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之淒厲, 聽得連如粟秋湖、粟喜海這樣的傷員,都忍不住的縮了縮脖子。
真疼!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的在心裡冒出這麼個詞來。
就是暮的才醒過神來的於三清, 也不由的吸了口涼氣。
嘶, 真疼!他都替他們疼!
不過看著拍著小手,一臉無辜, 嘴邊卻掛著壞笑, 正轉身回來的小外甥女時, 於三清搖頭, “小米, 不是答應舅舅不動手的嗎?”
粟米被舅舅盯上了, 她瞬間僵在那,然後慢慢的, 慢慢的,嘴上的壞笑變為逃避的乾笑, “嘿嘿,嘿嘿嘿,舅舅, 我沒動手!”粟米掂量著小腳,一臉無辜, 明明她動是腳好不好?
“你呀!”於三清好笑的搖頭, 兩步上前, 伸手牽起粟米的小手,“走吧,我們回家, 毛毛都等急了。”
“好,我們回家。”剛剛不聽話的乾了壞事,粟米眼下乖巧的不得了,自然是舅舅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隻是啊,就這麼輕易放過找上門來的壞人,顯然不是她粟米的作風呀!
把脖子上的鑰匙遞給舅舅,趁著舅舅大人開門的檔口,粟米眼睛劃過自家門前,痛苦的眉毛都打結,還不忘一臉警惕、怨恨盯著她看的兩人,她眼睛咕嚕嚕一轉,暮的開口。
“哎呀,有些人啊,明明自己的親娘,親兄弟姐妹們,為了他都受傷了,可惜他自己卻隻顧得老婆,全然不顧骨肉親情,這樣的人真……”
粟米陰陽怪氣,臨了還不忘了挑撥離間一番,煞有其事的說到這,最後還一臉感慨不認同的搖晃著小腦袋,嘴巴裡還發出嘖嘖嘖的感慨。
直聽得在場來不及撤走的母子三人,臉上瞬間難看到不行,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樣啊有木有?
唯獨粟米,在看到他們臉上怨毒的表情更甚,又明顯的是朝著前頭狼狽爬起,又隻顧著去關切老婆的粟喜河去的後,粟米笑了,笑的賊兮兮的格外開心。
隻要敵人過的不好,她就安心鳥!
至於自己出手又傷了這一大片,後續老粟家還會不會打了小的來大的,打了大的來老的,打了妻子來丈夫,打了丈夫來老婆?等等這些,她是渾然不在意的。
大不了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打一雙唄,認慫,她就不叫粟米!
既然已經分家出來,不用在狼窩裡委屈求存,而且通過這些時日自己的表現,團子裡的人更明顯的傾向自己時,粟米覺得,對於老粟家的找茬,那都不是事。
昨日歡快的收拾了老粟家的人一場,後頭居然還沒有人再上門來找茬?
粟米也不知道,那家子辣雞是被自己收拾怕了,不敢再來了呢?
還是說,一個個都忙著去治療了,沒得功夫來?
再不然,是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不敢輕易的再上門?
或者是,他們是使勁憋屈著,其實是在背地裡繼續運量著什麼大陰謀?
總之,不管是什麼,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都是紙老虎哇!粟米覺得自己都不怕。
不僅不怕,更是因為傍晚的那一頓收拾,從而導致粟米都歡樂的一整晚都沒有去星網掙靈石不說,還睡的格外舒適安心,心情美美噠睡了個大懶覺。
以至於第二天起遲了些粟米,是在一聲聲砰砰砰的,有節奏響聲中清醒過來的。
不文雅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粟米穿衣起床,從上鋪沿著梯子爬下來。
一下來,她就看到自家弟弟還在熟睡,而本來摟著弟弟睡覺的舅舅,此刻卻不見蹤影。
粟米擦了擦眼睛,打著哈欠,下意識的眯起眼,看了看自己擺放小鬨鐘的位置,發現此刻鬨鐘已經顯示是七點半了,粟米懊惱。
想來自己調到六點就響的鬨鐘,肯定是她那好舅舅給按掉的吧?
也怪自己太興奮,一個放鬆下,睡的太死豬,這不,起遲了吧?
隻是舅舅到哪裡去了?粟米疑惑。
這時,外頭砰砰砰的聲音在短暫的停歇了兩息功夫後再度響起,粟米忙拉巴著布鞋,開了屋門就要出去找舅舅。
結果才開了門,一眼就看到她舅舅正穿著個紅色的陳舊背心,正舉著斧頭,在家門口狹長的院子裡給她劈柴火呢!
以前,粟米燒的都是細小一根的灌木,最粗的不過自己手腕粗而已,根本沒有,也不曾想過去砍大樹當柴火用,她覺得那樣很不環保,而且這時候山上的大樹,那可都是公家的。
然自己燒小枝小蔓的柴火沒覺得有什麼,反而是在隔壁堆柴的空牛圈,接連住了四晚的舅舅覺得心疼。
在他看來,外甥崽女隻能用這樣的柴火,那真是太可憐委屈了。
他躺在稻草堆,腦補著兩個孩子的模樣,就是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到,他的外甥崽女是如何慘兮兮,委屈巴巴,可憐到不行的。
以前是沒大人照看他們,孩子可能不懂,也乾不動,眼下有他這個舅舅在,自然就得把家的重擔撿起來。
他住了四天空牛圈,四天來,除了昨天是因為見到了外甥崽女,自己激動的忘了,後頭又因為打架也是沒空,前頭幾天的時候,他除了上午去陪陪大姐說說話,中午自己在山裡隨便找點吃的,下午他都會在林子裡,想方設法的給外甥崽女砍些好柴火來家。
好的粗大的木材不能動,不還有那些被蟲子吃空心了的朽木,還有那些木材砍伐後留下的樹根可以用麼?
他下手的對象就是這些。
接連幾天,給自己搞了不老少。
雖然他早就打算,這回自己回去時,就帶著小米跟毛毛一道走,不過眼下不是還沒走,還有一段日子麼?
自己這幾天來找的好柴火,眼下整好找時間給劈了,拿著燒火燒飯炒菜正正好!
彆的幫不上孩子乾什麼,他就一把子窮力氣,除了埋頭乾,於三清也不知道自己能再乾點什麼討孩子們歡心。
“舅舅,您怎麼在劈柴?趕緊放下,我的柴火多著呢,用不著這老些,您歇歇氣。”
看著已經堆滿了某人腳邊的,被劈砍成一塊塊便於燃燒的好柴火,粟米急忙招呼她舅。
這個舅舅太實誠了些,她得多看著點,不然他又得發傻,就跟眼下一樣。
一大早就起來乾活的於三清,聽到粟米的聲音,他忙放下手裡的斧頭,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笑著撐住斧頭的長柄尾端,盯著粟米一臉慈愛。
“小米起來啦?舅舅不累,一身都是勁呢!”
“舅舅,不累您也彆劈了,弄那麼多,我一時半會也用不完,而且我力氣大著呢,區區柴火而已,我要想弄,保管一下下就搞好多好多,真的,不騙你的,昨天我的大力氣,舅舅你也是看到了噠。”
總之粟米想表達的就一個意思,就是舅舅大人,您彆乾了唄。
身為一個突然有了外甥崽女的舅舅控,自然是外甥崽女說什麼就是什麼啦。
而且反正他也劈了不少,足夠堅持用到他們離開了,就算自家外甥女不出來阻止,一會他也差不多該停手了。
眼下外甥女發話,外甥崽女控的於三清立馬舉手投降。
“好了,好了,舅舅不乾了,聽我們家小米的。”一臉配合的模樣,再看看滿地的塊塊好柴,粟米也是挺無語的。
這個舅舅,還是急於表現哇!
算了,算了。
粟米想了想,指著已經劈好的柴,“舅舅,那勞煩您抱點柴進來,一會我把米淘了,您就幫我看著火,我去菜地裡摘點菜,順便再去村長家把假銷一銷。”
想著村長那個人,就愛搞形式主義,這請假銷假,還是他特意製定的規矩。
而且自己放鴨子割牛草的活計,也是專人專工,粟米倒也知道,自己得按照人家的規矩來,不然她要不銷假就去上工,而村長那邊不知道,也沒有安排替工的人放手,回頭兩方撞上了尷尬事小,工分不知道算誰的才事大!
本來照道理,昨天就得去的,但那不是老粟家的辣雞上門來鬨了麼?
她玩的一個嗨皮之下,再加上認了舅舅的興奮,就生生的把這回事給忘了。
眼下清醒過來,突然想起自己要上工了,她才記起來,可不得趕緊去找村長銷假去?去遲了,人家都上工了好吧?
“舅舅,您就幫我照看著飯,我一會就回來,回頭給您做好吃的啊!到時候我們吃完飯,您就帶著毛毛跟我一起去放鴨子,舅舅我跟你說,放鴨子可好玩了,又能掙工分,又能順便割牛草,還能順便洗衣服,采野菜,……”
粟米難得話嘮,一樣樣的數著,自己平常放鴨子時乾的那些活計。
本來她是想以此減少舅舅的不自在的,哪知道人家舅舅大人回頭就跟她來了句。
“嗬嗬嗬,小丫頭,牛草早上的時候,我已經給你割回來了,都在空牛圈晾著呢,至於放鴨子,到時候我跟你一道去,要乾什麼都舅舅來,你到時候指導我就行。”
“啊?”粟米瞬間納悶,她舅怎麼知道,自己要割牛草放鴨子來著?難不成他是神算子?
看著粟米疑惑的小眼神,於三清頂著一張即便是吃了粟米給的靈果,抹了出自杜爺爺醫館的膏藥後,依然還有些青紫的臉蛋,笑的嗬嗬的。
他自然是不會告訴小外甥女,自己之所以知道這些,當然是他千方百計的,間接從粟大妹三姐妹嘴巴裡打聽出來的呀。
知道小外甥女領了隊裡的活計,掙工分、養弟弟,也知道外甥女歸家後,就會一絲不苟的來完成這些工作。
所以在今天一大早,天才麻麻亮,小家夥調的鬨鐘,剛冒出想要響的時候,就被自己無情的鎮壓了不說,他還背著小外甥女經常使用,已經被小小的她磨的發亮的大背簍出門,踏著清晨的露珠,於三清就帶著火熱的心,把本來是屬於粟米的任務給麻溜的乾完了。
看著粟米茫然的小模樣,於三清難得開懷大笑。
“好了,好了,這都是小事,小米,眼下不早了,你不是說還要去村長那裡銷假嗎?你還去不去啦?”
之所以這麼問,那是因為於三清在心裡有著自己的打算。
白撒凹於家團的那個家,那家裡所謂的爹娘,弟弟,更甚至是那個自私自利告密背叛的二姐,對於他來說,在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在他於三清走出那道門開始,他們就已經都不是他的親人了。
他認可的親人,隻有大姐!
如今大姐不在了,那他剩下的親人,就隻有大姐留下來的這倆點骨血而已。
麵對昨日那般如狼似虎的財狼,想著自己所聽到的那些,曾經這雙孩子們經曆的種種,讓他把孩子們留在這裡,於三清是打從心底不放心的。
與其待在山坳坳裡,還得隨時提防著豺狼虎豹們的伺機而動,他覺得,哪怕跟著他去各地基建,以工地為家,四處漂泊,起碼也比在這裡強!
當然了,自己想的再好,計劃的再好,在麵對眼前這個人小小,卻特彆有主見的外甥女時,於三清知道,他首先得征求小家夥的同意才行。
至於小毛毛?在於三清看來,隻要外甥女答應了,那都不算事。
這麼想著,於三清運量了下就開口,“小米,有個事,舅舅想跟你商量下。”
粟米目光灼灼的看著於三清,“什麼事?舅舅你說。”
於三清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小米啊,這次舅舅回來,領導就給我放了一個月的假,這還是舅舅積攢了幾年的假期。
從西北過來,路上我就花了一個星期,先前等你耽擱了四天,
這次探親假結束,回頭舅舅就得趕去渝城參加鐵路大基建,一個月也就沒剩下幾天了。
回頭我要是一走,也不知道再見麵是多久,舅舅唯獨放心不下你們,到時候忙起來,就更加沒有時間來看你們。
所以我想著,反正這邊也沒什麼好值得你們惦念的,既然你跟毛毛都已經分家出來了,要不然,你們姐弟倆就跟著舅舅走吧?
以後你們就跟著舅舅過日子,舅舅保證,但凡舅舅有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你跟毛毛餓著!
等將來你們再大些,舅舅還送你們進學校念書!
雖然跟著我走,可能以後流浪的日子多,生活也不穩定,或許還得苦了你們跟著舅舅天南海北的到處跑。
可總比你們待在這裡強,最起碼,舅舅可以發誓,就是死,舅舅也會護著你們,絕對不讓彆人欺負你們!
怎麼樣?小米,你考慮考慮?
要是答應舅舅,馬上舅舅就跟你一道去找村長,讓他幫忙開證明,到時候你們的戶口就跟著舅舅一道走。”
內心無比期盼著,小外甥女能點頭應下自己,實在是他也擔憂害怕,要是這回不能把一雙外甥崽女帶走,等他下一次有空放假,那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萬一自己就這麼一走了之了,等幾年後自己終於有空回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崽女會不會,被那一窩子的財狼虎豹給欺負的不像樣子呢!
對此,於三清為此很是擔心。
於三清滿心期待,所以才把自己的想法說給粟米聽,以征求粟米的意見,當然了,他自然是希望粟米能點頭答應的。
然而,粟米在聽到了她舅的提議後,她卻陷入了沉思中。
是,這個舅舅固然是好,固然是真心對待她跟毛毛的,可是他自己也說了,他的生活不安定,還身處基建隊裡,等於是哪裡有需要,他就得往哪裡跑。
這樣的情況,說實話,即便自己有金手指吃穿不愁,卻是相當不利於弟弟的成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