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遜一聲不吭,王青青冷冷一笑坐回到椅子上也再未出一言,孫姨娘所出的兩個女兒驚慌地互視一眼,緊緊地握住了對方濕漉漉的手。
沒一會兒一份口供又呈了上來,桃紅四物湯是在大廚房裡負責白案的石婆子家裡搜出來的,據石婆子交代,她家有此物是因她小女兒經期不調,這藥是她特意去藥房裡抓來給女兒調理經期所用的。
“用了拶刑。”楊季呈上石婆子的口供:“兩隻手都夾廢了,從頭到尾沒改過口供。”
“哼!一個廚房裡做白案的婆子,倒有此錚錚鐵骨。”王青青扯了扯嘴角:“桃紅四物湯妾未曾出閣前也用過,現煎現服效果才好,她既舍得花錢給女兒抓藥,想是對女兒也疼愛非常,既如此,因何不讓女兒好好服用呢?若她能解釋清楚為何要把那桃紅四物湯提前熬煮成如此濃稠的膏狀,我就放過此事不再追究。”
王青青的話讓楊季和楊遜都為之一楞,為何要熬煮成濃稠膏狀?還不是因為要縮小體積好夾帶到彆的食物裡。
“那婆子嘴硬,若再用刑恐出人命。”楊季微微一皺眉。
“把石婆子全家人的身契都給我拿來。”王青青麵無表情地吩咐他,楊季抬頭看了看楊遜,楊遜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楊季躬身應是,轉身去了。
不大會兒楊季就拿來了石婆子一家的身契,王青青令平安把身契接了:“讓石婆子一張一張看清楚了,若她解釋不清,不管男女,統統賣到西山的煤礦裡去。”
西山的煤礦離京城有兩百餘裡,據說在礦洞裡做工的人連衣服都不能穿,一日日狗也似的趴在狹小的礦洞裡拿鐵鏟挖煤,吃的是礦主從洞口扔下去的窩頭,喝得是礦裡滲出來的臟水,隻要被丟進了那礦洞,這輩子就彆想再爬出去,有許多女奴在礦洞裡生子,生的孩子連外麵的天都沒見過,從生到死都在那礦洞裡過活。
平安領命,在楊季的陪同下去見了石婆子,全家賣去煤礦的威脅果然令石婆子服了軟,不過盞茶功夫,平安就回來複命了:“說是魏姨娘親自傳了她去自己的院子,給了她百兩銀票,這藥是想借機給夫人吃的。”
“胡說八道!這婆子在汙蔑妾!”魏姨娘一臉悲憤:“請侯爺明查,妾怎敢做出如此惡逆之事,妾確實傳這石婆子去過自己的院子,不過是因她做的奶香饅頭邗哥兒用著極好,故而喚了她前來誇獎兩句放了她一把大錢的賞罷了,那銀票根本不是妾的。”
楊遜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此時楊季腳步匆匆奔了進來:“稟侯爺!彩蝶受刑不過,人沒了。”
“人沒了?”王青青猛地站了起來。
“是,彩蝶在大廚房負責甜湯。”楊季詳細回稟:“在她房裡搜出了一支紅寶蝴蝶釵,除此之外再無其它違禁之物,她拒不肯交代釵子是從哪裡得來的,問訊的人下手過重,人就沒了。”
聽完楊季的回稟,王青青站起來腳步沉重地走到那一托盤證物前,她把那支紅寶的蝴蝶釵捏起來細細觀賞,黃金的底托做工精致花紋繁複,蝴蝶的兩隻翅膀上各鑲嵌了有指甲蓋那麼大一塊紅寶石,兩塊一樣大小的紅寶晶瑩剔透品相極好,對著燭火一照,端得是華美非常。
彩蝶!在她眼裡,這蝴蝶釵大概就是世上至美之物了吧!
“為了這麼個釵子,連命都搭進去了,你泉下有知,也不知覺得值當還是不值當?”王青青悠悠歎了口氣,隻覺著心口堵得慌。
沒人回答她的話,她把釵子舉起來對著一眾姨娘:“這紅寶,還是兩年前京郊演武侯爺的北大營得了頭名後聖上給的賞賜,一盒子二十八顆,我獨得了八顆,那時候萬氏還沒來家,剩下的二十顆平分給了你們幾個,這蝴蝶釵上的兩顆,又是屬於你們哪一個的?”
一眾姨娘還是一言不發,王青青也不指望她們回答,放下釵子她對著楊季極認真地命令道:“叫彩蝶的老子娘來,放二十兩的安葬銀子,著他們把人領回家去好好安葬。”
楊季又抬眼看楊遜,待楊遜輕輕點頭後他叉手領命轉身要走,王青青喊住了他:“那支釵子是彩蝶拿命換的,安葬時你親去看著,務必把那釵給她帶上。”
楊季聞言一愣,他呆了一瞬之後對著王青青深深彎下腰去拱手行禮:“是!老奴謹遵夫人吩咐,定會把這釵子給彩蝶帶上。”
“去吧!”王青青對著楊季揮了揮手拿帕子蓋住了臉,她不知道彩蝶做了什麼事兒才得到的那支蝴蝶釵,但是一條生命就這樣去了,王青青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彩蝶對那支釵子顯然是非常喜愛的,奴仆不可用金釵,彩蝶冒險留下那支金釵還把它保養的極好,那她是常常把玩,黃泉路上帶上那支釵,想來彩蝶心裡也能有幾分安慰。
彩蝶的老子娘還沒來,劉媽媽的口供出來了。
王青青一看完口供就連連搖頭:“不,我不信,定是這老刁奴在胡說八道!母親她怎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