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三分局的審問室裡。
女孩們又分開了,默不作聲地坐在審問室的兩側。她們並不知道,監控設備已經把這些對話原原本本地記錄了下來,傳到了觀察室中。
洛思微麵色沉靜地看著這一幕,隨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倪湘這才明白過來,洛思微早就已經發現她們有問題,所以才故意把兩個人單獨留在那間審問室裡,那些女學生和這件事有關係。
洛思微又搜集了一些資料,看時間差不多了,她終於站起身對倪湘道:“你把薛絨先叫過來。”兩人之中,薛絨明顯更為被動,也更加心虛,洛思微把她作為了突破口。
倪湘走到對門的審問室,打開房間叫了薛絨,把她引到了一號審訊室。
薛絨不知道為什麼先叫了她,她走得小心翼翼,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做錯什麼,讓警方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一進入審問室,薛絨就看到了剛才詢問她們的那名女警,那女警察很高,大約有一米七左右,整個人又高又瘦,雖然長得很好看,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看到她以後,薛絨又不禁放慢了腳步,有些不安地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站在當場。
洛思微抬手做了個動作,示意薛絨坐在審訊椅上。
薛絨這才坐了過去,她微胖的身體蜷縮在椅子,雙肩垂下,習慣性地含胸駝背,低垂了頭。
這還是薛絨第一次到警局這種地方來,雖然對麵坐的是兩位女警察,還是讓她的心裡發慌。
特彆是這位主審的女警,她很害怕她。
薛絨在心裡默念著之前葉如昔說給她的話,“不知道,不清楚,不承認,不說話……”隻要警方沒有證據,就拿她們沒有辦法。
洛思微沒有坐下來,而是站在了薛絨的對麵。從薛絨坐著的地方,可以看到她的一雙長腿立在眼前,如果想要看到洛思微的表情,她需要抬起頭來,可是薛絨不敢抬頭直視洛思微的雙眼。
洛思微沒有急於開口,審問室裡安靜極了。薛絨覺得更加難耐,她不停地吞咽著口水,想讓自己舒服自然一些。
這段時間,洛思微還在整理著資料。
終於,她從那些打印好的對話記錄裡挑選了幾張,一張一張展放在薛絨的麵前。
洛思微推斷,葉如昔可能是整個事件之中更為核心的人,而薛絨是個懦弱的跟隨者。她把較為符合薛絨側寫的那些對話挑了出來。洛思微甚至省略了慢慢設圈套的過程,直接用篤定的語氣問著眼前的女學生。
“說吧,其中哪些是你發的。”
洛思微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傳到了薛絨的耳朵裡,像是重物忽然壓在了她的心頭上。
那個瞬間,薛絨隻覺得自己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轟地一聲炸開了。
警察已經知道了?
她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女警可能是在詐她,薛絨開始辯駁和否認。
“我沒有……”薛絨的語氣很弱,弱到讓人聽起來像是在承認自己的罪行。
洛思微並沒有急於繼續問她,而是冷漠無聲地凝視著眼前的女孩。她把控著審問的節奏,適當的停頓有時候反而是節省時間。
審問室裡安靜到可以聽清牆麵上鐘表秒針跳動的聲音。
薛絨的心跳很快,如同鼓擂,她的腦子中不停地想著。警方究竟知道什麼?是不是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
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那幾張紙,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曾經用過的小號上,停留了片刻。
洛思微一直在觀察著她,看到她的目光停住,就把那張打印紙抽了出來。
“這個賬號?”她反問薛絨。
薛絨慌忙地抬起頭,她的臉紅紅的,滿是惶恐:“……我,我不清楚,我今天才見到這些截圖,這些是有人騷擾虞晚櫻的,我怎麼可能知道是誰發的……”
洛思微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她就那麼專注地看著薛絨,那雙漆黑的眼眸卻像是早已經看穿了一切:“就算是用了梯子,也可以留下痕跡。比如,在你的手機上,寢室電腦上,或者是圖書館的使用記錄上……”
薛絨顫抖著,感覺自己是一隻已經被逼到了牆角的小動物。她緊握了自己的手,握到骨節都發了白,隨後她緊緊抿住了自己的嘴唇,好像隻要自己不說話,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
洛思微仔細觀察著薛絨的表情,她開口道:“警方今天發現了虞晚櫻的屍體。”
“她……她死了?!”薛絨覺得自己腦子裡嗡了一聲,她滿臉驚訝地仰起頭,臉色也由紅轉白。
洛思微推斷著,就算薛絨的演技再好,也不會這麼自然,在談話前,薛絨應該不知道虞晚櫻死亡的消息。這是正常人得知朋友死訊的反應。
洛思微道:“你現在還有機會說出實情。”
“我不知道……我沒有殺她,她的死和我沒有關係!”薛絨的全身都在無法抑製地顫抖,“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洛思微知道薛絨不是凶手,但是她可能知道一些信息,如果她一味的隱瞞,警方是找不到凶手的。她繼續給薛絨施壓:“這是一起刑事案件,你可能會被列為嫌疑人。”
“可是我沒有殺人!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我做的。”薛絨說到這裡,僵硬的表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她從慌亂之中終於理清了一點思路,極力辯駁著自己的清白,“你們可以去查、去調取監控,我這幾天都在學校裡,我沒有機會去殺人……我沒有作案時間!”
“就算你沒有親自殺害她,你也有可能是共犯,或者你曾經做過什麼事,導致了虞晚櫻的死亡。”洛思微依然在步步緊逼,讓薛絨陷入崩潰,“等我們確認了你和案件的關聯,稍後警方會通知你的家長還有學校。”
薛絨剛剛感覺自己想到了不在場證明,像是在懸崖邊拉住了一根救命的藤蔓,洛思微的這幾句話就把她再次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