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 / 2)

劉三柱仿佛天塌下來了,帶著劉小麥一家著急忙慌地趕回去。

“媽真的越來越不對勁了,她這是想害了我們老劉家啊。”劉三柱危言聳聽。

劉二柱拍拍胸口:“幸虧我們早就分家了。”

“……這是分家不分家的事嗎?”劉三柱很失望,“這是我們的四弟,要被媽傷害了啊。”

“這就是媽做的不對了。她就算看過隊裡閹豬,也不能自己就動手閹人了啊。”劉二柱唉聲歎氣,“這人跟豬,到底是不一樣的。”

“?”劉三柱腦子都被氣疼了,“這是人跟豬不一樣的事嗎?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錯誤的,是媽在乾違法犯罪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劉二柱點頭如搗蒜,“你講的都對。”

劉三柱無語了,他覺得這個慫比二哥又在不懂裝懂了。

回頭一看,張秀紅帶著三個孩子,也個頂個的嚴肅,耳朵豎起來聽他們的對話。

劉小麥還催促:“三叔,不是要救我四叔懸在繩子上的小命嗎,你彆走著走著步子就慢了啊。”

“就是啊,三柱,不是嫂子說你,你這樣搞得好像對四柱是假關心一樣,四柱要是曉得了,多寒心啊。”張秀紅不緊不慢地,“當然了,我曉得的,你肯定不是那種人。”

“……”劉三柱服氣了。

行吧行吧,他二哥一家子嘴多,一個比一個能叭叭叭,他一人難敵五張嘴,認輸不算醜事。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特彆思念老家的媳婦和孩子,要是他們也在身邊就好了,那他劉三柱何至於孤掌難鳴受如此屈辱。

可惜啊……

他剛剛轉正,倒是不好接姚靜上來,又惹口舌是非。劉三柱的眸光微微黯淡。

“快走吧,四柱那裡的情況確實很緊張。”劉三柱提了提速度,“媽也是太過分了,完全不顧大局,她現在肯定被醫生護士逮了個現行,被千夫所指,必然要被扭送到公安局。”

這都是媽自找的啊。

真到了那一步,他這個當兒子的去給她送幾頓牢飯已經足夠儘孝,畢竟媽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也沒為他考慮過。

劉二柱還不相信:“有這麼嚴重?”

劉三柱一臉的無奈,細看還有幾絲絕望:“我扯這種謊有好處嗎?你去看看就曉得了,我說出來的嚴重才是十之一二。”

這個三柱,說起話來居然文縐縐的。

劉二柱默默閉嘴,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淺薄無知。他可是家具廠的正式工,不應該比鞋廠正式工差的,他可不能給家具廠丟人。

眼見的病房到了,劉三柱這下來勁了,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直往裡頭撲,嘴裡還呼籲。

“放手吧媽,放手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彆走上絕路害人害己!”

他像一個大孝子,又像是一個真情實感擔憂弟弟的好兄長,激動的宛如一隻撲騰著翅膀的大白鵝,撲棱撲棱就過去了。

然後整隻鵝就靜止了。

屋內的氣氛也靜止了。

劉小麥一家這才躡手躡腳趕過來,扒拉著鵝翅膀往裡頭看。

就看到一副極其和諧的景象。

劉老太半死不活躺在門板上,醫生護士圍了一圈,都在關心她,對她噓寒問暖還不夠,又是給她把脈,又是給她量體溫,還有一個老醫生帶著聽診器在聽劉老太的心跳。

劉大柱和潘桃都沾光了,坐在旁邊喝上了熱茶。

就劉四柱,光著白花花的身子,孤零零地坐在寒天陰冷的病房裡。舉目四望,無依無靠。

劉二柱驚了,看向劉三柱:“就這?”

劉三柱:“……”

他默默地低下頭,往旁邊讓了一步。

劉二柱上前了一步,端詳著劉四柱,砸吧了兩下嘴,“四柱……”

斟酌了又斟酌,劉二柱憋出下半句,“……是有點油水在身上的。”

那不然呢?

劉小麥是有過體驗的,她當初去公社中學訛劉四柱五塊錢的時候,劉四柱大口吃肉的樣子可讓她羨慕壞了。

劉小麥實話實話:“奶對四叔那麼好,我們全家餓肚子供四叔在公社吃好喝好穿好玩好,四叔的身上不是油水,是我們這麼多人的血汗啊。”

劉四柱“騰”一下站起來了,劉小麥不躲不避,冒著長針眼的風險看他。結果略失所望,劉四柱居然穿了一條大褲頭。

“劉小麥啊劉小麥,你怎麼一開口就給我扣高帽子?”劉四柱痛心疾首,一身的油水都在晃蕩,“想想當初,還是我給了你五塊錢,你才能去讀書。”

“四叔,你的錢不都是奶的錢嗎,奶對你真好啊。”說到這裡,劉小麥閉麥了,剩下的話都不想說了,懂的都懂。

最起碼屋裡的醫生護士就懂了,都用不大好的眼神看劉四柱。

人家老同誌掏心掏肺,就培養出來這麼個恨不得把親媽送公安局的白眼狼?

躺在門板上的劉老太呻.吟了一聲,悠悠轉醒。

她張了張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兩行渾濁的淚水已經從眼角滑落到門板上了。

劉小麥嘴角抽了一下,劉老太不愧是劉老太,總能醒得這麼恰到好處,老劉家淪為瓜田的壞根找到了,都是劉老太的鍋。

蹲在她旁邊的小護士辛酸地看著她:“老同誌,你醒啦。彆怕了,沒事了。”

說著,她就把準備好的葡萄糖端了過來,給劉老太喝。

劉小麥清晰地聽見她旁邊的張秀紅同誌吞咽口水都聲音。

“……”劉小麥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側過頭看向張秀紅同誌,果不其然,她媽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兩隻眼珠子直轉。

不至於,媽,不至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