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黃包車後,六阿哥去拉明華的手。明華甩開,他再拉,再甩開,他再拉,然後牢牢地握在手心:“真不信我啊……”
明華就轉身看著他,學著桑茹的話,道:“人家可說了,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可不想做那棒打鴛鴦的棒槌,這不是不想打擾你嗎?”
六阿哥說話還是溫溫柔柔的,對著明華,他有用不儘的耐心:“我錯了,你彆生氣好不好,那桑茹是白蓮教教主的女兒,當初我假冒杭州知府的私生子,在白蓮教的窩點外麵‘劫富濟貧’才遇到的她。她和白蓮教的人強烈推薦,我才混進了那個教派之中。雖然如此,但是我每次見她時,中間都和她隔了兩三個人,她單獨約我見麵,我從未去赴過約……後來,她大約是對我產生了懷疑,以我的身份為要挾,叫我去見她。我不想功虧一簣,便帶著高升一起去了,她想打發高升離開,但是高升沒走,於是,她乾脆不管高升了,直接在屋子裡的香爐裡下了催情香……但我是什麼人呢?能這麼輕易就被迷暈嗎?我和高升立即吃下了解毒丸,倒是沒有什麼事兒,反而是她自己和她的丫鬟失去了理智。高升打暈了她們,把她們送到了白蓮教教主麵前,後來她父親找了誰為她解毒,我便不知道了……”
他摩搓著明華的手,道:“你要是真生氣了,衝我發火也行,彆自己悶壞了身體……以後要再有這樣的事情,我一定隨身帶著你,好不好?”
六阿哥這麼一說,明華就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鬨了。
人家去江南,是查白蓮教,認識這個桑茹,都是因為她,她卻反而為著這個和他生氣,想想也挺不應該的。
但這道歉的話,還真有些說不出口。這可怎麼辦呢?
明華靈機一動,反握住六阿哥的手,搭上了他的脈,道:“那女人居然還給你們下藥?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怎麼會有後遺症呢?剛回來的時候,兩個太醫都給她把過脈了啊。
不過六阿哥沒有拆穿她,姑娘家家的,得給她留點麵子。而且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十分妥當的辦法向眾人證明那個孩子不是他的,這種叫人百口莫辯的局麵,要是換了彆的女人,估計早鬨開了。但明華沒有,桑茹那麼刺激她,她卻一眼就看穿了桑茹的打算,並且做出了妥當的安排。
這是因為她信他。
他們為彼此的半身,在這個世界,他信任的隻有她,她亦如此,信任的也隻有他。
他們之間的信任如此牢不可破,是因為親密無間的愛,也因為幾千年的歲月磨合和如今誓死同歸的經曆才能存在。
和好以後,兩人手拉著手回了農場。
清霜麵對他們這種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的場麵已經波瀾不驚了,她儘職儘責地彙報著工作:“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禦膳房的兩位師傅和秀娘接出來了,以後就由農場負責他們的養老。”
明華心情甚好:“你看著安排就好,彆委屈了老人家。另外,我想學點新的東西,你去禦膳房和針線房看看,有沒有彆的拍戲的禦廚和宮女願意出宮來做我的先生。”
那可多了去了。
有前麵三位的例子擺著,宮裡的人都知道做六福晉的先生是多美的一樁差事了,隻怕還沒等她定下來呢,宮裡的人就得打破腦袋爭破頭了。
兩天後的大朝上,白蓮教被一網打儘的消息,終於傳遍了朝野,各處的人開始蠢蠢欲動,四處活動了起來,□□和大阿哥黨之間的氣氛,越發地緊張了起來。
這種緊張,連明華都能感覺到了。她兩隻手飛快地穿針引線,口裡說道:“昨兒我進宮,大福晉竟然難得給了我一個好臉,太子妃雖然平時也言笑晏晏的,但我覺著她昨晚更真心。”
六阿哥坐在她邊上看書,聽了她的話後,他翻了一頁,道:“太子和太子妃,是覺著我給他們長臉了,至於大阿哥……明珠正幫著他四處活動,想搶過這白蓮教的差事呢,大福晉大約是覺虧心了吧。”
這搶來奪去的……怎麼感覺朝堂在慢慢變亂呢。
六阿哥又道:“翻過年就是康熙三十五年了,若是我沒料錯,明年和準噶爾必有一戰,這種要緊時候,汗阿瑪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影響朝堂的。你看著吧,這事兒很快就會有後續的。“
“明年就要打仗了?怎麼這麼快?”明華將針線打了個結,用剪刀剪斷後,拉起六阿哥,拿著衣服在他身上比劃:“我得問問清霜,看看醫院裡培訓的護工怎麼樣了……算了,我還是找個時間自己去看看吧,等真的打仗了,他們得跟著一起去。”
正在這時,高升在門口稟報:“六爺,索相來了。”
索額圖?
他怎麼會來這裡?
六阿哥皺了皺眉,道:“你請索相去書房,我馬上就過去。”
高升應了一聲喳,很快就退了下去。
六阿哥拿起披風披上,對明華道:“我先去外麵,等會兒說不定要出門,不回來吃午膳了。你要是覺得孤單,就叫嚴嬤嬤和清霜她們陪你一起吃。”
明華拿了帽子幫他戴好,打量了一會兒儀容,才道:“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