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第20章

對上李持酒的眼神,東淑心頭發顫。

又來了,這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她甚至感覺自己養了一隻凶猛的野獸,想離他遠點兒,他卻還會追過來,想調/教他,又怕先給他狠狠地咬一口。

孔夫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

可惜孔夫子竟不認識鎮遠侯這般奇葩,否則這句名言裡必然還多一個備選之人,又一想,她自己就是女子,那麼李持酒還要排在最後,那就是:唯小人與女子跟李持酒難養也。

真是千古名句。

看著李持酒炯炯有神的目光,東淑實在遺憾,可惜男女有差,倘若她也如個男子般孔武有力,一身武藝,這會兒哪裡還受製於他,早二話不說起身將他打翻在地,逼他跪著求饒。

但是想象雖然美滿,現實卻仍是極為慘淡。

事實上幾乎要求饒的隻有她,怎麼會有這種人,這勁頭上來跟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似的。

東淑輕聲道:“我不懂侯爺的意思。”

李持酒眼波亂晃:“怎麼不懂?”他嗅到東淑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手上也略有用力,幾乎要把人摟到懷中去了。

那灼熱的氣息令人如置身火爐之中,在他的雙臂中卻也無處可逃。

東淑喪氣,索性倒打一耙:“侯爺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這句非常有效,李持酒立刻愣住:“你說什麼?”

東淑淡淡道:“我嫁了這兩年,也沒見侯爺對我怎麼上心,向來冷冷淡淡的,我都習慣了,為什麼回了京後,忽然間就換了人一樣,對我好一陣歹一陣,熱一陣冷一陣的,叫人惶惶恐恐的摸不著頭腦,更生怕自己哪裡做錯了。”

李持酒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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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起他的心情也是微妙,時而覺著她跟木頭人似的,時而又覺著她身上隱隱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所以有時候他就不耐煩,但有些時候,比如現在,就又無端的很想親近。

他無言以對,答不上來,索性也不答,隻道:“原來你是在抱怨我,怪我先前冷落了你。”

“很不敢,”東淑搖頭道:“我雖然是後宅女子,卻也知道有那麼一句話,‘大丈夫誌在四方’,若總是膩歪在後宅中的男人,又有什麼出息?何況是侯爺這樣的英雄人物,先前若非你在昆明立下那樣的大功,又怎會給李大人看中調回京內?將來若是還能高升,自然也是封妻蔭子,對於家族十分有益……很熱,且這裡是神佛住著的地方,彆衝撞了神明更加七災八難的,侯爺且鬆一鬆手。”

李持酒雖然百無禁忌,但聽她說的認真,也到底撤了手。

可方才摁著的時候,隻覺著腰肢細軟非常,那種異樣之感幾乎從手掌心透到心頭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說:“封妻蔭子嘛,之前說過了會給你一品夫人做的,你倒是不用擔心。”

東淑道:“侯爺有這般自信是好,所以我……才要出來住幾天,借著神佛庇佑,好好的把身子養一養,免得自己福淺命薄的,熬不到那個時候。”

李持酒聽了這話,竟隱隱覺著刺心:“彆瞎說!”

東淑幽幽地歎了口氣:“是,是我一時失言,請侯爺勿怪。”

李持酒剛才還有些騷動的心,給她這幾句柔中帶喪的話慢慢地打的萎了下去,又看她漸漸地又要“木頭化”起來,便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東淑偷偷地抿了抿嘴。--

此刻甘棠已經捧了茶來,因見兩人正說話,便在門口站著,見他們停了,才敢送進來。

東淑從昆明回來的時候,頗帶了些本地的好東西,這會兒喝的茶也是從那裡帶回來的,卻是那邊兒特產的回龍茶,這茶泡著有淡淡栗香,回甘而不澀,口感醇厚,很適合她的口味。

甘棠倒了一盞,捧給東淑。

東淑慢慢地啜了口,京城的水質跟滇南不同,茶泡出來的滋味也有差異,舌尖上竟有一點點莫名的澀。

她看著杯中黃綠明亮的茶色:“是什麼水?”

甘棠道:“是才打上來的井水。”

東淑歎了聲。

甘棠忙問:“井水不妥嗎?”

東淑道:“沒有,隻是陸羽《茶經》裡說:井取汲多者。所以我想……這口井隻怕不多用。”

甘棠不明白那句是什麼意思,便道:“這口井隻是專供來此修行的居士們所用的,前麵還有一口,那些尼僧們多半都用那一個。”

東淑點頭:“以後咱們也用那個吧。活水才更甘甜適宜啊。”

李持酒聽她不疾不徐的說著,這些他卻不知道,聽到最後便回頭:“老子剛剛還喝過呢,也沒嘗出活水死水的,照樣解渴,偏你說的頭頭是道?”

東淑道:“侯爺的性格豁達,是個兼收並蓄的人,當然是百無禁忌,但妾身是弱柳之質,沒那個能耐,自然挑剔要多些。”

她明麵上說喝茶,實則也是在暗諷李持酒在各個方麵“兼收並蓄,百無禁忌”,尤其是……在女色上頭。

敲了這句,見李持酒盯著自己,卻又擔心他真的聽了出來又生事端。

東淑把茶杯放下,借機咳嗽了幾聲:“對了,我在離府之前,正碰見景王殿下派人送了一位舞姬,的的確確是國色天香,想不到侯爺竟也投了景王殿下的緣,真是難得。”李持酒道:“哦,你也覺著好?”

東淑稱讚:“當然,身段兒尤其出色,隻怕是景王府內數一數二的得意人。”

李持酒道:“給你說中了,小阮可是殿下最喜歡的人。”

“既然如此,”東淑故作詫異:“殿下竟舍得割愛?”

李持酒道:“再喜歡也不過是個女人……我是說侍妾,有什麼舍不得的。”

他不以為然說著,中途卻鬼使神差地補描上一句,可越描越黑,弄的他的心無端發虛。

這對李持酒而言是很反常的,他找不到緣由,當即惱羞成怒地瞪向東淑。

卻見東淑仍是神色安然:“侯爺能這樣想也是對的,憑有多少的姬妾,隻彆沉湎其中就是正理。”說到這裡,她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太太說,要把朱家的妹妹接進府內給侯爺當二房,為了子嗣著想,太太一心盼著孫子,我自然也該跟太太一心。另外如太太所說,侯爺跟朱家妹妹青梅竹馬,侯府跟朱家結親,也是親上加親,所以我也滿口應了。”

李持酒見她又絮叨的提起住朱若蘭,且句句都推在蘇夫人身上,她自己一點兒彆的情緒都沒有,卻讓他挑不出什麼來。

不過李持酒也知道自己母親的性情,這種事情哪裡輪得到兒媳婦做主。

當即皺眉道:“我不耐煩這些事,你跟母親做主就行了。”

東淑便起身:“時候不早了,這裡又是尼庵,又是城外,也不能留侯爺住著,不如早點回城吧……莫要讓太太著急,也彆耽擱了公事。”

李持酒心情複雜。

室內一陣沉默,隻有那隻叫蟈蟈吱吱地叫了兩聲,引得李持酒往內看去。

“誰弄的那東西?”他問。

“是明值,他喜歡,非要買。”

李持酒便不問了,卻又想起另一件:“你出城沒帶多少錢?”

這話突如其來,東淑微怔:“呃……”

李持酒皺眉道:“不然的話為什麼區區五百錢都拿不出來,還得讓李尚書給你拿?”

“這次是巧合遇上的。”

李持酒哼道:“你以為因何會遇上李尚書?因為那位蕭……蕭少夫人的長眠安寢處,就在離這裡不遠,他必然是拜祭過後回來遇到的。”

東淑對此當然一無所知:“是嗎?”

同時又暗想:“他倒是很清楚李家的事啊。”

李持酒道:“今日我跟他的話你也聽見了,所以你該知道,李尚書多半是因為看你長得跟那位蕭少夫人有幾分相似,才肯解囊相助,你可不要以為他是對你動了心或者怎麼樣,何況你也的確不是,他當然也心知肚明。”

說到最後一句,語氣竟變得有些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