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這光景, 鐘信本應做的, 便是俯下身去,在秦淮身上聞一聞那香水的味道, 有了什麼樣的變化。

可是人生中頭一次大腦完全空白的他, 卻閉著眼睛,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徑直朝眼前那片耀眼的春光而去。

秦淮在這時候, 心裡麵正不停估量著, 大約一共要試驗幾種溫度的變化, 才能將“四時錦”調試的更加完整,心中有事, 未免就有些失了神。

眼見鐘信的手伸過來,一時間竟完全沒有想到,這會子他應該做的,決然不是這個動作。

於是, 便在這一個失了理智,一個茫然失措的懵懂中, 鐘信那隻結實有力的大手,已經顫抖著落在了秦淮的身上。

刹那間, 兩個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鐘信來說,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觸到嫂子的身體。

同樣是在泊春苑中, 他曾經在大哥那間豪奢香豔的臥房裡, 蹲在紫檀木的大床下, 一根根為嫂子清洗揉搓他雪白柔韌的腳趾。

隻是在那個時候, 在大哥淫邪的目光下,卑恭屈膝的自己,並沒有在與嫂子的接觸中,有過什麼彆樣的感受,或者說其時唯一的感受,便是一個男人為嫂子洗腳時,那心底無法言說的屈辱。

所以在那工夫,他悶聲不語的外表下,最想做的,便是將那男嫂子雪白的腳趾,一根根掰斷。

而時過境遷之後,同樣在泊春苑的睡房,同樣是眼前這個嫂子,那從手掌心傳來的感受,卻是那樣的不同。

那清涼中透著溫和的絕妙觸感,像是帶著天然的磁場,竟把鐘信的手掌,牢牢吸住了一樣。

這會子的老七,便像是一塊熄了火的木炭,外表看漆黑如墨,可是灰黑的外表下,卻已經灼熱得燙人。

在他混沌的思緒中,卻決然不是再想去掰斷嫂子的腳趾,相反,倒是在恍惚之中,冒出一個甚是古怪的念頭:

若是嫂子要自己再幫他洗上一次腳,自己會願意嗎?

而在一陣胡思亂想中,他那隻燙人的手掌碰觸在秦淮身上,就像是冰遇到了火,瞬間在對方身上激起了一陣顫栗。

那粗大的男人手掌,和秦淮所相識的、任何一個養尊處優的男子都不相同,不僅掌心中有著受儘磨礪後留下的硬繭,便是每根手指的關節,也都特彆的堅硬與粗豪。

這樣的一隻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身前,像一塊燒紅的烙鐵,雖然不能燙破自己的皮肉,卻讓自己的身體,下意識產生一陣又一陣的顫抖。而在那顫抖中,他竟像是被鐘信的手掌焊住了一樣,完全沒有想要逃開的意識。

一時間,鐘信掌心中的汗水與秦淮肌膚上的汗珠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又是誰的汗正從指縫中滴落。

在不知不覺中,秦淮終於感覺到那緊貼在自己向前的手掌,微微動了起來。

隻不過,那動作不是從身上抽離,卻是悄然地綿延向下。

他隻覺自己嗓子裡像是被一團棉花糖堵住了。雖然緊張憋悶到了極點,卻偏又舍不得那隱隱的甜,即便心中有一萬個理由提醒自己要逃開他,要大聲尖叫出來,可是身體,卻紋絲不動。

便在鐘信的右手不受控製般向下滑去的當口兒,門外忽然傳來“呯呯”地敲門聲。

這聲響像是天上晴天裡忽然炸響的雷,將兩個已經忘乎所以的男人猛地從恍惚中拉出來。

鐘信的手顫抖著從秦淮的身上迅速收回,並快速轉過身去,不想讓秦淮看見此時自己身上已無法遮掩的窘態。

門外的敲門聲又加重了一些,並隨之傳來了菊生的聲音。

“七哥,嫂子,這會子可歇息了嗎?”

“還沒有,出什麼事了?”

鐘信低聲應了一句,他的嗓音裡,透著一種很少聽得到的沙啞。

秦淮也在菊生的聲音裡如夢初醒,急忙拉好了自己身上的小衣,這時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那薄薄的一層絲綢衣服竟然被汗水浸濕了。

隻是他自己卻不知道,他此時不僅僅是汗濕了身子,而且在他方才被老七噴了香水的部位,此刻竟然散發著異常強烈的馨香。

“是大太太打發人過來,讓七哥趕緊多帶些錢和人手,去一趟八大胡同裡的“玉堂春”,說是咱們家三少爺在窯子裡睡了人家姑娘不說,又喝大了酒,砸了人家的場子,現在身上的錢不夠付帳,被窯子裡的人扣住了不讓回來。”

鐘信這光景已經平息了身上熊熊的欲*火,又變成他素常不苟言笑的那副樣子,聽菊生這話,不禁側頭看了秦淮一眼,兩個人的目光裡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聽起來略有些下三濫的行事,發生在鐘家其他男人身上,或許都不讓意外,可是發生在鐘禮身上,卻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了。

鐘信對門外的菊生交待了兩句,讓他去備好車子,自己便匆匆穿著出門的長衫。這工夫,他倒忽然想起那天在鐘禮院子外頭看見他時,對方一身嶄新的衣衫,梳著油光光的頭發,正匆匆往外而去。

想來從那光景,他似乎便開始在外邊流連了罷。

隻是明明宅子裡頭,已經透出了三少爺與九叔孫女即將成親的消息,鐘禮又一向潔身自好,怎麼臨了這個時候,倒會忽然去逛上了窯子,實在是令人費解。

待鐘信帶了菊生和幾個下人,匆匆來到那家名為“玉堂春”的堂子時,鐘信目光稅利,又素來心思精細,竟一眼便在那堂子門外的暗處,看見了鐘氏族長鐘九的車子。

車子熄著火,夜色中,看不清裡麵有沒有人。

鐘信心中疑惑,盯著那車多看了兩眼,便帶人匆匆進了那堂子。

說實話,無論是眼前的妓館,還是以相公為主的簫香館,這種地方,鐘信隻來過一次,便是當年跟著大哥去迎娶嫂子的那回。

隻不過有時候他也會對著身邊的秦淮發愣,便是自己當年心底最瞧不上眼的風騷嫂子,現下搖身一變,卻成了自己同床不共枕的妻子。並且在不知不覺中,倒像是被誰換了魂魄一般,人還是那個人,痣還是那顆痣,卻再不見了昔時嫂子眉眼間難掩的風騷,偏隻在骨子裡,獨剩下一段似乎更加撩人的風情。

這光景,堂子裡燈光正盛,人影重重,鐘信一行人走進來,便有不少濃妝豔抹的窯姐故意朝這邊靠近,上下打量著一臉嚴肅,卻又十分高大英挺的鐘信。

堂子裡負責招呼客人的龜奴聽說鐘家來了人,忙從裡麵迎出來,見了鐘信的陣仗,便滿臉堆笑道:

“三少爺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身分當真顯貴,俺們試著照他說的號碼打了兩通電話過去,這會子,竟然兩個鐘家的門頭都來了貴客,趕緊趕緊,快請到裡麵招呼!”

鐘信聽他說出“兩個鐘家”的字眼,自然覺得得蹊蹺,腦子裡卻忽然想起了大門外鐘九的汽車,因此他倒也不多問,便帶人跟那龜奴直進了院裡一個房間裡來。

待到進了那房間,鐘信便暗暗點頭,自己果然看得沒錯,原來這時候的房間裡,除了躺在床上沉醉中的鐘禮,果然已經先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卻正是鐘氏一族的族長鐘九。

他此刻正坐在床邊,一隻手卻放在鐘禮的額頭上,似是在輕輕撫摸。聽到門口的聲音,急忙縮了手回去,隻是鐘信目光敏銳,卻早已經悄悄看在了眼底。

鐘九麵上神色不變,隻對鐘信點了點頭,道:

“老七你來得倒也夠快,我這裡比你先到一步,原是三少爺喝多了酒後,壞了他這堂子裡的家什,這起人便逼他向家中尋人要錢,他大約心裡念著飛鴻,混沌中便先說了我家裡的電話出來,待他們打過來電話,我因有些擔心他吃虧,便先趕了過來。誰知他倒又和堂子裡的人說了你們太太的電話,隻說打這個號碼才可以要到錢,所以這堂子便又尋了你們過來。”

鐘信聽他之言,忙做出一副釋然的情狀,心裡頭卻覺得他對鐘禮,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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