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郎“嘁”了一聲:“又不是同你說話!”
阿鉉道:“和師兄沒大沒小,可是昨日論語沒抄夠?”
宋十郎刮刮自己臉皮:“老大不小還跟師父告狀,盧十七,我都替你羞恥!”
藺知柔走時兩人互不搭理,不知怎麼幾日不見就變成眼下這光景。
她抬頭對宋十道:“師弟快下來罷,再扒著牆要塌了。”
這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小院圍牆是夯土的,不甚結實。
宋十郎跳下來拍拍手上的土。
藺知柔將門打開放他進來,她打開布囊,取出給師兄和師弟帶的土產,兩人各有一盒茶葉和半匹素錦。”
宋十郎哪裡缺這些,但禮輕情意重,心裡不由美滋滋的,嘴仍舊很欠:“買這些勞什子做什麼,費這錢不如給自己裁兩身衣裳,寒酸得跟個書僮似的。”
阿鉉氣不過:“你不要給我!”
宋十郎大逆不道地拍開師兄的手,將東西摟在懷中:“誰說我不要了!”
藺知柔叫他們吵得腦仁疼,深覺這兩個中二少年還是互不理睬時好些。
她從另一個布囊中取出個木匣子:“你們吵你們的,我先去拜見師父。”
阿鉉道:“我同你一起去。”
轉頭衝宋十挑挑下巴:“你去不去?”
宋十郎把脖子一縮,敬謝不敏:“你們先去,我稍後就來。”
阿鉉幸災樂禍地對藺知柔道:“前日叫師父罰了,眼下見了師父跟鵪鶉似的。”
兩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便到了。
此時天色已擦黑,山堂中點了兩盞油燈,火光溫暖,遠遠望去像是迎接她歸來。
藺知柔穿過門口水簾走進屋內,隻見師父手握書卷坐在案前,案頭的燈光為他的眉眼添上暖意。
察覺她走近,柳雲卿抬眼淺笑:“回來了,還未用飯罷?”
藺知柔上前行禮,將土儀奉上:“徒兒拜見師父,未能按時歸來,請師父責罰。”
柳雲卿接過木盒放在一旁,眼中掠過一絲無奈:“怎麼,為師時常罰你麼?”
藺知柔語塞,她在彆人麵前可以口若懸河,但對著師父總有幾分拘謹,不敢賣弄唇舌。
柳雲卿又道:“前兩日大風雨,一路上可還太平?”
藺知柔點點頭:“隻是在瓜洲停泊了一日夜。”
柳雲卿讓阿鉉出去吩咐柳伯擺飯,待他出去,看了眼藺知柔道:“坐罷。”
藺知柔想起師兄方才的話,不由心如擂鼓。
柳雲卿不發一言,隻有簷下水珠打在青石上的聲音,嘀嘀嗒嗒昭示著時間流逝。
藺知柔背上漸漸沁出虛汗,這時,柳雲卿將手中書卷放在她麵前:“你看看,可認得這個?”
藺知柔看了一眼,頓時如墜冰窟,卷子上分明是哥哥藺遙的一首五言絕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