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還未及反應什麼,周嫵忽的湊身向前,她細指沿著木桶壁沿寸寸挪近,水紋圈圈波湧,蕩漾他胸前,撞擊他心口,同時,她伸手擁摟住他。
在他四肢僵硬,根本無法動彈之際,周嫵檀唇微啟,將熱氣呼到他耳邊。
“我才不會後悔。”
……
眼睫被霧氣染濕,周嫵輕眨眼,剪瞳盈盈,眼尾流光。
她發髻鬆垂身後,脖上掛係的紅繩更襯雪膚透亮的白,以一派慵倦模樣坐在容與身前,又軟身靠臥進他懷裡。
因經曆前世一場浮生若夢,眼下這些對她而言,還算可以應對自如,最起碼,她不至於如容與哥哥一般,因是初次體驗而至緊張壓抑到連指尖都控製不住僵抖。
可這才哪裡到哪裡呢?
她這樣想著,同時抬起白皙嫩臂,伸向上,輕輕戳點他胸口,開口道:“容與哥哥,你身體不放鬆,浸藥療效如何顯靈?”
他渾身上下都太緊繃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會唐突到她。
“阿嫵,我會好好浸藥,你,你先出去,好嗎?”他邊說,邊往後錯開些身。
聞言後,周嫵依舊指尖為亂,每觸一下,便引他心頭劇烈鼓震。
明明行的是妖精事,她卻語氣無辜,眨眸顯得好生委屈,“容與哥哥,已經這般,你還要推開我嗎……”
容與瞬間身體更僵,他根本不知她說的這般是哪般,不敢碰又看不到,唯獨她環上來的手臂,叫他感知到不存任何阻隔的溫熱。
他想辨認更多,於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嫵身上,也因此,門外緊跟響起的細微挪步動響,以及一閃而過的偷窺人影,隻周嫵一人敏銳捕捉到。
那身影纖細,顯然是個姑娘家,且不必過多揣摩,她便知當下按捺不住,不惜冒險也要過來窺視之人到底是誰。
不是愛聽牆角嗎?那這回便叫她聽個夠。
周嫵收回眼,手指攏在容與肩上,忽的揚聲問起:“容與哥哥,你方才倒入了幾桶水?”
容與不解其意,但還是如實回答:“四桶,怎麼?”
周嫵手指繼續引火似的描圈繞畫,她喃喃對他說:“對你來說剛剛好,可我這樣泡得久,感覺有些難受了。”
容與背脊挺直,立刻關切,口吻認真:“覺得哪裡不舒服?你肌膚細嫩,是不是這藥對你不好……”
“不是。”周嫵故作為難的語氣,緩聲說,“是水麵快沒過我肩頭了,這麼滿當,我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嗆到水。”
容與原本為不冒犯她,刻意將手彆在背後,可聽她嬌氣訴完苦,便立刻失了原則,他橫過手臂,攔腰,護牢,慢慢將她往上托舉。
“這樣會好一些?”
“好一些,可你會不會太累?”
容與搖頭。
這點力道對他來說當然不算什麼,力能舉千鈞的強壯臂膀,托一個軟嬌嬌又能成什麼問題?他就是如此摟抱她一天也無妨打緊的。
可沒過一會兒,容與便覺自己說了大話,他根本無法抱得太久,倒不是因為力氣,而是周嫵總嬌氣地發出些引入遐想的哼聲。
她似乎很怕癢,他又動手托在她腰窩上的敏感位置,故而隻要稍變換力道,她便要發嗲哼喘,可若不換,他又怕扶不穩她。
“容與哥哥,我怕癢,你,你彆……”她再次請求輕呼。
容與咬緊牙,這話簡直燒在他心坎上。
還有那語氣,仿佛他扶住的不是她腰窩,而是自己,然後,他迫著她降坐。
容與咬咬牙,想她單純,怎可知他心裡有多臟?
周嫵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門外,葉兒總將她視作勾引門主的狐狸精,明裡暗裡耍心思,那她也不能白擔這虛名,於是方才她刻意弄出喘息動靜,倒要看看她反應如何。
可她實在是高看了葉兒,不想她承受能力居然這麼差,她才剛刻意哼了兩聲,便見那身影落荒而逃,實在一點趣味都無。
等她收回眼,回了神,目光再看向容與,這才終於察覺,他的喘息聲不知何時竟變得如此粗沉。
“容與哥哥,你不舒服嗎?”
“阿嫵。”容與眉心凝蹙,像是隱忍極致,可最終還是泄了力,“阿嫵,坐下,可以嗎?”
她從未聽過他用這樣的口吻。
懇求,又似絕望。
可坐下?
周嫵不解,懵懂地歪頭看向他。
容與對自己厭惡至極,他掙紮著,也痛苦著,最後卻依舊一把收力,叫她完全無措地直直跌坐下去,他做成了他內心陰暗處一直想做的惡事。
如此,她高出水麵不少,再不怕會嗆到水。
可他卻在她麵前低了下去。
在周嫵慢慢察覺後不可思議的嚶聲中,容與陷入極端矛盾之中,他一麵覺得此聲勾撓得悅耳,一麵又自我厭棄到甚至想用自戕來謝罪。
她是他心中聖潔,卻在今日被抵卑劣與肮晦,哪怕隔衣。
若她流淚,他一定會親自將戕命的匕首遞進她手裡。
隻是那樣,汙血是否會沾臟阿嫵的手?
就如現在,他也正在弄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