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羞窘(1 / 2)

重生之美人嬌嫵 施黛 11539 字 7個月前

翌日晨早,篁幽客棧。

除了容與因盲目不便單獨一人在二樓房間用餐外,青淮山的其餘人皆聚留在一樓大堂。

容宿坐於正位,正麵客棧大門,他一邊嚼著嘴裡的芝麻胡餅,一邊抬起目光,不時凝望向外。

片刻後,他哼聲將手中的餛飩碗重重一放,麵容不善地偏頭沉聲發問:“你們幾個確認,昨日一整天丞相府都沒個動靜?”

負責巡護的兩影徒麵麵相覷,定睛點頭回:“我們前門後門都安排了人,若有人來尋,自不會覺察不到,確認除了傅大夫和店小二,門主的房門再無外人踏入過。”

容宿兩片濃眉擰在一起,小聲嘟囔道:“莫不是我那日把話說得太狠,真唬著那丫頭不敢過來了?”

這話,隻有離容宿挨坐最近的一小師侄聽得清楚,對方當即隻覺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師伯究竟是想叫周姑娘尋來,還是不想。

容宿自是有他的心思在。

當然,那日他的慍惱與責怪並不為假。

接到向塬的告狀來信,驟然得知容與所受的□□與欺傷,他憤惱至極,當即想也沒想便直奔京城丞相府,決意要將兩人婚約廢除,哪怕容與這回還不死心,他也執意要做成棒打鴛鴦之事。

可叫他臨時改變主意的,是他與周敬糾纏之際,無意撞見倆孩子偷摸抱在一起。

容與不必多說,落得這份上,眼神裡也毫無怪罪之意,然而叫他沒有想到的是,周嫵那丫頭目光流露出的,竟也全是真實的關懷與悔愧。

他閱曆無數,怎會分辨不出真心實意與惺惺虛假,隻是姑娘心海底針,前腳周丫頭還堅持著要與那姓沈的探花郎私奔,後腳不知為何忽的痛定思痛,幡然醒悟……

轉變之大,叫人難免遲疑。

於是,他故意說出那番誅心之言。

如若他當真想將兩人關係斷卻,根本無需廢話那麼多,他費那些口舌,為的就是要將周丫頭的愧意引到底,再趁機考驗她究竟能為與兒用心幾分。

刻意泄露的行蹤,故意放鬆的守衛……

如果那丫頭想來,隻需稍動心思,便可直入無阻。

他知曉,與兒也正盼念著。

可昨日等了整整一天,不想竟是毫無動靜,彆說偷溜進入探望,就是派府上下人來問詢一句都沒有,丞相府的人明明已經知曉他們留在了此地!

容宿越想越覺不舒坦,若不是為了自己徒弟,他簡直一刻也不想在京多留。

把碗裡剩下的幾個蝦仁餛飩吃乾淨,容宿板著臉色,吩咐下麵的人把臨街守衛再多撤下幾個,後又交代說:“你們剩下沒事的,也彆在客棧閒待著,都上街各處溜達轉轉,黑壓壓地杵在這裡一片,不知道會耽誤店家做生意?”

聞言,影徒們個個垂目去看自己的衣衫——黑袍黑靴銀腰帶,青玄門的統一服製,沒覺有何不妥。

容宿再次瞪去一眼,狀似催促,影徒們紛紛提上口氣,趕緊應命散去。

沒過多久,容宿自己也悶悶走出客棧,臨街尋了個茶攤閒坐。

如此,他幾乎是把門敞開,候著人來進了。

就再多等這最後一日,容宿暗暗做決。

青玄山在江湖上如何也算有頭有臉,何至於如此上趕!

……

有秦雲敷出麵,周嫵相求傅榮初的事算是由難變易。

隻是既要偽裝成藥童,樣子如何也得作得像些,傅大夫是謹嚴之人,雖看在秦雲敷的麵子上勉強答應幫忙,卻也要求周嫵須習些基本的藥理通識。

因有前世的療護經驗,這個自難不到她,識藥辨方,研磨技藝,很快她就過了傅榮初這一關。

隻是從出府到現在,前後耽擱不短,眼下時間已經過及晌午,周嫵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傅榮初看出她的迫切,在旁沉言道:“周小姐,我每日前往篁幽客棧是按時問診,早了也是無用,等到未時後,我們便趕車啟程。”

周嫵回神,歉意施了下禮,“如此,便叨擾傅大夫引帶了。”

傅榮初客套點了下頭,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後麵的秦雲敷,隻轉瞬停留,很快便移開。

周嫵並未注意到這些,她幫忙收整好藥箱,之後得了傅榮初的應允,去了醫館後院廂房拆除掉自己頭上繁複的發髻,之後自己動手隨意挽了個利落的男子束髻冠,又換上醫館藥童一貫所著的布麻褐衣。

房間裡沒有銅鏡,她自己看不出模樣,從後院出來,她本想要嫂嫂秦雲敷給些意見,隻是還未開口,對方的目光已經上下打量過來。

秦雲敷走近,放低聲音,思量開口:“阿嫵,你這樣裝扮旁的都像,就是這副模樣……”她似斟酌言辭,頓了頓繼續道,“彆說在京城中,就是連帶外域,何處見得到這般出挑俏麵的小藥童,似乎有些不引人信。”

周嫵耳尖泛紅,微窘,“……那嫂嫂,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秦雲敷沉思著給她想辦法,片刻後,她轉身走進傅榮初的私人藥廬,輕車熟路地踩上腳凳,拿下置物架最上一層的天門冬和熟地黃兩味藥材。

見狀,傅榮初在後溫和笑道,“我這藥廬倒像是師妹的地盤了,就沒有你尋不到的。”

秦雲敷一邊示意周嫵坐過去,一邊從容回:“師兄的置物習慣從來沒變過,這有何難?”

“是不會變。”傅榮初深意道。

之後,秦雲敷開始專注製弄工藝,她將草藥研磨成粉,經細篩過後,又用銀匙壓平,最後取來一支細毛刷,在周嫵麵頰上淺淺拂過一層偏褐色的粉,經這般處理過後,周嫵麵容上的嬌豔姝色暫被壓住,整個人看上去總算尋常質樸了幾分。

收整好一切,也到了出發的時辰。

周嫵將藥箱挎在肩上,跟行上了傅榮初的馬車。

一路上,她害怕偽裝被識破,心頭不可抑地泛溢緊張情緒,於是背脊挺直,一刻都不曾放鬆下來過。

然而叫人沒想到的是,到達目的地後,客棧大門竟進入得如此順利,她全程低頭,同時也暗悄悄地餘光觀察著,前堂未見一個影徒身影,更不見容宿師父。

甚至直到二樓,抵達容與哥哥房間門前,她也沒遇任何阻撓。

傅榮初似乎也感疑惑,自語低喃出聲,“昨日分明還戒衛嚴森,怎麼今日……”

已經到了門口,他沒有把話說完,隻將背心掌過去朝門框輕扣了下。

裡麵無人應。

再敲,也依舊。

周嫵不免憂思,猜想是不是自己在醫館耽擱時間太久,容與哥哥一行人已經離京去了?

她焦急嘗試推門,這時,正趕上店小二上樓送水,她隻好止了動作,聽傅榮初開口向其問詢。

“請問,這間房住的客人還在嗎?”

店小二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再看周嫵身上背的藥箱,疑慮稍散。

他彎腰把水桶放下,如實回:“在啊,你們敲門要用力些,這間房的客人……”

說到這兒,店小二刻意壓低聲音,隨後抬手指了指自己耳朵,道出不太尊重的一聲——

“他又聾又瞎。”

“你說什麼?”周嫵蹙起眉。

她不喜彆人對容與進行妄議,尤其還是不成事實的話。

店小二悻悻地聳了下肩,見狀沒再自討沒趣地開口,他拎上水桶,躬身繼續給前麵住客送水。

傅榮初在後肅起麵色,“容公子病情,看來比昨日更重。”

周嫵愕然回頭,傅榮初已經握拳用力砸向房門,很重很響的一聲,像是門框都要被震裂開。

這回,裡麵終於有動靜。

“進來。”容與聲音喑啞。

傅榮初推門邁進,周嫵在後沉默緊跟,又將房門再次閉嚴。

……

房間藥味有些重,容與倚靠在床榻上,閉眼懨懨,少些精神。

傅榮初坐在架子床旁邊的矮凳上,凝神認真診脈,麵色愈顯沉重。

周嫵心跟著揪起,她握緊藥箱的帶子,不敢冒然出聲,隻想快些知曉容與哥哥病情如何。

可她隻是呼吸稍重些,容與很快便警敏察覺。

“傅大夫還帶了人來?”

傅榮初看向周嫵,見她慌促搖頭,便會意隻道:“是我的藥童。”

麵對麵的距離,這話能叫容與聽清。

他點了點頭,明顯失了興趣,之後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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