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東淑端詳了半晌,看著上頭朱雀的翎羽,心裡突然有一點莫名的感傷湧起,終於她笑了笑對李衾道:“大人請過目。”

李衾接過來,卻沒怎麼看就叫金魚兒包好了。見時候不早,此處的事情也已經完結了,便起身道:“叨擾了半天,也該回了。”

東淑點頭:“李大人好走,恕不遠送了。”

李衾轉身,才走了一步又回頭看向東淑。

東淑本要上台階的,聽到腳步聲驟停,便回過頭去。

刹那間她看到李衾的眼神又變得恍惚感傷,此時東淑已經明白了李衾的心情,包括當時在張府的花園中驚鴻一瞥,以及那天下雨的長街他孤身躑躅而行。

“李大人,我並不是您的那位夫人啊。”東淑在心中這樣說。

明明是她的心聲,李衾卻好像是聽見了,他深深呼吸,略一頷首。

才要轉身,卻發現東淑的目光卻又從他麵上轉開,看向了他身後。

與此同時,有個聲音從背後響起:“李大人。”

李衾緩緩回身,見果然是李持酒到了,身上還穿著官袍,卻仍是一副飛揚跳脫的不羈樣子。

“鎮遠侯。”李衾淡淡一笑,“這麼巧。”

這會兒李持酒已經走到跟前了,他拱手向著李衾行了個禮:“給您見禮。李大人怎麼會在這裡?”

他雖然氣定神閒的,李衾卻瞧出他來的必然很急,額頭的散發被風吹的都往後飄著,身上散著熱氣兒。

小侯爺來的時機正好,李衾又想到蕭憲之前離開時候氣急之態,心裡便有了數:“有一件事想拜托尊夫人。倉促之間未免冒昧,鎮遠侯勿怪。”

李持酒仰頭,滿不在乎地笑了聲:“李大人客氣,有什麼可怪的,隻不過賤內區區內宅女子,不知有什麼可幫得上李大人的?”

東淑聽他口口聲聲“賤內”,眉頭一皺。

正巧李衾回頭看了她一眼,東淑忙轉頭,若無其事似的避開他眼神。

李衾便笑道:“說來話長,鎮遠侯可問尊夫人。”

“是嗎,”李持酒見他居然還是這麼波瀾不驚,心裡越發不舒服:“這可巧了,蕭大人也是這麼說的。”

李衾早知道他必然遇到了蕭憲,聽了這話,就知道蕭憲從中挑撥過什麼。

當下並不多言:“我的事情已經完了,也該去了,鎮遠侯留步。”

“尚書大人,”李持酒見他邁步而行,微微抬眸道:“我聽了個傳言,不知真不真,請大人替我解惑。”

李衾回頭:“何事?”

“我聽人家說,賤內的樣貌跟李大人仙逝的那位夫人有幾分相似,總不會是真的吧?”李衾臉上原本還有兩三分的淡笑,聽了這句,笑容卻很快收了。

李持酒好像沒看出他的不快,繼續說道:“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彆說相似,就算一模一樣的人也還有呢。隻是我想,再怎麼相似,也是獨一無二的一個,這沒了就是沒了,縱然再找個一模一樣的也是白搭,大人您通古博今,覺著我說的對不對?”

不僅是李衾,就算是金魚兒,甘棠這些人,幾乎都聽出了李持酒話中的不遜之意。李衾臉色微白。

金魚兒忍不住:“鎮遠侯你……”

話未說完,隻聽另一個聲音響起:“請李大人勿怪。”

原來是東淑走了過來,她向著李衾屈膝行禮,柔聲道:“拙夫粗莽,向來的口沒遮攔,實則是有口無心的。若有得罪之處,妾身代為向大人請罪。”

李持酒聽到那聲“拙夫”,不由側目看她:“你叫我什麼?”

剛剛李持酒對著李衾,稱呼她“賤內”,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麼快,自個兒立刻成了“拙夫”,倒也匹配。

東淑還未回答,隻聽李衾淡聲道:“鎮遠侯有這種賢內助,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隻望鎮遠侯好生珍惜眼前人,莫要……”

他淡淡一笑,負手轉身,往外自去了。

李持酒揚聲道:“李大人,你還沒說完呢!莫要怎麼樣?”

李衾頭也不回出門去了。

隻有金魚兒且走且回頭瞪了他一眼。

李持酒翻了個白眼,哼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咒我會像你似的……”

說到這裡,忽然覺著不對,回頭看時,正好見東淑扶著甘棠的手,竟沒理他,隻管已經進內去了。

李持酒愣了愣,忙抬腿追了進內。

屋中,東淑在桌邊落座,吩咐道:“我口渴了。”

甘棠忙去泡茶,正好李持酒進來,也道:“我不要熱茶,弄些井水來。”

等丫頭出去了,李持酒才盯著東淑,問道:“李衾到底來乾什麼?”

東淑道:“侯爺以為他是來做什麼的?”

李持酒聽了聲“侯爺”,便道:“奇了,這會兒我又不是‘拙夫’了?”

“是啊,”東淑好整以暇地說:“‘拙夫’對‘賤內’,正是我跟侯爺在李大人跟前自謙之意,彼此呼應啊,可有什麼不妥?”

李持酒對上她無瑕的眸色,竟不知她是認真,還是暗中使壞。

這會兒乘雲先送了井水進來,李持酒喝了半碗,沁涼入心,便把剩下的又拿來潑在臉上,水滴亂落在頸間,肩上,也毫不在意。

“痛快。”李持酒籲了口氣,在東淑跟前坐了,見她素手玉白,那抹衣袖安靜垂著,也是一塵不染,乾淨的有些礙眼。

小侯爺突然起意,便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衣袖在臉上抹了抹,故意把那袖子弄的水漬斑斑,才滿意道:“好吧,你隻說他來乾什麼?”

東淑看著濕淋淋的衣袖,又掃了眼李持酒。她沒想到,今兒第一天來,小侯爺就也跟著來了。

按照他的脾氣,本來至少得過個三兩天才勉強露一麵。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如今日影偏斜,若是還耽誤下去,難道叫他也留在這裡?那像什麼話,她也是白費心思躲出來了。

於是便言簡意賅的把古銅鏡的來曆,以及蕭憲的用意等跟李持酒說了,隻沒說蕭憲見了她後的反應,以及李衾給她玉佩的事。

李持酒聽完:“原來是為了一塊鏡子?可怎麼我見了蕭大人,他半個字兒沒提?”

東淑道:“他見了我,轉身就走了,多半是以為李大人捉弄他。”

李持酒才笑道:“必然是這個緣故了。怪不得我看他氣衝衝的,又跟我說……”說到這裡他忙停下。

東淑卻已經會了意,道:“侯爺聽了蕭大人的話,所以也跟著氣衝衝的來了?或許以為李大人跟我有什麼私密?”

李持酒張了張口,便嘖了聲:“你的膽子真的大了很多,先前敢叫我拙夫,如今又敢這麼問……虧我以為你受了委屈,還想著過來看看你。”

他當時聽蘇夫人說東淑到了歲寒庵,本是想來看她的,但又覺著男人追著女人跑,竟像是一刻都離不開她似的,實在是沒有誌氣的行徑,正趕上京城內出了案子,於是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

不料又偏遇到蕭憲報信,到底還是免不了這一趟。

東淑不敢再跟他多說,就隻輕聲道:“並不是委屈,是真的出來養身子的。原本該先告訴侯爺,隻是那幾天你不在府內,就隻請示了太太,太太疼我才答應了的。”

李持酒見她螓首微垂,隻看到如畫的柳眉,兩排長睫蝶翼似的閃爍,他想起方才李衾的話,不由傾身過來,探臂在她腰間一攬:“既然不是太太逼你,是你願意……那、你是不是為了避開我才跑到這尼姑廟來的?”

身不由己,東淑的額正撞在李持酒的肩頭,石青緞下的肌肉堅硬如鐵,撞的她的頭隱隱作痛,他身上又透著一種類似冷冽刀鋒跟炙熱陽光混合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

東淑倉促抬頭,正對上李持酒灼灼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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