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道:“她既然是大著肚子過來的,那定然是有對她來說十分要緊的事情,收拾收拾去見一見也好,順便打探一下賈家的情況。”
明華點了點頭,趕緊吩咐鈴鐺,道:“請她去客廳的偏房,那裡有軟榻,記得在榻子上放些靠枕,彆讓人覺得我們怠慢了。”
鈴鐺應了聲退下了,林熙才給明理了理頭發和衣裳,兩人一起出去了。賈璉是男客,自然是由林熙在外院招待,王熙鳳則被人引入了內院,由明華接待。
王熙鳳懷孕四個月了,肚子漸漸大了起來。明華見著她後,叫平兒將她扶到了軟榻上。王熙鳳摸了摸身後的靠墊和被子,發現這被子的外罩是外頭極少見的銀絲絞花煙霞錦,這種錦緞是江南特供給宮裡的,產量不多,隻有少部分能流到外麵。早先賈家的庫房裡也有這個,老太太愛用這個糊窗戶。但如今,彆說這煙霞錦了,便是稍貴一些的布料,家裡都要斟酌著采購。
她靠在軟墊上,爽朗笑道:“我就說,咱們這一撥人裡,就屬你最細心周到。”
明華沒接她的話,用叫鈴鐺用花蜜衝了茶水,推到她明前,道:“行了,少給我灌**湯,今兒找我有什麼事嗎?”
王熙鳳從袖口掏出一遝銀票,遞給她道:“我們又湊了五千兩銀子,還是得勞煩你代我們去買地。多攢些祭田,我心裡也安心些。”
明華想起多姑娘說的賈家賣祭田的事情,心裡有了猜測。她有心試探,卻怕刺激到王熙鳳,對她身體不好,便按捺了下去,隻說些家宅中的事情,心裡盼望著帝君能和她心有靈犀,試探試探那賈璉。
林熙和明華果然是心有靈犀,賈璉才和他說,請他受累,為他們物色一些好田地,他便故意裝出一副好笑的模樣,道:“你們家也是好玩,前兒才把金陵的祭田都賣了,今兒卻要花錢去買彆的,這是鬨著玩呢?”
賈璉瞬間臉色大變,失控問道:“你說什麼?誰賣祭田了?!”
看他這態度,林熙心裡就有數了,這賈家的祭田,應該是瞞著所有人賣的。他道:“不是你們賈家自己賣的祭田嗎?如今大家都要買地,這地的價格在往上漲,你們在金陵那麼大的一片祭田,就賣了六萬兩銀子。你是不知,你們賈家那祭田,放現在沒有十萬兩銀子根本就拿不下來,如今你們卻低賣高買,這是嫌棄手裡的銀子燒手嗎?”
賈璉臉上的血色退得一乾二淨,蒼白的像一張紙:“不是我們賣的……那是一家子的命根子啊,我們怎麼會去賣了它呢?”
六萬兩銀子啊,家裡現在連下人的月錢都快拿不出來了,這賣祭田的人倒是好生大方,直接舍了四萬兩銀子。
他為自己辯解道:“我若是要賣祭田,何苦還一趟一趟地托你去買呢?”
大房拚命努力為賈府留一條後路,其他人卻一再地拖後腿,甚至偷偷把所有族人的後路都斷了,林熙覺得,賈璉也是蠻慘的。他問道:“那你們自己買的田地還在嗎?”
提到這個,賈璉心裡存了一點慶幸:“我怕那些田地被其他人發現,便沒有和在金陵的族人聯係,也沒有去官府辦手續,沒想到竟是因為這樣,家裡才保下了一點財產。”
林熙略一思索,又道:“你們家那祭田是賣給了大長公主,想要再買回來怕是不容易,接下去,你有何打算?”
賈璉平日裡隻是管著賈府的庶務,總是一副能快活一天就快活一天的紈絝子弟模樣,但為了未出世的孩子也變了不少。乍一遇到這樣的變故,也能冷靜下來仔細分析:“這一回的地,還是要勞煩你幫幫我們,至於賈府有人偷賣祭田一事,我得回去好生查查。”
他起身朝林熙行了一禮,道:“多謝林兄弟將這麼重要的消息告知於我,今日之恩,賈璉沒齒難忘,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送走賈璉兩夫妻後,明華問帝君:“你和他們說賈家祭田那事兒了?”
林熙有些得意:“以你的好奇心,你會不想知道事情真相?若不是王熙鳳懷著孕,說不定你就要自己親自去打探了吧?”
明華無言:行,你算無遺策,你厲害。她又道:“出了這事兒,隻怕賈家又要鬨翻天了。”
林熙摟著她往裡麵去:“這事兒現在揭發的好,若是他們家出事兒,才知道祭田被賣了,那才該絕望。這會兒,他們還有補救的機會。”
這夫妻兩個沒有說錯,賈家真的被這事兒鬨的快要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