個工具箱,取出平口起子,找到鐵盒的蓋子邊沿,插入撬開。鐵盒子估計在地底下埋了很長時間,早已鏽得厲害,一番折騰之後,缺口終於被打開。
當林景嚴將盒子裡的東西倒在地上,兄妹倆同時張大了嘴。
叮叮鐺鐺……
全是銀元。
雖然有些氧化,銀元的表麵有些發黑,但並不妨礙林景嚴、林滿慧識彆出,這就是人們所說的“袁大頭”、銀元。
林景嚴激動地跳了起來,趕緊把門關緊,壓低了聲音對林滿慧說:“發財了!黑市上有人拿這個換工業票、糧票、布票,還能換手電筒、小零食。”
雖說現在銀元不是流通貨幣,但未來這可是值錢的古董,林滿慧開心地笑了笑,左邊臉頰上的梨渦很深,看著多了一分少女的嬌俏。
林景嚴拿了塊乾抹布,將銀元一個一個拿起來擦拭乾淨。背麵嘉禾結帶圍繞著“壹圓”字樣,正麵袁像左右有“中華民國九年造”。
一個、兩個、三個……
足足有一百個。
林滿慧坐回竹椅,愉悅、暢快的情緒縈繞全身,越來越多的綠色小光點吸引過來,融入體內,一點一點彙入丹田。
林景嚴專注清理銀元,林滿慧安靜修煉,木係異能讓小小的屋子多了一股草木清香,聞之讓人心曠神怡。
接下來的日子,林滿慧與吳媛媛、胡大誌一起跟隨厲教授在農科所、苗圃、溫室花房裡參觀、學習、勞作。
悠哉哉過了半個月時間,林滿慧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這一天,林滿慧坐在花房角落的大明礬石頭上修煉異能。花房裡無人打擾、草木氣息濃厚,淡黃色的明礬石色澤晶瑩、觸感冰冰涼涼很是舒服。
夕陽西下,晚霞將半邊天空映得紅通通的。
苗圃的人都下班了,胡大誌氣喘籲籲跑來,一把奪下她手中的水仙球莖,抓起她的胳膊:“你五哥在菜市場和人打起來了,快去看看吧。”
林滿慧愣了一下,睜開眼,眼眸似星:“什麼?”
胡大誌被她的目光晃了一下神,道:“我剛剛回家,在三分場供銷社旁邊的菜市場那裡圍了一圈人,你五哥正在和人打架呢。”
打架?林滿慧腦中的警鈴再一次響起。
林景嚴最近不是很老實嗎,乾嘛又和人打架?這些日子過得太過舒適,光顧著修煉異能,根本沒有時間關注五哥在做些什麼。
難道……是那些銀元惹的禍?
想到林景嚴蹲在地上細心地擦拭著那些銀元,嘴裡念叨著發財了,可以換工業票、油票、布票、手電筒,林滿慧的喉嚨裡有股苦味泛了上來。
七十年代對市場交易管理太過嚴苛,偏偏林景嚴最喜歡的又是買賣、賺錢。這樣矛盾的狀態下,讓他呆在屋子守著那一堆銀元不做點什麼,的確是一種為難。
林滿慧霍地站起:“走!看看去。”
胡大誌騎了自行車,他跨上橫杠,左腳支在地上、右腳踩在踏板之上,示意林滿慧坐在後座,向前一蹬,便飛奔起來。
彙入下班的人流,胡大誌帶著林滿慧往三分場菜市場而去。
七十年代是計劃經濟,買菜、買肉、買豆腐都得到國營的菜市場,憑票購買。軍山農場三分場的菜市場是個一層的棚子,體量不大,大約一百多個平方米的麵積裡,擺放著蔬菜、肉、蛋,品種並不算多。
下午五、六點左右,西曬的陽光十分刺眼,正投在菜市場外麵的紅磚圍牆之上。牆麵上爬滿綠藤,給這個火熱的夏天帶來一絲清涼。
還沒靠近,就聽到裡麵傳過來喧鬨之聲,胡大誌騎著自行車徑直而入,林滿慧輕巧巧跳下後座,目光審慎地四下打量。
地麵滾落些大白菜、菠菜、蘿卜之類的蔬菜,還有十幾顆打碎的雞蛋,菜場裡三個叼著煙的小混混正斜著眼睛叉著腰咒罵著。
“狗東西,給臉不要臉!”
當看清楚眼前一切時,林滿慧的心臟似乎被什麼揪住,喘不上氣來。
林景嚴垂頭喪氣,被人反剪雙手,衣服扯破了幾處,頭發亂得像野草,兩隻眼睛腫得跟熊貓一樣,額頭、顴骨磕得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殘留著一絲血跡。
“五哥!”
聽到這一聲呼喊,林景嚴眯縫著眼,艱難抬頭。
斜陽灑進走廊,正映照在林滿慧臉上,在她頭頂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影,飛散的小碎發仿佛光影中舞蹈的蝴蝶。
“小,小妹,你怎麼來了?”
林景嚴嘴有點腫,說話含糊不清。
林滿慧看向反剪住他雙手的小混混,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在菜場打人?”
其中一個穿著藍色背心、披一件白襯衫的男子歪戴著頂帽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又是哪個地洞裡鑽出來的?”
林滿慧觀察著眼前這三個人舉止輕浮、態度粗鄙,顯然不是什麼正經人。沒有穿製服,沒有戴紅袖章,她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公安、不是革委會的人,就不是大事。
“我是林景嚴的妹妹,你們有什麼事跟我說吧。”她身形不高,體態清瘦,臉頰帶著點嬰兒肥,說出來的話卻頗有幾分當家人的模樣,這讓剛才的藍背心哈哈笑了起來。
“就你這根豆芽菜,也敢胡吹大氣,我告訴你,這次的事情林景嚴如果不磕頭道歉,老子絕不善罷甘休!”
旁邊有人認得林滿慧的,看她胸前萌芽徽章閃閃發光,都幫她說話。
“林滿慧,這次真不是你五哥的錯,是這個魏向紅不講理。”
“林景嚴就是買個菜,撞了他一下,不知道從誰的口袋裡滾出個銀元,結果兩人就爭執起來了。”
“是啊,那銀元掉在地上叮鐺作響,聲音清脆得很。”
林滿慧聽著心頭火起,左右看看,順手從旁邊水泥台上抄起一塊板磚,二話不說便衝了上去。
“啪!”
她現在異能升級,力氣大得很,揮舞起板磚來呼呼生風,魏向紅狠狠一板磚砸過來,正砸中鼻梁。
“唉喲——”一聲慘呼,魏向紅捂住鼻梁,鮮血自指縫流出。
還沒等另外兩個小混混反應過來,林滿慧手中板磚繼續向前,砸中他們的胳膊,又是兩聲嚎叫,林滿慧已經將林景嚴扯到自己身後。
“好啊——”菜場的人都歡呼起來。
“這小姑娘力氣真大!打架是把好手。”
“可不是?原來還聽說林滿慧身體不好,原來都是瞎說!她就是看著瘦,其實身體健旺得很嘛。”
“林家這幾兄妹,都是硬茬。”
林景嚴身體恢複自由,又有妹妹擋在身前,頓時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他活動著僵硬的身體,罵道:“魏向紅你個王八蛋,明明是老子……”
林滿慧跳起來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出銀元的出處。她轉頭對魏向紅道:“銀元是你的,你拿去就是,打我哥做什麼!”
她假意訓斥林景嚴:“哥,彆人掉在地上的東西你撿來做什麼?不是我們的東西,堅決不能要。”
旁觀者有點糊塗,目光從幾個人身上移動,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這銀元當真不是林景嚴的?
林景嚴嘴巴被捂住,正碰到被打破的傷口,痛得眼淚差點流下來,他一邊掙紮一邊發出“唔唔唔”的聲響。
林滿慧在他耳邊輕聲道:“財不露白,這一個銀元咱不能要!”
林景嚴心頭一陣急跳,小妹說得對啊。銀元雖值錢,但現在查得嚴,這可是屬於四舊的東西,不能拿出來。既然魏向紅想要,那就拿去吧,反正家裡還有99個呢。
想到這裡,林景嚴拚命點頭。
林滿慧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圖,這才鬆開手。
林景嚴咳嗽了一聲,看著鼻血長流的魏向紅,扯了扯嘴角:“魏向紅,銀元是你的,我就是想撿起來看個熱鬨,你急什麼。”
旁邊戴著藍色袖章的菜場工作人員見戰況已停,這才敢走過來,有點緊張地指著地上的蔬菜、雞蛋說:“你,你們打架,損失國家財產,怎麼辦?”
林景嚴還沒開口,林滿慧已經大手一揮:“我們賠。”
魏向紅斜了她一眼,鼻子被板磚砸中,真他媽疼!不過看這小妞胸前戴著綠色萌芽徽章,他不敢造次。
誰不知道,萌芽計劃成員個個都是農場的寶貝,他欺負林景嚴訛下一個銀元沒問題,可是如果傷了林滿慧,恐怕會被上頭關照。看她豪氣賠錢的份上,且放他們一馬,哼!
想到這裡,魏向紅對兩名同伴使了個眼色,摸了摸口袋裡的銀元,心裡美滋滋的。這玩意值錢呐,等下就到黑市去換兩包香煙去。
三人丟下一句狠話:“等著瞧!”揚長而去。
林景嚴乖乖地賠了兩塊五毛八分錢,跟著林滿慧一起回家。
回家的路上,林滿慧一直沉默不語,林景嚴心中有些忐忑,努力討好:“小妹你打架水平不錯呀,跟誰學的?我以前沒教過你的嘛,是不是三哥教的?”
“幸好你來了,不然五哥這次是真慘。媽的,技不如人打輸了,還得小妹來救,慚愧慚愧。”
林滿慧忽然收住了腳,林景嚴差點撞到她身上。
林景嚴愣了一下,趕緊停下來,緊張地看著妹妹。
“五哥,以後你動手之前能不能先數三下?”
“數三下?”
“是的,數一、二、三。”
“為什麼?”
“一,有沒有道理;
二,打不打得過;
三,值不值得?”
林滿慧看著林景嚴,眼中閃著慧黠的光芒。
“第一,今天你和魏向紅爭銀元有沒有道理?銀元是你的,他想訛你,好,你打架有道理,打!
第二,你一個人,對方三個人,體力相當,都沒有武器,打不過,不打。
第三,打贏了,銀元搶回來,對方轉頭舉報你私藏四舊老物件,全家遭殃。不值得,不打。”
聽到最後一點,林景嚴額頭有冷汗涔涔而下,暑熱未散,他卻覺得通體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