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車(1 / 2)

衛寒舟見她如此模樣,心揪了起來。本想著給她第一塊帕子,但見她身子搖搖晃晃的有些不穩,索性輕輕把她摟了過來,抱在了懷裡。

柳棠溪也沒拒絕,抱著衛寒舟的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一哭,一直到了碼頭都沒停下來。

等把東西搬上了船,到了船艙裡,柳棠溪依舊時不時抽咽幾聲。

“以後你若是想娘了,就讓娘他們來京城探望咱們,可好?”

柳棠溪腫著一雙眼睛,看了衛寒舟一眼,斥責:“你怎麼這麼不孝?去京城那麼遠,爹娘他們年紀大了,不方便。”

衛寒舟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漸漸地,柳棠溪平靜下來,坐在床邊,看著外麵的河水出神。

衛寒舟想,以前他出門讀書的時候,怎麼就沒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也沒見她去他讀書的地方探望他?

隨著衛家村漸行漸遠,鎮,縣城也離開了柳棠溪的視線。

來到這個陌生世界之後,她所熟悉的一切,幾乎都消失不見了。

隻除了衛寒舟。

而前方等著她的,是未知的京城,是書中的劇情。

雖然衛寒舟也是活生生的書中人,整本書中對他的描寫也不少,可那些多半是在京城,而非是鄉下。他們過得這段生活更像是關於衛寒舟這個反派的番外篇。

看著此刻坐在自己對麵,自打一上船就開始看書的衛寒舟,柳棠溪心情著實複雜。

目前來看,衛寒舟的性格跟書中完全不同,除了長相和智商沒變,似乎其他都變了。

那麼,到了京城,他做了官之後,還會跟書中一樣,是個隻會溜須拍馬趨炎附勢的人嗎?

應該……不會吧。

柳棠溪想。

可有的人在家人麵前是一麵,到了官場又是另一麵,所以,她也不敢百分百保證。

不過,衛寒舟是個什麼樣的人還不是最重要的,最讓人頭疼的是,京城還有懷恩侯府。

懷恩侯府中有不喜歡她的原主。

還有,這件事情她要不要跟衛寒舟提前說一下呢?

可她之前一直裝失憶,這會兒又冷不丁說自己想起來家人在京城,會不會太奇怪了?衛寒舟會不會懷疑她一直沒失憶?那她之前逃跑和性情大變的事情該怎麼解釋?

哎。

柳棠溪自己都沒發現,她突然歎了一口氣。

衛寒舟早就察覺到柳棠溪在看他了,他也一直等著她說話,熟料,她隻是盯著他看,並未言語。

“娘子可是有話想跟為夫說?”

柳棠溪正想著跟衛寒舟坦白的事情,聽到這話,嚇了一跳。

“沒,沒什麼。”

“哦,是嗎?”

“是……是啊。”說著,為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自在,端起來一側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喝了一口水之後,柳棠溪發現衛寒舟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看。

柳棠溪不明所以,以為被衛寒舟看破了心事,心虛地問:“你……你看我做什麼?”

衛寒舟瞥了一眼柳棠溪手中的杯子,沒說話。

柳棠溪也注意到了衛寒舟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這一看之下,怔住了。

這杯子不是船上的,而是她特意從家裡帶出來的。出門在外,她總會帶一些家裡的餐具,就怕路上的不乾淨,用了會得病。

因為兩個人同行,所以她特意帶了兩個。

這兩個杯子都是竹子做的,長得一模一樣。為了區分,她特意在自己那個上麵畫了一隻蝴蝶,在衛寒舟的上麵畫了竹子。

可此刻在她手中的杯子,分明是畫著竹子的那一個。

這是衛寒舟的那一個。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柳棠溪的手有點抖,險些沒拿穩。

“娘子可是看錯了?”

柳棠溪臉色微紅,放下有些燙手的杯子,說:“可……可不是麼,看錯了,這蝴蝶和竹子長得也太像了。”

“嗯。”

柳棠溪抬頭覷了一眼衛寒舟的神色,見他正看著她,忙垂眸,輕咳一聲,說:“我累了,去躺一會兒。”

“好。”

柳棠溪說躺著就去躺著了。

衛寒舟的視線卻停留在柳棠溪用過的杯子上看了許久,隨後,又繼續看書了。

接下來,柳棠溪可沒來得及再思考了。

因為,向來不暈船的她,竟然開始暈船了,吐得那叫一個厲害,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感覺像是喝醉了一樣,沒個清醒的時候。

原本,因著寒舟在身邊,怕他不高興,她還忍著了。可是這種事情哪裡是能忍住的,在吐了衛寒舟一身後,她索性放飛自我了。

當下,衛寒舟的臉色就難看得很。

柳棠溪想,任誰的新衣裳被人吐臟了也不高興吧?

不過,她也來不及想這些了,也不管他,該吐的吐。想著,吐舒坦了,下了船再給他道歉。

在船上行了三日,柳棠溪就暈了三日,也吐了三日,沒個清醒的時候。

等到下船的時候,她剛走出船艙,腿就軟了一下,差點就跪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這時,有一雙手扶住了她,托著她的腿彎,把她攔腰抱起。

這是衛寒舟第二次抱她了,可惜第一次她睡著了不知道。

這一次卻是在她清醒的時候。

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想到衛寒舟這兩日雖然臉色不好看卻一直照顧她,柳棠溪心頭微跳。

“相公,對不起。”

衛寒舟低頭看了她一眼,說:“彆說話了,歇會兒。”

“嗯。”柳棠溪雙手抱緊了衛寒舟的脖子,把頭靠在了他的胸膛。

按照之前的計劃,應該是到了府城,第二日一早就離開。但,因為柳棠溪的情況,兩個人多在府城耽擱了一日,第三日一早才離開。期間,衛寒舟去給柳棠溪買了一些藥。

換了馬車之後,柳棠溪感覺舒坦多了。

雖然有些顛簸,但卻要比坐船舒服得多。

然而,好景不長,在馬車行了兩日後,柳棠溪又開始暈了。

瞧著衛寒舟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柳棠溪真的是服了自己這個體質了。

她想,還好當初剛穿過來時沒偷偷逃跑,要不然,她怕是到不了京城就要病死在路上了。

“要不……你先去,我歇幾日再去?”柳棠溪小聲說。

“不必。”衛寒舟拒絕。

好在到了晚上馬車會停在客棧,他們可以歇息一晚上。

而柳棠溪的身體恢複的也不差。

所以,白天坐馬車時,柳棠溪暈上一日,到了晚上倒床上就睡,第二日再精神抖擻地坐馬車。暈一日,晚上再睡……

如此反複了五六日,二人終於快到京城地界了。

眼見著還有幾十裡地就要到京城,而天色也要黑了,衛寒舟看了一眼柳棠溪的臉色,在附近的一個驛站停了下來。

這驛站距離京城非常近,看起來極大,裡麵的人也不少。

不過,他們二人可沒這個心思去看。

上樓的時候,柳棠溪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靠在衛寒舟的身上。

進屋後,柳棠溪直接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到了吃飯的時辰,無論衛寒舟怎麼喊都沒起來。

然而,等到半夜的時候,柳棠溪卻突然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向了床幔。

衛寒舟這些日子一直在照顧著柳棠溪,睡得並不沉,聽到動靜,醒了過來,連忙詢問:“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柳棠溪側頭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頓時,柳棠溪的臉紅了起來。

不過,黑暗中,衛寒舟也看不到。

吃飯事兒大,柳棠溪忍著尷尬,說:“我餓了。”

衛寒舟鬆了一口氣,起身,點燃油燈,把桌子上的一碟點心拿了過來,說:“這裡還有些點心,吃吧。”

柳棠溪低頭看了一眼衛寒舟端著的盤子裡的綠豆糕,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說:“我想吃麵。”

她這一路上吃了太多糕點了,真的是看到就想吐了,嘴裡還冒酸水。

聽到這個要求,衛寒舟蹙了蹙眉。

見狀,柳棠溪扯了扯他的衣角,說:“客棧應該十二個時辰都有夥計守著吧?要不,咱們去廚房看看?”

衛寒舟本想拒絕,可瞧著柳棠溪麵黃肌瘦,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隨著她去樓下的廚房。

結果,二人剛走到一樓,就看到一個夥計在跟兩位客人說著什麼。

那兩位客人身後還站著兩個身著墨藍色衣裳的護衛。

“快叫你們大廚出來,本姑娘餓了,要吃東西。”

一個穿著大紅色衣裳,長相明豔,約摸七八歲的小姑娘盛氣淩人地朝著夥計說道。

身著灰色粗布衣裳的夥計弓著腰,唯唯諾諾地解釋:“回這位爺,這位姑娘,真是抱歉,小店大廚今日不在驛站。他家中老娘病了,這幾日晚間做好飯就回去伺候老母了。”

“我不管,我餓了,我就是要吃。”小姑娘依舊在鬨。

站在她身側約摸三四十歲,身著一襲紫色華服男子蹙了蹙眉,說:“蓁蓁,彆鬨了,行李中還有些吃的,你先去墊墊,等明日回了京城爹再帶你去吃好吃的。”

聽到這話,名叫蓁蓁的小姑娘噘著嘴,搖著中年男子的衣袖,仰頭看著中年男子說道:“爹,我不想吃那些乾巴巴的點心,我想吃彆的。你快讓人把那廚子抓過來。”

那小姑娘長著一雙大大的杏眼,小巧的鼻子,櫻桃小口,看起來非常好看。如今用這樣一幅神情看著人,當真是讓人心都要化了。

若不是她剛剛那氣勢甚是淩人,柳棠溪會覺得她甚是可愛。

熟料,那看起來極疼愛女兒的男子卻絲毫不為所動,且,語氣有些嚴厲地說道:“晚上爹讓人喚你吃飯時你不吃,如今倒是餓了。且,你沒聽夥計說嗎,廚子的母親病了。將心比心,若有一日爹爹病了,你在床前服侍,旁人硬要把你喚走,你可願意?”

聽到這話,柳棠溪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這男子吸引過去。

這男人看起來跟衛寒舟個頭差不多,應該有一米八以上,皮膚算是古銅色,劍眉星目,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雖在訓斥女兒,可他那女兒似乎不怎麼怕他。可見,表麵上是個嚴父,私底下定然非常寵愛女兒。

不過,這男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太有氣勢了一些吧。

柳棠溪正盯著男子看著,隻聽耳邊傳來一聲輕咳。

這一聲輕咳不僅吸引到了柳棠溪的注意力,同時還吸引到了在場的其他五個人的注意力。

見那極有氣勢的男人看過來,讓人無形中覺得壓力倍增。柳棠溪頓時有了一種被抓包的感覺,轉頭瞪了一眼衛寒舟,要不是她,她怎麼會被人發現偷看。

剛轉過頭,就見衛寒舟正垂著眼看著她。

“娘子不是餓了麼。”衛寒舟冷著一張臉提醒。

柳棠溪眼神閃爍了一下,臉上露出來一絲尬笑,說:“對,對,我餓了,餓了。”

說著,柳棠溪看向了夥計。

夥計臉色微苦,又重複了一遍:“真是抱歉,驛站的廚子不在,他家中的老母親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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