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硯挑了一下眉, 小孩兒的性子還真是從來不怕吃苦,隻求上進,跟他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性子。
要是讓朝硯麵對小孩兒這種狀況然後進行選擇, 他一準躺平了選擇個玄極功法了事。
或許旁人會覺得他廢的不知道上進,但是人各有選擇, 有的人喜歡選擇萬載長生, 永世長存,像朝硯這種俗人, 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小老百姓, 能多活就賺到了,再費時費力求什麼長生,反而沒有時間去享受生活, 就是本末倒置了。
雖然朝硯是這種想法,但是卻沒有打算將小孩兒也培養成他的這種想法。
“有誌氣, 有追求, ”朝硯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拿起他的小鞋遞給他道,“走,找你的鍛骨功法去。”
朝縱坐在床邊穿著自己的小鞋, 卻有些懵懂未知:“去哪兒?”
“當然是去會的那個人那裡了,明天就要交人質了,”朝硯端過一盞燈道,“我們今晚得抓緊時間。”
鍛骨一道,從皮肉鍛到了筋骨, 當每一寸肌膚,每一分血肉,每一寸骨骼都鍛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就稱的上是鍛骨期圓滿了。
一旦圓滿,煉氣期之下無人能敵。
煉氣之下,也就是說不管皮肉骨骼鍛的有多結實,凡人仍然是凡人,靈氣蘊藏於骨骼之內卻無法調動一絲一毫,即使是區區煉氣一層,也能將之隨手覆滅。
這也就是鍛骨期為何並非歸納入修真層次的原因,隻有真正的引氣入體,丹田靈氣盤桓,才算的上是初初踏入修真門檻之中。
即使比之修士如此勢弱,鍛骨期仍然有存在的必要,無資質之人不可鍛骨,有資質但是下下品階的可能一生都無法進入煉氣期,鍛骨一道卻也是能令人壽命延長的。
除此以外,就是像朝縱這般身體素質連看功法都承受不住的就需要先進行鍛骨。
按理來說,刀槍不入的人想要嚴刑逼供最是麻煩,朝硯這不帶靈氣的一掌對他沒有什麼用,帶了靈氣怕直接把人打死了,本來拉著王家的仇恨就穩穩的了,還把人打傷了,那豈不是火上澆油。
好的主意當然是百試不厭的,當天晚上潮莊家仆睡覺的時候,驟然聽到了一陣的雞叫,然後是一陣的狂笑,在夜風劃過的潮莊還有點兒小小的陰森恐怖。
家仆們被吵醒的紛紛裹緊了少爺所說的棉被結界,下一秒就因為白天負重跑實在太累紛紛睡了過去。
呼嚕聲震天,完全掩蓋住了那節奏感極強的笑聲。
“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沒有?”朝硯拿著寫的密密麻麻的紙張問著地上躺著的衣衫淩亂的郝祿。
如果不是旁邊還有個拿雞毛的小孩兒在,指不定看到的人會以為潮莊的莊主衣冠禽獸的對人質做了什麼事情呢。
“沒……沒有了,”郝祿的鬢發亂成了一團,臉上還帶著淚痕,說話都帶著些有氣無力的顫抖。
“希望你沒有什麼隱瞞吧,”朝硯蹲下身來道,“明天你回去以後呢,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這事就算完了,咱倆之間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說對吧。”
朝硯拍了拍他的肩膀,拿上寫好的紙張帶著小孩兒回去了。
鍛骨一道並不算是踏入修真一途,因此對於體質資質並無要求,隻要有資質就能練,千篇一律的東西,若是在天選城,隨意一個地攤上或許都能買得到,而那些鍛骨的修士願意進入家族之中效勞,為的自然不是這爛大街的功法,而是鍛骨需要的各種資源。
鍛骨一道,鍛皮,鍛肉,鍛骨,以藥效資源輔佐,使身體的每一寸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刀槍不入,一根手指便可戳穿石頭,便為上佳。
“初時鍛皮,需要鍛骨草兩棵,鹿茸花三株,炎火漿一顆,鐘乳泥一升……全部研磨提煉之後塗抹全身,”朝硯看向了一旁正襟危坐在凳子上的小孩兒,這要是被塗抹全身了,隻怕不想變成泥猴也得變成泥猴了,最重要的是除了鍛骨草以外,其他的東西他!都!沒!有!
那些東西還隻是初時的鍛皮,若是到了中期,材料更是多如牛毛,還增添了更多朝硯見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養孩子真難,養一個特彆上進的孩子,真是要難死他這個老父親。
當然,此為捷徑,鍛骨一道還可以憑借自身磨礪,十年如一日,讓靈氣自然的吸附於皮肉之中,也可鍛皮成功。
但是有了捷徑,再看那十年如一日,連朝硯都覺得虧的慌,要是小孩兒鍛個骨就需要三十年的時間,仇人都老死了要。
用生命耗儘仇人的命,此法絕對不可取。
“要不你先按照這個方法練著,材料我們慢慢找?”朝硯將那張紙放在了朝縱的麵前道,“其實如果選了玄極功法……”
“我要練!”小孩兒的話擲地有聲,一點兒都不像朝硯這個懶蛋。
“好,有誌氣,有骨氣!”朝硯拍著他的小肩膀道,“那就練吧。”
小孩兒回去睡覺了,朝硯則點開了歐皇係統許願樹的頁麵,之前的一次抽獎,概率仍然在白銀的色澤上巍然不動,看來想要將概率刷新上去,並沒有那麼的容易。
免費抽獎的次數又得了一次,朝硯有些琢磨著要不要累積起來以後抽,畢竟作為一個玩遍各大遊戲的佛係玩家來講,最清楚這些遊戲的套路,越到後麵越值錢,忍得了寂寞,才能耐得住長久。
但是現實不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因為隨著免費次數的獎勵,許願樹中的獎品再一次進行了刷新。
各式各樣的武器陳列其中——波光盈盈的長劍,暗藏鋒芒的匕首,比蛇皮更加柔軟生動的軟鞭……每一個都鑲嵌在散發著金光的格子裡麵,看著就很貴。
朝硯對它們垂涎的原因不是因為它們看著貴,而是因為殺凶獸這種事情畢竟跟殺兔子是不太一樣的,他總不能隨便在廚房拎著個菜刀就上去了。
人家鍛骨期的尚且刀槍不入,獸類本身的**防禦就比人類要強上很多,隻憑一雙肉掌去打,怕不是去給人家送盆菜去的,還皮薄餡大,身嬌體弱,蘊藏靈氣,凶獸看見他都能美死。
所以武器很重要,要是真的隻是在玩遊戲,朝硯一準能忍住,畢竟沒有武器就沒有武器,遊戲裡麵殺凶獸死了,大不了回城重來,閒沒事乾還可以抱個大佬的大腿坐坐飛機什麼的,被當個皮球踹開踹去也無所謂。
可是在這裡沒有武器就是關係性命的大事,讓人不得不謹慎。
格子中無數的武器,這個係統最為善解人意的地方就在於,人家最差的那一格永遠不是謝謝參與,而是放置著東西——十塊靈石。
沒抽到的話還可以聊表安慰。
雖說朝硯感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感覺自己仿佛歐氣爆棚了,但是誰又知道這不是這個遊戲的套路呢,比方說先讓你嘗到甜頭以後,就會拱手奉送無數的靈石進去。
所以說抽到十塊靈石的概率應該是相當大的,朝硯難得繃緊了神經,為了他跟小家夥的生命著想,請賜予他力量吧,要不然他真敢拿菜刀上去跟凶獸拚了。
手指點下,朝硯本來閉上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在看見屏幕上金光閃爍的時候仿佛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一直歐歐歐的人都要麻木了。
[恭喜宿主獲得上品法器——金玄劍,此劍以金玄石造就,削鐵如泥,劍氣如虹,故得此名。]
抽到了好像比較厲害的武器,係統又開始公告全屏,好像有人能瞅見似的。
武器一道,朝硯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凡器,法器,靈器……鍛骨期用的武器多為普通的精鐵造就,連凡器都算不上,曾經的朝硯使用的就是一把上品的凡器,就那把武器,在天選城已經被很多的年輕子弟羨慕不已了,至於法器,天選城四位家主身上的武器據說是法器,品階不知,靈器一類傳聞若是真的好,可生器靈,那又是另外一個境界了。
所以朝硯抽到的這把武器,真的算是一件好寶貝了,至少看著劍身,花紋清晰,金光內斂,有隱隱暗沉之色蘊藏其中,雖是金玄石所鑄,卻並未浮華奢靡,握在手中冰涼的有些刺骨,有厚重之感。
本來聽到這個名字還擔心武器跟王夫人頭頂的金步搖一樣讓人看見就想估摸估摸份量能賣多少錢的朝硯放下了心來,比起拿著寶貝出去讓人人覬覦,他還是喜歡低調一些,最好人人以為這是一把殺豬刀才好。
金玄劍?朝硯握住劍柄將劍身拔了出來,劍柄與劍鞘或許還有些許華麗,但是劍身卻是實實在在的內斂其中,窺不見光芒,仔細盯著看卻能感覺到上麵的寒意,比起那些個吹毛立斷的名刀明劍,絕對不遑多讓。
朝硯站起身來隨手揮了揮,這掂量著得有和二十斤重,這要是以前握著,彆說揮動了,拎著都覺得沉,可是靈氣灌注到了手上,那劍卻像是長在了手上一樣,如指臂使。
真是把不錯的劍,讓他以後還能做一個完美的佛係玩家。
朝硯隨意的揮了幾下覺得很滿意,滿意之後就要認主,他本意是想坐在椅子上小心劃破個手,免得把整根手指頭都給削下來,但是當他扶著他的小紅木桌子打算坐下來的時候,卻猛地聽到了哢嚓一聲。
低頭看去,隻見原本嚴絲合縫的小紅木桌子隨著他手的輕輕按壓中間一條縫隙乍然開裂,不像是被驟然壓垮的,而是像是被人用尺子丈量過以後再小心翼翼用激光切割出來的縫隙,如果不是按壓的這一下,看著跟好的簡直一模一樣。
此時再收手已經來不及,朝硯急忙鬆手,卻得到了兩塊直接倒下去再也合不起來的木頭,沒有塵土,朝硯卻覺得滿臉的灰。
雖說他的小紅木桌子珍貴的很,但是應該沒有人這麼無聊的進來跟他用這個開個玩笑,那麼罪魁禍首就隻能是他手上的這把劍了。
武器鋒利,若是不進行基本的認主,隻怕上麵的劍氣仍然不會受他管製,今天損壞的是一個小紅木的桌子,明天就怕不是要將整個潮莊都給拆了。
認主,認主,一定得認主,朝硯扶上了紅木的椅柄,在又聽到一聲哢嚓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退開兩步開外,收獲了一堆散落成渣渣的椅子。
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錢財乃是身外物,咱們做大人的,也不能跟一把劍計較不是。
朝硯自我豁達一番,撩起袍子坐在了地上,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去動那些家具為妙,免得他真的想把這把劍人道毀滅了,手指在劍身上輕輕擦過,還沒有感覺到痛感的時候血液已經湧了出來。
三滴血液滴在劍柄之上,劍身橫置放在膝上,手指輕輕劃過,靈氣蘊藏指尖,神識驅動,仿佛隨著靈氣進入了一處黑金色交織的領域之內,步伐輕輕邁動,在漆黑的地板之上不聽任何的聲音,隻是在到達這片領域中心的時候看到了一塊懸浮在中央的黑金色珠體。
靈氣能生靈智,自然是要有所孕育,萬物生長皆由胚胎而起,金玄劍是上等法器,並未有靈智,但是其中央已經有了胚胎的雛形,若是能夠善佳使用,使靈智孕育而出,這上品法器想要晉升為靈器也並無不可能。
領域之內原本一片黑金之色,可是卻有白色的霧氣突然湧入,圍繞在朝硯身邊時並不刺鼻,反而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那白色的霧氣絲絲繞繞,卻並非漫無目的,而是一縷又一縷的朝著那中心的黑金色胚胎蔓延了過去,以一種微不可見的漩渦之狀被吸收進入了其中。
朝硯心中似有所感,他仰頭看去,隻見那越發濃鬱的白霧簇擁著一團血紅色的液體靠近了那處胚胎,似乎是之間的靈氣已經習慣了彼此之間的氣息,那血紅色的液體極為順利的包裹著胚胎並融入了其中。
心念所動,朝硯感覺到自己已經能夠控製這柄武器了。
眼睛睜開,朝硯看著膝蓋上的這把武器略覺親切,最基本的認主之後,即使武器被彆人搶奪了過去,隻要那人的神識強度沒有他的高,就無法輕易的抹去他留下的印記。
劍身被收到了劍鞘之中,朝硯打了個哈欠,正打算一屁股坐在床上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用手指戳了戳那床板的地方,在聽到哢嚓聲的時候看了看那把他剛剛收為己用的劍。
都是自家的,不能起內訌,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舊的……朝硯拉著拽下來的半條被子,將本來放在膝上的劍摔在了地上,就像是劉備摔那不爭氣的兒子一樣!格外的恨鐵不成鋼。
這床是不能再睡了,否則明天起來就要坐在廢墟堆裡麵了,朝硯小心翼翼的從床上拉下自己的半條褥子,另外半條被子和還完好無損的枕頭。
明明有床,卻要體會一種席天慕地的感覺,這滋味也是相當的酸爽。
朝硯好不容易在地麵上鋪好了被褥,正打算入睡的時候卻發現好像踩到了一塊冰涼涼的東西,抬起被褥一看,將那把劍給踹出了出去,結果或許是因為踹的太狠了,踹到了一個坑。
被褥下麵,地毯下方,他完美的大理石地板上碎裂一片,而那把劍居然還完好無損的躺在那裡。
老父親氣的都要暈過去了,朝硯趴在枕頭上,躺倒睡覺。
所謂莫生氣,生了氣來無人替,回頭想想又何必……好像是這麼背的來著,呼呼……
聞雞起舞這個詞,跟朝硯是沾不上一文錢的關係的,他信奉的是一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人生理想不外如是,所以為了防止公雞打鳴,在睡覺之前,公雞的嘴巴都是綁起來的。
然而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朝硯聽到了雞叫的聲音,仿佛三重奏一樣,一喔未平一喔又起,催命一樣的擾人清夢。
“今天早上吃宮保雞丁,油燜雞,辣子雞丁,”朝硯裹著半截被子在地上打滾,頭一個晃悠,直接撞到了一塊木頭,腦門一疼,什麼清夢都清醒了。
眼睛睜開,朝硯看著腦門上麵的椅子,又疑惑的扭頭看了看他昨晚睡覺的位置,他昨晚踢的那把劍還在原位呢,砸出來的痕跡也清晰的留在那裡,可是他怎麼在這兒醒來過的?
朝硯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腦袋從椅子下麵抽了出來,用步伐丈量了一下距離昨晚睡覺的距離,大概也就十步左右。
人果然是需要床的存在的,朝硯裹著半條被子總結了一下晨起的經驗。
地上的劍一直扔著實在不像那麼回事,朝硯隨手將劍收到了背包格子裡麵,感覺上一次的抽獎把背包空出三格的體驗讓人覺得早晨的空氣都是美妙……
朝硯打開門看著外麵的一片漆黑默默發了會兒呆,他就說大早上的要吃各種關於雞的東西怎麼沒人應呢,可就在他打算關上門睡個回籠覺的時候,卻發現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廊邊走到了院子裡麵,手臂伸展深呼吸開始做起了早操。
鍛骨這一道裡麵方法倒是不少,但是對於朝硯來講並沒有什麼卵用,粗略一看,感覺跟第八套廣播體操差不多,也許已經出到了第十一套,誰知道呢。
小孩兒在那裡聞雞起舞,朝硯想著自己一個人睡覺實在是太過分了,隨即抱著被子躺在了躺椅上開始睡覺。
他在潮莊向來沒有什麼人敢管他,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卻發現小孩兒還在做他的廣播體操。
“現在什麼時辰了?”朝硯拿著家仆端過來的水洗臉道。
家仆回答道:“已經巳時了,早飯都在灶上熱了一個多時辰了。”
“巳時?”朝硯用下巴指了指院子裡麵鍛煉的小孩兒道,“他吃飯了沒?”
“少爺,我們勸他吃飯沒用啊,”家仆一臉為難道,人也不聽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