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玉晚也知道了,其實所謂魔修來找他,不過是他為了讓她下定決心殺她的氣話。魔修隻是單純路過這裡,想拿人的魂魄煉製自己的鬼旗而已。
楊軒的內丹已碎,無法再修煉萬劍宗的宗法,但是他被天雷淬煉,體質更上一層,魔功反而節節攀升,一路突破。
楊軒也不再躲避自己入魔的事實,乾脆跟著花玉晚去了魔修的地界,他們進入了魔修的深處,就算楊軒控製不住自己吸食彆人的功力,也都是些魔修。
魔修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吸食彆人功力再平常不過,你不找他麻煩,他也找你麻煩。
而花玉晚的存在則顯得有些尷尬,一個在魔修的世界裡常年呆著的禪修,怎麼看都有些格格不入。
一開始那些魔修還打著花玉晚的主意,但隨著楊軒實力越來越強,這些魔修也再不敢多說什麼。
花玉晚一開始還動動手,後來就每天在家裡念經,插花。
她很喜歡從集市買很多鮮花,在家裡擺成各種模樣。楊軒知道,便總是買許多花回來。
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年如玉公子了,人都稱他血公子。
可是在花玉晚眼裡,他卻一直沒變過,總覺得一回頭,那個人還和當年一樣,溫柔平和。
她看著他成為了魔修十二城的城主,看著他南征北討,看著他成為魔修中的尊聖。
他成為尊聖那天,他回到家裡來,將她死死抱在懷裡。
“玉晚,”他沙啞出聲:“我們成親,再成一次親,好不好?”
“我們不是成過親了嗎?”花玉晚微笑,有些不解。楊軒抱著她蹭了蹭:“不是又和離了嗎?”
“如今我們在一起,”花玉晚將頭埋在他懷裡:“就不用管這些了。”
楊軒沒說話,好久後,他終於道:“玉晚,你不願意嫁給我,是不是在害怕?”
花玉晚張了張口,想辯解,楊軒卻先一步開口:“就算你不怕,我也害怕。我害怕我控製不住自己,真的把你當……送給謝落。”
那兩個字沒有說出口,花玉晚卻明白是什麼。楊軒放開她,握住她的肩頭,盯著她道:“所以我要娶你。”
“如果有一天我送走了你,那你是我的夫人,把自己的夫人送走,那會是整個修真界的笑柄。”
楊軒說的時候,一直在微笑。
花玉晚卻知道他眼裡的惶恐和擔憂。
他太害怕。
當年給她和離書時,那份絕望死死刻在他的腦海裡,他不敢再經曆第二遍。
她靜靜看著他,其實他擔憂的,的確是她所考慮的。
她一定會被送走,這是已經寫下的故事。如果到時候她盯著尊聖夫人的名號被楊軒送走,那真是太大的羞辱。
然而楊軒正是想這樣牽製他自己,這一份苦心,花玉晚明白。
她無法拒絕,因為楊軒看著她,認真道:“玉晚,所有你在受的苦,我都希望能有我的份。如果你注定被當鼎爐送走,至少讓我成為這世上,所有人都在恥笑的笑話。隻有這樣,我才能安心。”
15
於是他們舉行了婚禮。
那一場婚禮,盛況空前。
如今楊軒已經是魔修中的尊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正道中,也隻有萬劍宗宗主,正道魁首謝落,能為之抗衡。
兩個天之驕子為人津津樂道,花玉晚和楊軒的感情也讓人所有人動容。
因為離主角遠,著墨少,所以花玉晚和楊軒如今能做這樣多的事。
那天,魔修的主城被改了名字,“玉晚城”的牌匾高掛上城樓,所有魔修匍匐在地,花玉晚坐在坐在四隻仙鶴銜著的花轎上,平穩而來。
楊軒靜靜看著她走向自己,內心仿佛是第一次成親一般,無數情緒翻湧。
甚至於比第一次成親,還要複雜得多。
第一次成親的時候,他想的是和這個人白頭到老。
那時候他還是個不經世事的青年,他所有的願望都美好簡單。他從來沒想過如果有一天有了波折會怎樣。
然而這一次成親,他想的卻是,他不僅要和這個人白頭到老,生死不離,他還想這一輩子,能儘他所能,讓這個人過得好。
哪怕他們是被人用絲線操控的皮影戲,哪怕他們必須按照彆人所寫的故事所演繹,哪怕他在天道、在那後麵人麵前不堪一擊,可他還是懷揣著那樣美好的願望,希望麵前這個人,能在他拚儘全力後,過得好一點。
白頭到老不是最重要的。
生死不離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愛的人,你能過得好。
你能自由的選擇,愛自己想愛的人,走自己想走的路。
握著麵前人的手,一步一步往前。
楊軒接過花玉晚的手,帶著她走向高台。
這一次,他們再不麵對天地,也沒有高堂。
他們互相拜過對方,抬起頭來時,楊軒抬手揭開了她的蓋頭。
女子笑意盈盈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你知道嗎,”她慢慢開口:“在我的家鄉,成親的時候,會互相帶上一個戒指。”
說著花玉晚從自己袖中拿出戒指,她拉過楊軒的手,溫柔而細致替他戴了上去。
然後她將戒指放在楊軒手心,將手交給他。
楊軒唇邊是壓不住的笑意,他拿著戒指,套在花玉晚的無名指上。
那天晚上,楊軒喝了很多酒。
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
幸福和開心不一樣,第一次娶她的時候,他是覺得開心。
而如今,經曆過磨難和起落,嘗過苦才知道甜是什麼,這樣的苦儘甘來的幸福感,和開心決計不同。
喝下的酒是甜,聞到的花香也格外香甜。
他被灌醉之後,連走路都走不穩。
他被人扶著跌跌撞撞往洞房走,走了沒一段路,就聽見有人叫他:“師父。”
楊軒停住步子,回過頭來,就看見月光下,一席紫衣坐在亭中。
他用了幻術,法力在他之下的人,是無法看清他的模樣的。然而楊軒卻一眼看到了他的真實長相。
是謝落。
楊軒的酒頓時清醒了許多,皺起眉頭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師父的喜酒,當徒弟的,自然該來。”
謝落說得平靜,楊軒遣退了周邊人,往前走去。
而後他坐了下來,平靜道:“不止如此?”
“師父,”他抬起頭來,看向月亮:“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有點怪?”
楊軒聽出來他話裡有話。
如果他被規則所限製,那謝落呢?
他未必不是規則所限製。
“師父,”他轉過頭來,平靜看著楊軒:“我想,我對師娘是不一樣的。”
楊軒沒說話,他倒了酒,推給謝落。
謝落苦澀笑開,他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慢慢道:“你們成親,我聽到後,這裡疼,特彆疼。”
“可那四個字我說不出來。”他有些茫然:“這麼多年了,我從來,說不出來……”
楊軒明白。
他太清楚謝落的感受,當年他也是一樣。那四個字,他拚了命,都說不出口。
“我喜歡你。”
他出聲,謝落豁然抬頭,眼中全是震驚。
“謝落,”楊軒輕歎出聲:“你認識她的時候,她是你師娘,如今,她還是你師娘。”
“這世界的不是規則,有時候我想,這或許就是咒。”
楊軒眼中有了茫然:“它在詛咒我們。”
“如果不是他,我和玉晚……怎麼又會走到今天?”
謝落沒說話,他靜靜喝酒。許久後,他抬頭看著楊軒。
“我今天願意信你,師父,”他平靜開口:“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解釋什麼?”楊軒吹著夜風,眼裡有了苦澀:“解釋了,又有什麼用嗎?”
“至少讓我知道,”謝落目光堅定:“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軒沒說話,好久後,楊軒慢慢開口。
“這事兒,或許要從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見你師娘說起。”
他開始慢慢回顧過去,回顧每一次見到紫菱時的異樣。
謝落靜靜聽著,他捏緊拳頭,渾身顫抖。
等聽到最後,他已是頹然無力。
他看著麵前的人。
他作為聽者,便已覺得絕望,而這個被命運捉弄的人呢?
他又多少次,崩潰到底?
謝羅不敢想象。
楊軒知道謝落在想什麼,然而他不在意,他靜靜喝了口酒,平靜道:“其實未來會發生什麼,我早已經知道了,也明白。我隻求你一件事。”
說著,他抬起頭,看著謝落:“幫我找一個東西。”
“您說。”
“萬劍宗藏書閣頂層,聽聞有一卷可以回溯時空的秘卷,我想請你將它帶過來,交給我。”
謝落有些為難,然而想了想,他最後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楊軒說得為難,謝落不明白,他這副模樣,難道還有更重要的事?
然而楊軒麵上的神色,這件事的確比簽意見重要得多。
“未來如果她被我送去你那裡,”楊軒庫笑出聲:“不管什麼名義,你彆碰她。”
謝落沒說話。
好久後,他苦笑開來:“你知道我對她的感情。如果不是這狗屁天命……”
他抬頭看他,神色鄭重:“我一定會想辦法迎娶她。”
“那你就想。”
楊軒朗笑出聲:“她是你師娘,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謝落許久沒見楊軒這樣笑過,仿佛還是當年少年時。
他拜楊軒做師父,不是沒有原因的,他以為他是足以擔任自己師長的正道天才,卻沒想過後來的楊軒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喪心病狂道到這種程度。
然而如今看見楊軒的笑容,他才驟然發現。
原來錯了,都錯了。
錯的不是楊軒,也不是自己。
是這天道,是這命運。
他抿了抿唇,也忍不住揚起嘴角。
他沒答應他。
然而那瞬間,他突然想,如果這就是他師父……
那也是很好。
16
時間過得很快,成親過後,楊軒很快突破,於是劇情順利展開,楊軒派人攻打正道。
正邪之戰一觸即發,謝落上門議和。按照原劇情,這就是楊軒將花玉晚送去當鼎爐的時候。
楊軒答應謝落可以議和,條件是讓紫菱到魔修的世界來,成為他的夫人。
他知道謝落對花玉晚有彆養的心思,於是將花玉晚送給了謝落討好他,隨後讓謝落把紫菱送了過來。
誰知紫菱其實是過來做臥底的,她假意奉承楊軒,隨後發現了楊軒攻打萬劍宗的計劃,告知了謝落。謝落早做準備,布置下了專門克製楊軒的陣法,隨後在鬥爭中,紫菱背叛楊軒,將楊軒徹底擊垮。
花玉晚看到了失敗的楊軒,拚了自己命給楊軒續命,卻還是沒有保他一條生路。
因為楊軒的一輩子都給了紫菱,可紫菱還是選擇了謝落,背叛了他。
楊軒萬念俱灰,什麼都做不了了。
當然,以上都是原劇情。
然而如今一切都變了。
哪怕主線還在繼續,可是所有的細節都在醞釀改變。
離開的前一晚,楊軒和花玉晚睡在床上,他們手拉著手,楊軒看著她,平靜道:“和離的那一次,我心裡特彆害怕,也特彆難受。”
花玉晚沒說話,靜靜聽著,楊軒繼續道:“當時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失去你了。”
“不會的。”花玉晚微笑。
楊軒閉上眼睛,將她抱在懷中,低頭將頭埋進她的脖頸:“可是這一次我不怕了。”
“你會回來,”楊軒平靜開口:“對嗎?”
“對。”花玉晚抱著他:“我會回來,所以你彆害怕。”
“我會了逆光術。”他聲音有些顫抖:“我們會成功的。”
“嗯。”
花玉晚應答,然而兩人都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成功。
等楊軒睡了,花玉晚躺在床上,終於呼喚了三八。
“三八,”她聲音輕柔:“你能不能告訴我,楊軒使用逆光術,成功幾率有多大?”
“他修為不夠,逆光術本來不該是你們這個世界的東西,如果讓我以前的主人來施展,這還有可能。”
“也就是說,”花玉晚閉上眼睛:“所謂實施逆光術,也不過是我和楊軒美好的願望而已,是嗎?”
這話太過殘忍,三b1時居然開不了口。
然而再殘忍也得說,三八歎了口氣:“是。”
花玉晚沒說話,她神色安詳平靜,她伸出手,抱住了楊軒,一言不發。
等第二日,謝落如約而來,她和紫菱被交換。
說話的時候,花玉晚明顯注意到楊軒的掙紮。
他仿佛在和另一個人強身體,所有人都看著他的狼狽不堪,他卻渾然不覺一般。花玉晚走的時候,他拚命想要去抓住她,卻又被死活控製住,於是他死命掙紮,花玉晚看不下去,轉身離開,然後那個人就猛地一下,狠狠砸到了她的麵前。
他伸出手,喘息著,握住了她的裙擺。
花玉晚看著他,閉上眼睛。
然而他沒撐住多長時間,就放開了她。花玉晚被謝落攬進懷裡,扶著走了出去。
到了謝落的地盤後,她就成為了一個侍女。
文章對鼎爐的描寫並不細密,於是她在外界被宣稱是鼎爐,但實際上謝落卻從來沒近過他的身。他和楊軒似乎達成了某種無需言說的協議,互相拉扯幫助著對方。
謝落喜歡和她聊天,發乎情止乎禮,就說一說過往的瑣事。
有一日謝落醉了,他趴在桌子上,艱難出聲:“師娘,師父說,你是知道未來的。”
花玉晚微微一愣,看見謝落抬起頭,看著她,眼裡滿是渴求:“那你不害怕嗎?”
“怕什麼?”
“你不怕,會死嗎?”
花玉晚沒說話,許久後,她搖了搖頭。
“我不怕死,我怕我死的沒價值。”
像原來的花玉晚一樣,哪怕死了,也沒保住自己愛的人的性命。
謝落低聲笑開:“師娘果然知道未來是什麼樣……所以當年救我,也隻是為了改變未來嗎?”
花玉晚沉默,許久之後,她慢慢開口:“對不起。”
“沒事。”謝落吸了口氣,仿佛是冷了一般,錯了錯手臂,站起來道:“我先回去了,師娘,有事叫我。”
花玉晚點點嘔吐,謝落走出去,走到一半,他突然頓住步子。
“師娘,”他回過頭:“有一天,我可以擺脫這天命嗎?”
“可以。”
花玉晚打得肯定,謝落笑了笑,點頭道:“我明白了。”
在謝落那裡沒呆多久,戰爭如約打了起來,得到紫菱的楊軒直接開戰,帶了一股要殺光正道所有人士的氣勢衝了過來。
萬劍宗被攻打時,花玉晚就知道,距離結局不遠了。
她坐在白首峰裡,整理了屋子,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規規矩矩等待著。
等過了白天,等過了黑夜,黎明第一縷陽光照過來時,終於有人叫她。
“楊夫人,”來的是萬劍宗的大長老:“勞煩您走一趟。”
花玉晚點點頭,她並不意外,她跟著大長老一同來到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圍在殿上,楊軒一席紅衣,懸空坐在金座之上,俯瞰著眾人。紫菱在他身邊,麵色平靜,全然一副忠誠的樣子。
花玉晚出現後,楊軒目光緊了緊,然而他仍舊麵無表情,平靜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楊軒,你就算不管萬劍宗其他人,你的妻子,這也不管了嗎?!”
萬劍宗一個大長老叫喚出聲,楊軒不免笑了:“你說的好笑了,這是我的妻子嗎?這是你們掌門的鼎爐,堂堂一個大派掌門,居然垂涎自己的師母,還將其蓄養為鼎爐,嘖,”楊軒突然開了扇子,遮住了臉:“我都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然而說完這句話之後,楊軒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來,嘶吼出聲:“玉晚!”
這樣的變故讓眾人驚住,謝落眼中露出憐憫之色。他閉上眼睛,輕歎出聲:“罷了……”
“掌門?”
大長老有些不能理解,謝落睜開眼睛,猛地提高了聲音:“布陣!”
說話間,陣法驟然從地麵升起,花玉晚睜大了眼睛,朝著楊軒衝了過去。
然而楊軒明顯是陷入了一種極度狂躁混亂的狀態之中,他一麵反抗,一麵又抑製著自己。
他一麵抬頭叫她:“走!彆過來!”
一麵又朝著她招手:“過來!你過來!”
花玉晚知道如今的楊軒想做什麼。
這個陣法在吞噬他的生命力,他需要靈力來補充。
如今他已經是在苦苦支撐,紫菱就在他旁邊,可是他沒絲毫想過要紫菱去給他補充靈力。
他拚命朝著花玉晚招手,一麵誆哄,一麵搖頭。
花玉晚知道一切,楊軒在想什麼,他要做什麼,可他還是衝了上去,義無反顧。
她衝到楊軒麵前時,一把抓住了他。
也就是那瞬間,她身上的靈力朝著楊軒瘋狂衝了過去。
楊軒嘶吼出聲:“不要!”
他想縮手,想回頭,然而花玉晚死死抓住了她。
她的頭發迅速白了下去,皮膚開始蒼老,以著人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一個青年迅速變成了一個老太太。
靈力被抽取的疼痛蔓延在她全身,麵前這個男人眼中蓄滿了眼淚,他想要退後,卻被她死死拽著。
“彆怕。”
她艱難出聲:“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彆怕。”
楊軒沒有說話,他拚命搖頭,大顆大顆眼淚落了下來。
後麵紫菱見時機到了,拔出劍來,以誰都沒有看到的速度,將劍刺入了楊軒的身體。
一劍又一劍,花玉晚終於放開楊軒,她朝著紫菱撲了過去,紫菱一掌將她擊打開去!
也就是那一瞬間,世界某種禁錮仿佛驟然解除。
到了。
花玉晚閉上眼睛,她就寫到這裡,紫菱拔劍這一刻開始,這個世界,終於解脫了。
花玉晚重重撞在地上,開始小口小口嘔出鮮血。
這種天道威壓突然消失的感覺,所有人都有了感知。謝落站在原地,他閉著眼睛,顫抖著身子,終於哭出來。
他想哭很久了,可是天道法則下,他連哭都做不到。
楊軒朝著花玉晚跌跌撞撞衝去,她將花玉晚抱在懷裡。
陣法還在繼續,花玉晚推著他:“走啊……”
“我不走……”
楊軒艱難出聲:“我陪你一起死,我不走了。”
“你不是……”花玉晚抬頭看他:“你不是……還要施展……逆光術嗎……”
楊軒搖頭,他的眼淚墜落在她臉上。
“騙你的……”
無數絕望從他心裡湧了上來:“騙你的,我是騙你的。”
他施展不了逆光術,他根本做不到。
謝落停下而來陣法,但陣法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挽回,楊軒的血流了一地,他抱著懷中的老太太,沙啞著聲道:“可是沒事了,我們可以死了。你看,結束了,都結束了。”
“我喜歡你。”
這句那麼多年,他掙紮著都無法說出的話,終於說出口。
他酣暢淋漓,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我可以說了,我終於可以說了。”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啊!”
花玉晚微笑。她抬起手,想去觸碰楊軒,然而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其實我也騙你了。”
她虛弱開口:“這個結局,我知道。”
“可是……我心甘情願。因為楊軒……你的命運……是我寫的……”
她哭出來,然而這一次,她終於覺得解脫了:“對不起……”
她看著呆愣的人,沙啞道:“對不起……”
也就是這個時候,花玉晚腦海裡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世界線終於破了!!宿主,我給你搬救兵來了!!!”
花玉晚還沒反應過來,所有人就看到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關門,隨後一個藍衣女子帶著一個白衣男子走了進來,女子看了看周邊,低頭瞧著花玉晚:“是花玉晚對?”
花玉晚睜眼看著對方,藍衣女子笑了笑:“在下葉塵。”
花玉晚猛地睜大了眼睛,葉塵旁邊的男人朝著花玉晚點了點頭,平淡道:“東陵。”
逆光術不是他們這一界的東西,可葉塵也不是這一界的人!
花玉晚抬手,想要去拉扯葉塵,葉塵走過去,握住花玉晚的手,安撫道:“彆擔心,世界規則已經打破了,我們馬上送你們回去。”
說完,葉塵看了一眼東陵。東陵笑了笑,有些無奈,將逆光術從楊軒的懷裡拿了出來,展卷看過後,平緩道:“我們在此,有天道法則拘束,不能由我來施法,但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
說著,他將目光看向謝落:“你乃此界氣運之子,你來。”
謝落抿了抿唇,他走上前,半蹲下身子,看著花玉晚。
“師娘,”他平靜開口:‘我喜歡你。”
這句話,他也已經被壓了很多年。
以前他以為,說這句話時,大概是激動的,將自己一生所有情緒都耗儘在這句話裡。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久,太長,當他說完這句話時,他突然覺得,其實,也就是這樣。
自己這份喜歡,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他握住花玉晚的手,仿佛是在送彆一位友人。
“回去了,就彆對我好了。”
他眼裡全是苦澀。
逆光術他看過,也明白,他閉上眼睛,念出咒語。
東陵將手搭在他的身上,周邊天雷轟響,光芒籠罩了擁抱的兩人。
花玉晚視線漸漸暗去,等她再次睜眼時,卻是在初見時的樹林。
楊軒躺在她腳邊,她手持木魚,平靜看著腳下的人。
“回來了?”
她開口出聲。
楊軒笑了,隻是眼裡帶著淚花。
“回來了。”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兩人異口同聲出聲。
於是他們知道,這一次,終於不會再有什麼阻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