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民國(2 / 2)

幾乎人人都知,北平最大的糧油商越家,在十五年前丟了一個孩子。

那時越家的生意在越老爺手上於短短三年內一翻再翻,節節攀升,在業內已經打敗了眾多對手隱隱有與幾個百年世家齊頭並進之意。越家老爺正值意氣風發,一時不妨竟然被“朋友”出賣。

生意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五歲的小兒子越書斐卻被人搶走賣掉,下落不明。

那年,越棋鈺十歲。

從十歲到二十五歲,十五年的時間越家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隻是在這個通訊不便戰亂四起的年代,要找一名稚童不亞於大海撈針,其結果也不見得是好。

但是越家從沒有放棄。

基業在北平,那就從北平開始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個省份與偏僻的村落,到處張貼尋人啟事,許以普通人可以一夜暴富的巨額懸賞……

十五年過去了,他們幾乎尋遍了整個北方,無奈杳無音訊。

期間越老爺和長大後的越棋鈺不是沒有想過來南方尋找,但是兩邊政府對立,那段時間局勢緊張,越家一個在北方聲名鵲起的糧油商行,在南方的地界上不論是大張旗鼓還是隱秘探查,他們自認沒什麼彆的心思隻為尋人,可在上麵人看來,都不可能安什麼好心。

萬般無奈之下,越老爺隻好退而求其次,先在北方搜尋等候時機。

一直等到越棋鈺可以獨當一麵,接管了家中生意後,越家才開始在兩邊運作。先是成立了名為“尋斐”的隻賣日用雜貨的商行,在北方遍地開花打出名氣後,再通關係將分行開至南方。

雖然都是越家產業,但是好歹在明麵上兩種產業分的很開,又因並不涉及糧食鹽步等硬通貨,南邊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隻在之後的審查上嚴格一些就好。

初次進入南方地界,為了穩妥越棋鈺隻在三個省份開了分行,並且親自來南巡視。昆市,就是最後一站。

按照原定計劃,他在昆市最多待上半個月就要返回北平。萬萬沒想到,剛踏入昆市的第一天,老天就給了他這麼大的驚喜。

他們越家苦苦尋覓了十五年的孩子,他的親弟弟越書斐,找到了!

越棋鈺幾乎要喜極而泣。

越老爺隻有越夫人一個妻子,後院從沒有過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兩兄弟一母同胞,同吃同住,感情一直親密無間。

越棋鈺還記得剛得知弟弟丟了的時候,他哭的樣子有多慘。其實不止是他,那段時間堪稱他們越家的噩夢,一家三口,都因越書斐的丟失鬱鬱寡歡生了些病,諾大的宅子裡快要看不見半點人氣兒。

幸好,那時的他們挺了過來。要不然十五年後的今天,找到弟弟後一家人豈不是還無法團圓?

越棋鈺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確認床上躺的人就是自己的弟弟後,他因震驚短暫地茫然過後,下意識地露出一個笑容,想要第一時間去找台電話通知父母這個好消息。但是他尚有理智,沒有衝動。

父母身體不算好,如果得知了這個消息肯定會連夜動身南下,他們的身體經不經得起連天的旅程勞累不說,越棋鈺握著青年有些瘦弱的手腕,滿腔的驚喜還沒來得及好好消化,就迅速轉為了惱怒。

他從來沒有忽略過青年身上的傷。

弟弟這十五年來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他還無從得知,但是看穿著與膚色,和手上薄薄的繭子就可以推測,對方絕對不是被生活嚴重磋磨過的人。那麼弟弟為什麼會滿身是傷地被扔在大街上,原因就值得探究了。

越棋鈺想,不管這次的事件中,弟弟的立場是好是壞,他都不會放過傷了弟弟的人。如果弟弟的性子長歪了,那麼自然有他,他們越家重新教導,不需要外人來插手。如果弟弟是純粹的受害者,那麼那些動手的人,隻有洗乾淨脖子等著上路這一個下場了。

輕輕將青年的手腕放回身側,越棋鈺眸中的厲色一閃而過,重新被滿滿地心疼占滿。

喊了阿遠來搭把手將青年身上臟掉的長衫脫掉,又讓他去自己的房間拿一套乾淨的衣物過來後,越棋鈺從水盆裡擰了帕子輕柔地擦去青年身上其餘的血汙。

等金昌平領著大夫匆匆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驚悚又莫名有點溫馨的畫麵。

“少爺?”

站在門口,金昌平收回大大咧咧往裡邁的腳,乖乖地站在門口低著頭,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心裡的猜測輪番上陣,各種不靠譜的一個勁兒往外冒。

“站那兒乾嘛。”

越棋鈺皺眉,輕喝:“快讓大夫過來,他發熱了。”

金昌平疊聲應著,側身讓身後的大夫先進門,他跟在對方身後到了床邊看清床上人的長相後,震驚地張大了嘴巴,視線在青年與越棋鈺之間來回轉動,好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無他,這兩個人的眉眼實在是太像了。就算床上那個還閉著眼睛,但隻要他們兩個往一塊兒一站,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們是親兄弟。

不對,等等……

金昌平反應過來,嘴巴剛合上就再次震驚地張開,悄聲挪到阿遠身邊扯扯他的衣擺無聲詢問。

阿遠頭還沒有點下去,就聽床邊的老中醫驚到:“咦,這不是小穆大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