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歡呼一聲,衝著顧淩霄就跑了過來。丫丫的小短腿跑不快,她一著急,差點兒摔到地上。顧淩霄動若脫兔一般衝了出去,一把抱住了丫丫。
驚魂未定的丫丫也不哭。這小短腿抱著顧淩霄的脖子就笑了,一邊笑還一邊甜甜地喊:“小盛老師!我想你啦!我特彆特彆想你!我想聽你再給我講講能吃的蟲子。”
顧淩霄一怔,旋即一笑。她輕輕一刮丫丫的鼻子,笑道:“小饞貓。”
“小盛老師!”
“小盛老師回來啦!!”
一石激起千層浪,小河村裡這兩句話就向滾滾浪濤不斷向外擴散。
不斷有鄉親們朝著顧淩霄奔來,她們哭、她們笑,她們歡呼、她們雀躍,她們就向迎接任何一個偉人那樣激動地圍繞著顧淩霄,與她握手、與她擁抱。
隔著人群,顧淩霄看見了陳華。這個漢子手上青筋直暴,被秋老虎又催黑了幾個色號的臉上嘴唇繃成一條直線。他整個人都像一張拉滿的弓,從裡到外全是隱忍。
顧淩霄朝著陳華笑了一下。她不及對陳華打招呼,陳華已經到了她的眼前,像是要把她勒進自己身體裡一樣用力抱住了她。
顧淩霄下意識地就要推開陳華,可陳華在他耳邊發出了沙啞的抽泣聲。這個高大壯實的青年竟是沒能忍住眼淚,當眾就哭了起來。
——他高高懸起十幾天的心,這會兒終於穩穩地回落到了眼前人的身上。
顧淩霄回歸小河村的當天,侯秀琳被公安帶走了。
人長一張嘴,想說什麼都可以。但是誣陷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舉報顧淩霄的信落款是侯秀琳,於是侯秀琳被帶回調查。一旦公安確定她就是誣陷顧淩霄的人,她就會按照《刑法》中對於誣告陷害罪的規定被入獄。
侯秀琳自然不忿,她向公安舉報說陷害顧淩霄的人是劉秀蘭。劉秀蘭這是打算一石二鳥,利用她和顧淩霄之間的衝突把她和顧淩霄雙雙陷害。
公安人員很快按照侯秀琳所說的方向去查,還真查出不少的貓膩來。
首先送到公安局的舉報信,其上的字跡雖然與侯秀琳的字跡有些相似,但能看出模仿的痕跡。可見舉報信未必就是侯秀琳本人寫的。其次小河村裡侯秀琳舉報顧淩霄的傳言也確實是劉秀蘭傳的。誠如侯秀琳所說,劉秀蘭確實有極大的嫌疑。
侯秀琳在拘留所裡住了四天,壓抑得無以複加。她開始有歇斯底裡的傾向,逢人就說自己是冤枉的。還有自己雖然寫了舉報信,但自己並沒有把信寄出……
然而並沒有人理會侯秀琳的哭訴,且劉秀蘭竟然也被丟了進來。
“你……!你這個畜生!你這個賤人!你這個——!!”
一見劉秀蘭侯秀琳就衝上去要撕爛劉秀蘭的嘴巴、劉秀蘭的臉。什麼汙言穢語都從她嘴裡傾巢而出,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真是知識分子。
劉秀蘭又不是第一天恨上侯秀琳了。見侯秀琳要來撕自己,她當即就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侯秀琳一把推了出去。
侯秀琳在拘留所這種地方是吃不下睡不了,人虛弱的厲害。劉秀蘭又是恨她恨得牙癢癢。不過這麼一下,侯秀琳直接被推倒在地上,人都給撞得暈暈乎乎。
公安口頭教育了一下劉秀蘭和侯秀琳,接著就走了。侯秀琳不甘心地從地上爬起來,衝著劉秀蘭尖叫:“你為什麼害我!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又沒有害你!”
“你還好意思說!?你害的人還少嗎!?”
劉秀蘭氣急敗壞,又恰好此時隻有她和侯秀琳兩個人在場,她頓時不顧一切地喊了出來:“因為你劉衛國他一生都毀了!還有陳大隊長!他更是被你毀了一輩子!!”
原來重生的人不僅僅是劉衛國,劉秀蘭也是重生的。
劉秀蘭上輩子就喜歡劉衛國這被人嫌棄不已的“奶油小生”。但她太矜持,又太害羞,根本不敢對劉衛國明示暗示。劉衛國一心都在侯秀琳身上,哪裡能注意到劉秀蘭這個樣貌平平的姑娘?
上輩子盛愛軍死後陳華就一蹶不振。因為在陳華心裡,盛愛軍這位首都來的小老師會死那都是他的錯——盛愛軍餓著肚子又在田地上頂著烈日乾活兒,這才中了暑。陳華本該阻止盛愛軍這種魯莽的行為,可因為盛愛軍太堅持,陳華也隻能閉嘴。而且陳華把盛愛軍送到衛生站後就回家拿糖去了,盛愛軍就是在陳華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咽了氣的。
愧疚自責到了極致,陳華整個人都陷入了爬不出來的穀底。他就覺得是自己害死了盛愛軍,然後日日夜夜都在煎熬中消瘦。
侯秀琳嘴上說著緬懷小盛老師,轉過頭去通過李光輝……也就是李二狗這個不乾好事兒的二流子弄到了幾瓶二鍋頭,還拿著二鍋頭去找陳華一醉解千愁。
後來的事情不用說,陳華被他父母、他弟弟妹妹們還有小河村的村民們看到和侯秀琳睡到了一起。陳華隻能對侯秀琳負責,娶了侯秀琳,然後每天都活在鬱鬱寡歡裡。
被送到小河村的侯慶國和侯安民被侯秀琳欺負得厲害。因為侯秀琳是生產隊大隊長的愛人,誰都不敢拿她怎麼樣,隻有陳華實在看不下去侯秀琳那麼欺負人,這才總是出言阻止侯秀琳。
可即便是這樣,侯安民還是因為病情惡化活得生不如死。白內障讓他完全失去了視力,這位本該身披榮光的老人失足摔死在了村子外頭。至於為什麼侯安民會到村子外頭去,沒人說得清楚。
隻有劉秀蘭在重生後想過,是不是侯秀琳把侯老引出了村外。因為整個小河村最很侯老父子的就是侯秀琳。而且當初小盛老師會死,也是侯秀琳在後邊兒拿言語刺激她,說什麼“首都來的老師就是惹不得、了不起、真精貴”之類的臭話,這才激得盛愛軍不顧饑餓與炎熱,硬要拖著瘦削的身體下田。侯秀琳會心腸歹毒到連自己爸爸、爺爺都害,她是相信的。
侯慶國倒是活著挨到了平反,也是那時候大夥兒才知道侯秀琳居然是侯慶國的女兒、侯安民的孫女。但侯慶國平反後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也去世了。據說他死前隻說了一句:“可算是看見老天還我一家清白……”就閉眼了。
侯秀琳和陳華結婚之後,劉衛國過了一段極其痛苦的日子。那段日子裡劉秀蘭都是偷偷關心劉衛國的,她給他寫匿名信,給他送吃的。她總算讓劉衛國振作了起來,劉衛國出國經商後也著實取得了卓著的成績。
劉秀蘭等了劉衛國十幾年,和誰都沒在一起。聽說劉衛國回國了,她拿著當初劉衛國寫的信就準備去與劉衛國相認。
結果劉衛國一見侯秀琳就天雷勾動地火,隻記得侯秀琳是他心上朱砂痣白月光,完全想不起當初鼓勵自己的是那個給自己寫匿名信的姑娘。
劉秀蘭死了心,匆匆把自己嫁了,可惜她匆匆嫁人的結果就是那人不是什麼良人,對她是日常照三餐的打罵。
直到很多年之後,在劉衛國的火化儀式上劉秀蘭才發覺劉衛國不是忘了寫匿名信的姑娘——他一直保存著那些匿名的信件,甚至不忘讓侯秀琳把那些信和他的遺體放到一起,他要和這些信一起火化。
劉衛國隻是被侯秀琳用話術給哄住了,當那些匿名信是侯秀琳給他寫的。
因為在劉衛國看來,其他人寫信鼓勵他不必匿名。需要匿名的隻有已經嫁作他人婦的侯秀琳。侯秀琳不但默認了這一點,還大略表示過自己不想被人當成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在她還和前夫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寫過信給劉衛國”。
陳華,這個侯秀琳的前夫也沒什麼好下場。侯秀琳之所以能和劉衛國在一起,那就是因為陳華臉孩子都沒留下就自殺了。
“——聽過這些你還好意思說你沒有害過我?我可是被你害得可慘了呢!”
劉秀蘭朝著侯秀琳猙獰地笑了起來。和盤將一切托出的她根本不想去管侯秀琳怎麼看待她所說的一切。
“你、你瘋了!!”
侯秀琳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手腳並用地往後爬,嘴裡喊著:“你有病!精神妄想症!”之類的話。
劉秀蘭聽見侯秀琳這麼罵自己,一腳就踹在了侯秀琳的肚子上。她可清楚的記得上輩子劉衛國死後這臭婆娘怎麼拿著劉衛國辛苦賺來的錢揮霍的。
“瘋了正好。這輩子劉大哥還是眼裡隻有你,我拗都拗不回來。在這裡弄死你省得你去蠱惑劉大哥也好。反正我都瘋了,弄死人也沒事兒,頂多瘋人院住了幾年十幾年的。”
“你……!”
侯秀琳剛張嘴就又被劉秀蘭摑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她耳朵裡嗡嗡作響,嘴巴裡也全是血腥味兒。
瘋了瘋了!劉秀蘭當真瘋了!為了一個男人就想殺人,這可不是個瘋子麼!?
想到這裡的侯秀琳突然一怔。
為了一個男人就想殺人的,除了劉秀蘭不還有個自己嗎?
劉秀蘭是為了劉衛國,她侯秀琳是為了陳華。劉秀蘭的目標是自己,自己的目標是盛愛軍……
被劉秀蘭一巴掌打回地上躺著,侯秀琳失去意識前暈暈乎乎地想著: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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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淩霄並不想這麼快就醒過來。隻是她睡著睡著人就嗆了水,無數冰冷還夾雜著奇怪味道的液體朝著她的鼻子、嘴巴乃至耳朵洞裡狂湧,而她的身體無法控製的發抖個不停。
“咳、咳咳咳、咳咳……”
被臟水嗆醒的顧淩霄根本站不住腳。她頭暈目眩差點兒砸倒在地上,又被人像抓小雞一樣提起,然後拿刷馬一般的大棕刷刷得皮膚上一絲絲全是血痕。
“快點兒快點兒,大王還等著吃肉呢。”
有男人在外間催促,抓著顧淩霄搓洗的女人則是朝著外邊兒喊了一聲:“奴奴省得了!”
……吃肉?
抓住兩個關鍵字的顧淩霄忍受著身上強烈的疼痛感,掀開了眼皮。莫不是她就是那外間男人嘴裡的“肉”?
這裡是哪裡?這是什麼時代?
把人當肉吃……那是妖怪還是野獸?
一想思考顧淩霄腦袋上就是猛然一疼。她下意識地想嘗試運轉《太清無量經》以自愈,卻發覺這具瘦弱可憐的嬌.小身體連運功的力氣都沒有。
顧淩霄又一次穿了個餓得不行的人。最麻煩的是這餓得半死不活的,還是個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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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猜下一個世界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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