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說道:“出來之前,顏主教是不是說了叫我們有事都聽管事的?”
富興沒話說了,“可顏主教也說了讓我監督艾管事。”
“傻小子,”老何拍拍他的肩膀,“那是還在福建的時候那麼說,出來門咱們可不能因為這一句話就犯傻窩裡鬥。”
老何繼續說道:“京城一直是我們方濟會想要能立腳的地方,管事在這裡停留,自然有他的用意。”
富興猜測:“難道是想拉攏大信徒?可咱們也不能因為信徒耽誤主教的正事兒啊,況且京城這些人沒幾個是好的。”
話說前年在回京途中,蘇辰和胤礽遇見了方濟會傳教士趙湖和艾五,因為艾五的提醒,他們一回到京城就把天主教那些信主不能供奉祖先牌位和稱萬歲的亂七八糟禮儀之爭說了。
康熙根本不用跟他們迂回曲折,直接就下令福建巡撫,讓他帶人把當地的教堂能撤的都撤。
方濟會在福建五六年經營,僅僅因為當朝皇帝的一句話便元氣大傷,顏當氣炸了,馬上給教皇寫信。
且其信念比沒有遭受打壓之前更為堅定,秘密傳教活動從那時便一直不止。
顏當那些曾經在中國傳教的前輩排斥佛教,稱佛教徒的行為為迷信,但他卻不一樣,他準備先聯合已經稱為蔚然大宗的佛教。
不過接觸了很多寺廟主持,發現他們跟自己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於是顏當把目光放在了中國西北,據說西藏遍是黃教信徒,他們還實際掌握西藏的政務軍權,顏當決定派天主使者過去。
而被派出來的這個人,就是上次立了大功的艾五。
老何是艾五的副手。
和富興在門口說了會兒話,老何提著燒鵝走進東向的一個房間。
房間裡盤膝坐在炕上打坐的,不是當初和蘇辰、胤礽見過一麵的艾五還能是誰?
但老何進來把燒鵝放在桌子上的第一句話卻是:“屬下無能。”
艾五睜開眼,把包著燒鵝的油紙打開,拽了一塊肉豪放地吃著,“沒把信兒送出去?那小子挺機靈的啊。”
老何說道;“到底是在京城,小主子身邊都是明衛暗衛,我就想著碰個瓷兒,順手把紙條塞過去---”
艾五笑道:“沒想到連那小家夥的衣角都沒碰到。”
老何點頭,艾五伸手指了指對麵的座位,他便也坐下來,拿起一塊鵝肉吃著。
“我看小主子挺憐貧惜弱的,怎麼屬下就不成?”
艾五打量一眼他並不算瘦弱的體格,笑道:“可能你長得不像,我那小孫子腦子靈光著呢。”
說著又咬下一塊鵝肉,十幾年沒吃到這個味兒了,雖然不如以前正宗,但還是挺好吃。
老何道:“信遞不到皇上手中,會不會誤事啊主子?”
問是這麼問,他一口一口吃得卻是沒心沒肺。
艾五想了想,道:“應該不會,你去永平巷給辰親王留個口信兒,咱們明天就走。”
西藏這個地方,不能再讓顏當派人去了。
如果他們在中國創造出一個能夠任免君主的東方“教皇”,其結果將會無比惡劣。
玄燁啊,你小子還是小看這些天主教人士了。
這些人中的確是有純粹信仰的,但他們的野心,比如今西藏第巴桑結嘉措的還要大得多。
蘇辰已經走過了西華門,鼻子突然有些癢,忍不住打了大大的一個噴嚏。
誰在想我嗎?
“阿瑪。”
下午沒有什麼國家大事需要處理了,康熙在懋勤殿讀書,南書房的幾個侍講和翰林院的兩個文臣都在。
蘇辰沒想到自己破壞了挺好的講課氛圍,喊著阿瑪走進來,看見黑板邊站著一個人其他人有坐有站的都在認真聽,他連忙閉上嘴巴。
保成也在,他坐在阿瑪左手邊。
蘇辰悄悄從後麵繞過去在保成那邊坐了,一語不發地看著前麵講課的人聽課聽了會兒才開小差,問道:“保成,這是講的什麼?”
“跟你那小侄子道彆完了?”胤礽卻低聲說。
蘇辰:瞧瞧這幾個字酸成什麼樣了。
都說了,以後你家孩子才是我親侄子呐。
蘇辰點了點頭,把在路上買的梅花糕打開給他一小塊。
胤礽吃著道:“阿瑪要聽曆史上的變法,找了翰林院最懂史書的經筵講官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