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2 / 2)

趙辛有些好奇的看著陶暮:“你不怨我們嗎?”

“沒什麼好怨的。”陶暮神色平淡。趙可平和趙辛擔心陶暮年輕氣盛,忍受不了這種委屈。卻不知道陶暮並不是真的十八歲。就算前世身為孤兒的十八年,陶暮的人生也從來就沒有順風順水過。好機遇明明抓到手卻被人頂替的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

趙辛和趙可平既然能找到他說出這項決定,就證明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並不是他大吵大鬨或者苦苦哀求就能改變的。所以陶暮與其浪費力氣哭鬨埋怨,莫不如當機立斷瀟灑抽/身。

當然,在抽/身之前,有些問題必須解決。

“雖然我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想劇組也不會平白無故辭退一個已經簽約進組,而且表現很好的演員。”陶暮說到這裡,衝著兩人舒然一笑,反過來勸解趙辛:“我想你們一定是努力過了,也權衡過了,最後做出的決定肯定更有利於劇組的拍攝。”

“說不失望不難過是假的。但我總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的情緒給大家添麻煩。再說劇組違約也會支付違約金,所以從法律上講,誰都不欠我什麼。我雖然剛上大學還沒入社會,但是基本的契約精神還是有的。”

世事豈能儘如人意,既然無法改變局勢,陶暮也唯有爭取人心。因為有些時候,能爭取到人心就意味著利益最大化。

果然,趙辛在聽到陶暮這番話後,立即動容。差點把自己跟夏星娛樂的交易和盤托出,好在關鍵時刻,理智戰勝了情感。即便如此,趙辛也難掩激動欣賞的拍了拍陶暮的肩膀:“小暮,你真是個好孩子……”

趙可平也沒有想到陶暮的反應居然會這麼豁達漂亮。說實話真的不像一個十八歲的男孩兒。不過一想到陶暮的身世經曆,趙可平也就了然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雖然陶暮的表現不太符合趙可平的預想,可是陶暮在知道這件事情後的一係列應對也足以讓趙可平看出這孩子情商很高。至少不是一個會被情緒左右的人。

長得好,演技不錯,還會功夫,情商也肉眼可見的夠用,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簽下來,簡直就是夏星娛樂還有他趙可平的一大損失。

這麼想著,趙可平愈發做出一副唏噓扼腕的模樣,誠懇說道:“小暮,謝謝你能這麼理解我們。這次的事情是趙哥的疏漏,你放心,趙哥會給你介紹彆的試鏡機會。”

陶暮笑了下,比起這個,陶暮反而關心另外一件事:“說真的,趙導覺得我的打戲怎麼樣?”

趙辛還處在被陶暮感動的節點上,聽到這話,肺腑之言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非常棒。堪稱國內一流水準。”

陶暮眉目舒展:“比頂替我的那位強多了吧?”

“根本不能比——”趙辛悚然而驚,立刻住口,看向陶暮,猶疑問道:“你……想說什麼?”

“趙導放心,我不會讓您為難。隻是做個交易而已。”陶暮衝著趙辛赧然一笑。

從導演休息室出來後,陶暮先到財務那邊領違約金。財務已經得到了通知,錢給的十分痛快。順便還表達了一下惋惜的態度:“你演的真的挺好的。就算沒有這次機會,以後也一定會紅。千萬彆氣餒。”

還有人用過來人的口吻表示:“這個社會就這樣。到哪兒都少不了走後門的。你就記著是金子遲早都會發光。等你紅了,這種事情就少了。”

最後,為了哄小孩兒開心,一眾財務部的老阿姨和小姐姐們主動拿出新一代智能手機跟陶暮合影。美其名曰等陶暮紅了,就拿到網上拍賣。

“至少能證明我們大家慧眼識人。發現了天皇巨星的童年。”

“你再給我們簽個名,沒準一張照片能賣一萬多塊。”

怎麼可能有人花一萬塊錢去買一張合照?

陶暮莞爾,卻很感激大家小心翼翼維護他情緒的做法。也很認真的跟大家拍了合照,簽了名。

等到陶暮從財務那走出來的時候,基本上整個劇組都知道了陶暮被踢的八卦。跟沒有利益瓜葛的財務小姐姐們不同,劇組演員的反應形形色色。有真替陶暮感到惋惜不平的——基本上都是女演員,也有毫不關心的,還有明明幸災樂禍卻跑到陶暮麵前虛偽的表示遺憾的,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陶暮一一應付過去,既沒有眾人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沒有怨恨不甘。當他沐浴著眾人或真誠或虛偽的遺憾目光,低調返回化妝間的時候,發現一個長相還算端正,渾身名牌,氣質倨傲的年輕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就是殺手無名原來的扮演者?”低頭玩手機的年輕人毫不客氣的將陶暮從頭到腳打量個遍,眉毛一揚,咄咄逼人的說道:“我聽說你之前是個武替,打戲拍的特彆好。不如你給我當替身怎麼樣?錢不是問題。”

哦,原來這位爺就是傳說中“夏星娛樂大股東家的侄子”。

陶暮掃了“大侄子”一眼,淡定拒絕:“我做不了你的替身。”

“怎麼,瞧不起我?還是生我的氣?”大侄子嗤笑一聲,隨手把手機扔在化妝台上,背靠著化妝椅,大爺似的翹起二郎腿:“實話跟你說吧,我其實根本不在意我能演什麼角色。就是心血來潮隨便玩玩,所有事情都是下邊人安排的。所以你就算生我的氣,其實也生不著。畢竟這部電視劇還是我叔叔投資的。你說對吧?”

陶暮沒吭聲。

“大侄子”繼續說道:“你出來混,不就是為了錢嘛。真沒必要跟我爭這一口氣。我有錢,你有本事,我想請你當替身,價錢隨你開好了。”

“這不是錢的事兒。”陶暮站在化妝間裡,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年輕人:“我看你沒有175cm吧?”

大侄子:“???”

陶暮繼續說道:“我182cm。站在鏡頭前隻會比這個數據更顯高。所以我當不了你的替身。你的情況,導演大概會給你安排一個小個子武替。不過你放心,劇組的武術團隊是趙導的禦用班底,每個人都很棒。”

大侄子:“……”

* * * * * *

換下戲服卸好妝,陶暮將暴跳如雷的“大侄子”扔在背後,淡定的離開劇組——在影視城門口被一輛房車攔下。

車門劃開,露出寧遠那張帥氣的臉:“上車?”

陶暮沒動:“有這個必要嗎?”

寧遠輕笑,即便坐在房車裡,看著陶暮的視線也有些居高臨下:“你也不用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我承認,我確實很不想你留在劇組,當然我的經紀人也為此做出了一些安排。這一點我不會否認。我想跟你說的是,我的經紀人去找大老板這件事,趙可平一開始就知道。以他在公司的地位,如果真想保你,就算大老板也會給他這個麵子。畢竟夏星投資的電視劇很多,就算想討好大股東,也沒必要非得拿走你的角色。可稀奇的是趙可平從頭到尾什麼也沒說。”

寧遠說到這裡,好奇的看著陶暮。想從陶暮的表情裡發現一些端倪。奈何陶暮麵無表情。

寧遠嗤笑一聲:“你知道趙可平怎麼對付那些剛進公司卻不聽從安排的女藝人嗎?”

陶暮繼續死魚臉。

寧遠說道:“我不是挑撥離間。隻是不想憑白被人當槍使。我這個人,就算做壞事也要做的明明白白。趙可平不適合你,以你的性格,要是跟他簽約,早晚會起衝突。你也不想被趙可平這種人捏住黑曆史吧?”

“你這不是挑撥離間又是什麼?”趙可平隻跟趙辛說了幾句話,立刻急匆匆的跑出來找人。卻沒想到被他堵到寧遠在陶暮麵前挑撥離間這一幕。

“我是實話實說呀!”寧遠嗤笑一聲:“你趙可平是什麼人,彆人不清楚,夏星娛樂的藝人還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用以前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手段拿捏陶暮嗎?可惜我覺著陶暮不是任你拿捏的人。”

寧遠說完,也不等彆人反應,徑自關上車門,示意司機驅車離開。

本欲上前爭辯的趙可平被噴了一臉汽車尾氣,氣的用力抹了一把臉,扭頭跟陶暮解釋:“你彆聽這種小人挑撥離間。這次事情是我沒辦好。你放心,我肯定會補償你一個更好的試鏡機會。寧遠這種小人說的話你千萬放在心上。他就是擔心我簽下你後說服公司力捧你,到時候資源都往你身上傾斜,你肯定會比他更紅——”

“不用了。”陶暮輕笑:“我說過,在大三以前,我是不會簽約任何經紀公司的。我們兩個認識這些天,我本來以為我們已經在這件事上達成共識。”

趙可平聞言一愣。

陶暮繼續說道:“寧遠說的對。我們兩個確實不太合適。”

趙可平皺眉,張口就要解釋。被陶暮擺擺手打斷:“倒不是說我對趙哥的手段存有疑慮。經紀人和藝人之間既是相互合作,也是相互博弈,這個道理我懂。我隻是單純的覺得,以我的性格,或許不需要一位太強硬的經紀人。”尤其是在明知他的意願後,仍然無視他的要求在背後搞小動作的經紀人。

陶暮思路愈發清晰,他看向趙可平:“我們兩個其實是同一種人。可惜誌同未必道和。”相比起手腕高超,陶暮更傾向於聽話照做。否則他當初就該答應聞時靳的招攬。畢竟在禦人之道上,總是笑眯眯的聞狐狸可比趙可平高明多了。至少聞時靳不會在調/教藝人的時候被這麼多人抓住把柄。

當然,也可能是趙可平從始至終就沒把他放在心上。以為以勢壓人再畫幾張大餅就可以邀買人心。可惜陶暮並不是真正的十八歲,也並沒有急於出人頭地然後走打臉爽文的心情。

他性情偏執為人固執,一旦定下目標,絕對無可回轉。更不會因為趙可平這點手段就改弦易轍。而趙可平又絕不會允許手下藝人自作主張。所以歸根結底,這才是他跟趙可平無法共事的根本原因。

告彆趙可平後,陶暮一路沉默著回到出租屋。自從陶暮在《紫霄》殺青後,大毛和小胖也退出《紫霄》劇組。不過兩人沒有再報戲,主要是七月末的H鎮太熱了。兩名吃瓜群眾覺得沒必要為難自己,所以天天窩在樓下網吧裡打遊戲。偶爾還會在H影視城的貼吧上發發帖子吹吹牛,接待一下從外麵趕來的懷揣明星夢的年輕女孩兒們。幫助她們解決租房證件等問題,順便再交換個聯係方式什麼的。

晚上就在萍姐的小飯館,一邊吹空調一邊聽老群演們侃大山,搜集一下茶餘飯後可供消遣的娛樂八卦,充實一下吃瓜大V。因為兩人更新的都是網友最關注的娛樂圈消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兩人的粉絲已經突破五萬了。著實讓兩人享受了一把“網紅”待遇。

陶暮回到出租屋的時候,房間裡靜悄悄的,換洗衣服扔的滿地都是,可見兩位大V同學出門前並沒有收拾房間。

陶暮順手拿起一隻藤筐,將所有衣服扔進框裡,放在浴室角落。

盛暑時節,房間悶熱,沒有一絲風。憋的陶暮滿身是汗,順便又在浴室裡衝了個澡,渾身的淤痕擦傷在熱水的刺激下絲絲拉拉的疼。

陶暮給自己上了下藥,其他部位都還好,就是後背有點夠不著。又因為拍打戲必須要吊威亞的原因,後背和大腿內側往往是擦傷淤痕重災區。陶暮背對著鏡子努力嘗試了一會兒,忽然心頭無名火起,一把將藥酒和沾了跌打酒的棉球扔在地上。

玻璃瓶裝的跌打藥酒應聲而碎,褐色的藥液隨著細碎的玻璃碎片迸濺開來,柔軟的棉球在水泥地上無聲無息的滾了兩圈,直接滾到角落裡。沾了藥酒的褐色部分裸/露在空氣中,陽光照射下有細小微塵在空氣中浮動。

陶暮麵無表情地坐在床頭,雙目放空的盯著角落。他發現越是陽光底下,那些平時看不見或者不太注意的微塵顆粒越是肉眼可見。

弱小,並不是原罪。無能才是。而生氣,隻是對於自己無能的憤怒。

陶暮默默呼吸,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生氣的緣由。然後默默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繼續觀察股市。

隨著經濟危機的擴大,從下半年開始,外資都在瘋狂撤離華夏。大盤從原本的六千多點直降到不足兩千,整個股市一片慘淡。然而就算大盤不好,仍舊會有幾隻股票逆流而上。擁有上輩子記憶的陶暮對這幾隻股票如數家珍。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手上的錢全部投入這幾隻股票,然後在股票下跌前及時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