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十八郎點點頭。
“這麼說鎖完好無損,東西卻不翼而飛了?”
賈九郎撫了撫下頜,兩眼冒著光:“有意思。”
他的音量不大,可船艙中安靜,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張十八郎像個灌滿水的袋子,被他拿話一戳,頓時淚如泉湧。
蔣戶曹不滿地瞟了賈九郎一眼,上船沒幾天,這小子惹的禍事罄竹難書,下麵的胥吏見天地來告狀訴苦,磨得他耳朵都快長繭了。
他不滿地清了清嗓子,厲聲訓斥:“賈九郎,不可拿此事取樂!”
賈九郎立即壓下唇角的笑意,秀眉一擰,頓時一臉愁雲,仿佛要和張十八郎一起哭一場。
蔣戶曹史瞪他一眼,又對張十八郎道:“張十八,彆哭了,若是有人搗鬼,本官必定還你一個公道。”
難為他一個戶曹史還要乾推官的活,彆看這幫小崽子年紀不大,惹起禍來一個比一個厲害,自從上了這艘船,他的頭頂又稀疏了不少。
張十八郎抹抹眼淚鼻涕,想止住哭,不過方才哭得狠了一時收勢不住,仍舊抽抽搭搭了好一陣。
他哭得雙眼浮腫,皺成一團的臉上糊著眼淚鼻涕,比平日還醜了三分,蔣戶曹史瞥他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挪開了目光:“可否借你的銅鎖和鑰匙一觀?”
張十八郎點點頭,走到船艙內堆放箱籠的地方,找到自己的箱子,從袖袋裡摸出鑰匙,打開鎖,把鎖和鑰匙一起交給蔣戶曹史。
蔣戶曹史拿在手上掂了掂,又翻來覆去端詳了一會兒,怎麼看都是把普通的一字黃銅鎖。
他試著插上鎖,又插入鑰匙打開鎖,將鎖芯仔仔細細觀察一番,沒發現絲毫動過手腳的痕跡。
他畢竟不是管刑名的,一上來就遇到這種疑難案件,一時間束手無策。
隻有先叫所有人都把箱籠打開搜檢一遍,不過他對此不抱什麼希望,偷文書之人顯然是和張十八郎過不去,那文書留著又沒有用處,自然是趁人不留意扔進江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毀屍滅跡。
他正想叫眾人開箱檢查,有人上前一步怯怯地道:“蔣戶曹史,小子有句話想問張公子,不知當不當說。”
蔣戶曹史見開口的是周四郎,眉頭不由一舒,這幫孩子裡最乖巧懂事的就是周四郎,隻可惜屈居第四,不能參加朝會,也遠不如前三那麼惹眼,少了許多嶄露頭角的機會。
他和顏悅色道:“四郎你說。”
周四郎向張十八郎作了個揖:“張公子,除了那兩份文書,你可曾缺了彆的東西?”
張十八郎怔了怔:“我不知道……”
他一發現少了家狀和考狀,立即嚇得六神無主,哪裡還有心思核對財物!經他這麼一提醒,方才想起來:“我去看看。”
說著打開箱籠,將攜帶的東西翻檢了一遍,騰地從地上一躍而起:“還少了兩枚金餅子和一枚白玉佩!”
蔣戶曹氏精神為之一振,既然那竊賊還偷了財物,必定是藏起來了,船上人多眼雜,沒什麼地方可以偷藏,如果是竊賊在這些孩子中間,那麼贓物多半也藏在這船艙裡。
蔣戶曹臉色一沉,對眾人道:“把你們的箱籠全都打開,本官要一一搜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