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兄弟情深(1 / 2)

“你給我住口, ”老夫人氣的連連杵著手裡的拐杖,“你還在這裡信口胡說,自古以來哪個造反的反賊不是滅九族, 連幾個月的嬰兒都沒有放過的。你以為你們憑什麼得一條生路?完全是皇上需要給那些降將門安心丸吃嗎?不是, 是你出身愛新覺羅, 你的父親是豪格,你還有個勉強能在朝廷說上幾句話的弟弟。”

耿夫人被母親幾句話說的啞口無言。

“兩個外室女,她們娘能當外室, 就不是好東西,你半路上才接回來的, 養大的就跟著你親了?那從根子上便是壞的,你管自己的兒女還不夠,管她們死她活呢!”老夫人流了一臉淚,道:“現在她們闖下這樣的禍事, 你說, 你們一家還有我們一家, 該怎麼辦?”

“怎麼辦?”

耿夫人確信了這件事不是母親弟弟聽風就是雨,也六神無主起來, 老耿被帶到大理寺審理時的那種恐慌又滿滿的堵在心頭。

“弟弟,你得幫我們, 你不能看著你外甥你外甥女兒死去啊。”

“現在知道怕了,早乾什麼去了?”舒書甩開姐姐的手,“既然你保了她,怎麼不看好她?同理,我保了你們一家卻沒有看好你們,這次的災禍我也躲不過。”

“那怎麼辦?”耿夫人又抓住老夫人的手,“額娘, 您不能不管我,早些年,家裡也多承我的照顧啊。”

老夫人的眼神徹底冷下來,拂開女兒站起身,道:“能怎麼辦,問問上麵的官員,咱們能不能有機會親自去應縣跟皇上叩頭請罪罷了。”

舒書道:“這段時間,請姐姐,務必把你家裡的這些人看管好,還能披甲食糧,總比淪落為披甲奴要好。因此也請姐姐,不要再犯糊塗。”

耿夫人心如死灰的點點頭。

兩日後的中午,蘇先美提著一個竹籃子過來酒樓,守在兩邊的侍衛伸手阻攔,然後將他的籃子拿過去檢查。

蘇先美老老實實的等著檢查,目光小心的從跪在門口的男人身上溜過。

“好了,進去吧。”

侍衛把竹籃子還回來,蘇先美點頭,到裡麵就被另一侍衛引著上去二樓,全程他都在各種視線之下。

蘇先美心裡不自覺的想,宮裡的人過的可真不容易啊。

到二樓的此時已經被布置的很適合居住的雅間,聽到那少年王爺喊了聲“蘇大夫”,一瞬間對宮裡人不易的感慨全都跑開了。

“小人見過辰親王。”

蘇先美還沒有完全跪下去,蘇辰已經下來將人摻起:“你可彆給我行禮,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對蘇大夫特彆有一種親近感,看見您行禮心裡很不舒服,以後都彆這樣了。”

這人也姓蘇,因此有這種感覺的蘇辰懷疑,這位蘇大夫可能是他前世的祖先。

雖然前世蘇辰也不知道自己爹媽是誰,但院長媽媽說過,他這個名字就是塞在包裹的紙條上寫著的。

他的姓很大可能是跟著血緣上的親人得來的。

所以這位同樣姓蘇的,相處中越發覺得親切的大夫,是有前世祖先的可能不是嗎?

換好了藥,又在蘇大夫的指導下稍微動了動胳膊,蘇辰笑著請蘇大夫到外麵坐,蘇先美念叨說道:“你傷口還在愈合,不要動著了傷口,但也不要一點都不活動這隻胳膊。”

蘇辰點頭表示知道了,看到外麵桌子上放著的竹籃,笑道:“這是您給我帶的紅棗銀耳羹。”

昨天換藥的時候說起來的,沒想到蘇大夫還真給帶來了。

“是,”蘇先美打開蓋子,將裡麵已經溫熱的一盅銀耳羹端出來,放到桌子邊,“我那夫人唯一會做的飯就是這個,老夫吃了半輩子,自覺是天下最美味的東西。你嘗嘗,若覺得不好吃就不要多吃。”

蘇辰用左手拿著勺子舀了一勺,這一吃還真覺得挺合胃口,“嗯,挺好吃的。”

蘇先美看著這孩子,心裡更覺親近,好幾次忍不住想這孩子上輩子是不是就是他家的兒子啊,但這個念頭也不敢時常叫冒出來的。

蘇辰把一盅銀耳羹喝了大半兒下去,這邊正處理兩封加急奏折的康熙聽聞,問左右:“辰兒和那個蘇大夫,相處得很好?”

納蘭容若遲疑著回道:“王爺看起來挺喜歡那位蘇大夫。”

康熙沉思,他可以確定沒有認錯當年回到京城的孩子,不說隻隔了兩三年,就是到現在叫他看見兩歲左右邊離了身邊的兒子,他也能認出來。

自己的孩子不會認錯,但目前辰兒那個據說遠遊去的師父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線索。

如今冒來個叫兒子一見如故的同是姓蘇的大夫,會不會他就是辰兒口中那個師父呢?

隨後,康熙就叫榮廣去詳查這個蘇大夫。

康熙現在的確有些草木皆兵,他很擔心這個大夫如此巧合的冒出來,又會有什麼他不得而知的陰謀。

幾天前他帶著兒子離開五台山時,不也沒想到竟然會有近侍能把他們的消息傳給耿氏女嗎?

昨天後半夜便從京城過來的梁九功冒出來,送了兩杯茶又退下去,待到萬歲爺把兩本加急折子處理完了,才進來說道:“皇上,舒書大人在外麵跪了有一會子了。”

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叫他跪著。”

梁九功後背一涼,嗻一聲悄摸摸後退。

還沒有到隔壁屋子,康熙就聽到裡麵他兒子說話的聲音,聽著倒是活力十足的,隔了一日夜也沒有起熱,這應該就是沒事了。

太醫院的太醫來了兩三個,徐遠、顧沿己都到了,他們對外傷同樣是頗有心得,隻不過蘇辰出於對蘇先美的熟悉感,太醫來也沒說不用他。

這時候康熙站在門外,聽到他兒子和蘇先美說:“蘇大夫,你治外傷的藥消炎效果挺好的,有沒有興趣跟我的藥坊裡占一股?”

看來兒子對這蘇大夫的親近沒有半點作假的。

康熙沒有立刻進去,在外麵聽了會兒才邁過門檻:“辰兒,時間不早,你該休息了。”

都寫出來兩張方子的蘇先美忙站起來,麵對遠在天邊從來隻是耳朵裡聽過的皇上,蘇先美還是有些戰戰兢兢的,又忙放下筆見禮。

康熙道:“你退下吧。”

蘇辰伸左手扶了蘇先美站起,道:“蘇大夫先回去,之後我讓我的手下跟你聯係。”

蘇先美道:“兩張方子而已,王爺隻管用。”

人出去後,康熙拿起那兩張方子看了看,對醫理也有涉獵的他能看得懂,點頭道:“這方子很高明,能是獨家秘方了吧,就這麼給你了?”

蘇辰還沒聽出來什麼,點頭道:“阿瑪,我和蘇大夫一見如故,說不定他對我也是這感覺。”

康熙笑了笑,他倒是一點都不懷疑自己兒子,便直言問道:“辰兒,你是一見如故,還是他就是你那個遠遊的師父,他擔心阿瑪治他的罪,故意不叫你說的?”

蘇辰愣了,隨後忍不住笑起來:“阿瑪,蘇大夫不是這應縣的大夫嗎?還是你們請來的,之前我真的沒有見過他,兒子發誓。”

康熙:“發誓倒不用。他真不是你師父?如果是,你實話實說,阿瑪不治他的罪,說不定還要給他封個爵位。”

蘇辰搖頭,很是堅定:“真不是,阿瑪,我師父是個道士,而且我們在湖北山上的房子,您不是派人去看過嗎?我就是在那兒跟師父生活了兩三年。”

這麼說來,真是巧合?

可這也太巧了。

“阿瑪,不瞞您說,我覺得蘇大夫真的很可親,”為免阿瑪懷疑到陰謀什麼的,蘇辰就把自己心裡的真實感受都說了出來,“我想著,我說不定和蘇大夫是有著宿緣的。您不知道,蘇夫人做的銀耳羹,我喝著也很合胃口。或許如果沒有我師父,當年我應該被蘇大夫撿到呢?”

可能是前世自己的祖先那話,便不說了。

“如此,朕便放心了,”康熙見兒子說的這麼肯定,便收起懷疑,說道:“人心叵測,你也不能憑著感覺便對人掏心掏肺。”

蘇辰點頭表示受教,然後道:“阿瑪,我覺得我沒有大事了,咱們接下來是回京城,還是繼續去大同?”

康熙笑道:“自然是去大同,朕還等著看我兒的驚喜呐。不過你再養上兩天,咱們再出發。”

蘇辰:“不會耽誤朝廷的政事嗎?”

康熙斬釘截鐵:“不會。”

當然不會,每日的奏折都會被內閣分理出輕重,走六百裡加急送到康熙手上,再加上還有當日便從五台山回京城的太皇太後坐鎮,京城那邊不用有任何擔心。

自己走到哪兒,哪兒就是皇朝的政治中心,現在這個自信康熙還是有的。

於是又在應縣歇了兩天,蘇辰活動的時候都覺得肩膀傷口的疼痛不是那麼明顯了,他們才啟程繼續向北。

路上坐馬車很舒服,蘇辰便一天能睡半天,上路的第二天正躺在馬車後麵的臥鋪睡著,就覺得馬車一停,上來個回事的人。

迷迷糊糊聽見一兩句,說的是那日抓回來的兩個反賊,好像又說耿玉磬很是烈性,無論如何審問都不交代白蓮教那些人的躲藏地。

又說耿精忠的外室女不止這一個,據舒書坦白,當日潛逃出京城的還有耿玉磬的妹妹耿玉馨。

睡意籠罩的蘇辰就想說,那天一開始跟在耿玉磬身邊的那小丫鬟裝扮的女子,是不是就是耿玉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