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朝硯走到門口的時候笑的前仰後合, 差點兒成為這世界上第一個笑死的人。
他乍然出現, 劍霜寒仿佛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扭頭道:“無暇到底是什麼意思?”
“主人你竟然一晚上過去還能出來?”米果兒驚訝的忘記了睡覺。
朝硯的笑聲卡頓了一下,想想自己掙紮從床上爬起來就為了過來看熱鬨的毅力,也是著實佩服自己的。
朝縱在他的身後道:“不要緊麼?”
“不要緊,”朝硯扶了一下腰道,六十天都撐得過來, 區區一晚之所以起不來, 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床的封印,跟采茶無關。
一旦身體上沒有妨礙,朝硯就開始使壞:“師父,你確定要我告訴你?”
朝硯要胡說八道的能力可比無暇厲害的多, 無暇是因為想說真話所以才連連說謊,朝硯那絕對是主觀意願上的愛捉弄人。
劍霜寒滯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道:“說實話, 否則為師天天拉你起來練劍, 親自陪練。”
這一刻師父終於找到了克敵的方法,一槍打過去中了九環。
雖然說朝硯就算從頭到尾胡說八道劍霜寒也未必知道哪句真的哪句假的, 但是看在師父一路勞累三觀都要碎的情況下, 朝硯將昨晚的事情雲雲了一遍,並且說明了小訛獸是從蛋裡孵出來,而不是無暇生出來的, 蛋殼為證,無暇在旁邊連連點頭,仿佛洗清了渾身的冤屈。
總覺得這樣下去可能不是說謊騙到彆人, 而是自己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你撒謊!”小訛獸依偎在毛毛裡麵,奶聲奶氣的做了個最後的總結。
“呐,”朝硯攤手道,“絕對沒有騙你。”
劍霜寒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朝硯笑眯眯的湊過來道:“說起來修真界什麼也不稀奇,男人生子也不算聞所未聞,無暇為訛獸一族生下小訛獸應該是大喜事吧,師父你到底在緊張什麼?”
劍霜寒:“……你想練劍麼?”
朝硯:“……”
所謂一招鮮,吃遍天,就是不管你花樣多少,人家一招,專治各種花裡胡哨。
“不想不想,好事多磨,好事多磨,”朝硯將那小訛獸從無暇的懷裡抱了出來,托著腋下抱到了跟前,“小家夥長的真可愛。”
“你也醜,醜,醜……”小家夥撲騰著雙腿道。
朝硯頓時笑彎了眼睛:“這孩子真有眼光,小家夥想吃什麼?九尾狐族的離乳果這裡還有很多,嘗嘗。”
小訛獸聞著那果子的味道,頓時剛才娘親還叫的親熱的無暇被拋到了腦後,專心致誌的跟離乳果嗑上了:“你真是個……大壞人。”
“真乖,真聰明,”朝硯笑意吟吟的。
無暇從獸變回了人,又是那副冷清至極的模樣,他沉默看著一人一獸,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誇你好看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高興,”朝縱看著那雪白跟兔子一樣的小訛獸,戳了戳那粉色的吻部,“太會了。”
“你說的時候加的濾鏡太厚,不能當真,”朝硯懶洋洋坐下道,“小孩子的話才是最真實,最純潔無垢的。”
“也有可能他還沒有覺醒天賦,”朝縱驀然來了一句。
朝硯手指一僵:“應該不會吧。”
如果小家夥真的騙了他,離乳果還來得及拿的回來麼?
朝縱看向了無暇道:“前輩說呢。”
無暇抿唇道:“訛獸天生不善撒謊。”
朝硯心定了,他不需要所有人都認為他長的好看,真長成朝縱那樣的惹來的麻煩可就太多了,不符合他低調生活的習慣,有那麼一兩個看的順眼的就足夠了,不過他有些疑惑道:“你在想什麼?”
無暇唔了一聲:“想他應該不是無爭長老的孩子。”
他既然說不是,那就有可能是。
如果是的話,小訛獸也得被送回訛獸一族之中去,直到他成年了以後可能才會允許有自己選擇主人的權利。
“如果是的話,你要送他回去麼?”劍霜寒問道。
無暇點了點頭。
靈獸後嗣實在稀缺,每一隻都至關重要,幼獸雖是一出生就是元嬰期,但是心智還是極為小的,與人修契約易受到誘導馴化,即便小家夥契約的是無暇,恐怕也無法給他全麵的教育。
“送回族中並無什麼大用,”無暇鄭重道。
幼獸在族中,大概才能激發出他們的無限潛力。
這句劍霜寒有些明白,他點頭道:“何時出發?”
無暇垂眸道:“不急。”
這就是著急走了。
劍霜寒神色微滯了一下:“這麼著急麼?”
無暇點頭。
一旁的朝硯給自己扇了扇風道:“到底是著急將小家夥送回去呢,還是怕他追著你叫娘呢?”
無暇渾身一滯,湛藍的眸閃過一絲無措,臉頰微紅道:“沒,沒有……”
一直被叫娘,即使知道那是謊言,幾乎一直一隻獸獨居的訛獸也會不好意思的,最重要的是萬一小訛獸認定了他是娘,到底要怎麼還給他真正的父母?
其他人的視線齊齊看了過去,這句話不需要智商都知道是謊話了。
“送回去當然可以,”朝硯笑著問道,“不過訛獸一族準許人修進去麼?”
無暇搖了一下頭,又想起了什麼:“跟九尾狐族交好的不行,有他在,也不行。”
無暇總是會用最簡單的話說明自己的意思,朝硯理解起來完全沒有問題,隻不過劍霜寒需要努力思索一下,轉一下其中的方向。
“哦,那就是可以一起去了,”朝硯支起一條腿托著腮道,“我還沒有去靈獸族看過,可以去看看麼?”
“不行的,”無暇本來略有失落的眸亮了一下,連連點頭:“大家都很誠實。”
訛獸一族善謊,無暇是將謊言的範圍放的很輕,儘量用能聽得懂的來,但是如果生活在訛獸腹地之中的群居的,人家天生有辨彆謊言的能力,交流不成問題,但是在謊言中長大的訛獸,可比在冰天雪地純潔無暇的這隻要來的狡猾的多了。
訛獸一族隻跟九尾狐族來往,可能就與狐族的智商有關,一般人保不準說兩句就得打起來。
朝硯哦豁了一聲,看向了劍霜寒。
劍霜寒扶住了劍柄道:“你們都去了,這劍霜寒無人鎮守,我留下。”
朝硯微微挑了一下眉頭道:“好啊,隻看無暇這樣,訛獸一族多是美人,說不定此次回去還能物色個對象什麼的,無暇你說好不好?”
無暇微有思索,未置可否。
一旁的劍霜寒捏緊了劍柄,看向他道:“要不然讓朝縱留下,以免擋了你看美人?”
朝縱笑道:“沒關係,看兩眼我還是能夠接受的,我又不是那種看一眼都吃醋的人。”
劍霜寒:“……”
無暇:“……”
我覺得你是哎。
“就是說嘛,”朝硯拍著他的肩膀道,對於吃醋這一點兒,也就朝硯將醋海歸到了醋缸的範圍,“反正他們在我眼裡都沒有你好看。”
哄人的手段也是一流的,開了竅的人就是這麼厲害。
朝縱唇邊的笑意擴大了一分:“師父,拆散夫夫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劍霜寒:“……”
劍霜寒的功力大約也就到這裡了,此時再想提出什麼跟著一起去也沒有其他的理由了,來到此界後,無暇陪他闖秘境,破難關,直到力戰群雄坐上這劍寒星主的位置,又在他每每離開時幫忙坐鎮,如果無暇也要離開,劍霜寒一時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說是主仆,相伴了這麼多年卻是比親人還要親的存在了。
劍霜寒麵無表情,奈何情緒之低落從眼角眉梢都溢出來了,總覺得有點兒可憐偏偏自己不說,朝硯默了一下,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絕對不會不好意思,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直接改口,但是師父這個看似耿直的劍修,其實也會有……彆扭的地方。
“覽清閣那邊有三個合體修士,奉天劍宗外域之地駐守了一個,可以暫且代替師父駐守此處,”朝硯還是遞了個台階,“而且無暇要真的選夫婿的話,也是需要師父參謀的吧。”
台階都鋪到了跟前,劍霜寒順著台階就往下下:“說的不錯,那就拜托你了。”
朝硯笑了一下起身道:“那就收拾東西即刻準備啟程吧,這次去不知道多久,得多準備點兒。”
他帶著朝縱離開,對於劍霜寒與無暇之間也算是遞了台階就跑,點到為止,就像是孟文聖與洛玉音一樣,能不能真的有造化,還是要看他們自己,做朋友還是近一步也都要看自己,最終無法在一起的,就是不合適,不管哪種原因,都是不合適。
朝硯二人離開,米果兒很有眼色的朝米團兒示意,幾隻也悄無聲息的順著牆根溜了出去,隻有小訛獸懵懂不知,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還玩的好好的朋友們皆是跑了,他也想跑,奈何一步三踉蹌,走了幾步,下頜枕在地上累的不想動彈了。
無暇將小家夥抱過來放在了腿上順著毛,劍霜寒握緊了劍柄,驀然開口道:“對不起,之前讓你一個人一直在這裡其實很寂寞吧。”
無暇並非不喜歡與人交往,相反他十分的喜歡熱鬨,但是訛獸天生的謊言注定他無法與太多人交流,若生活在訛獸族群之中,他可以有很多的朋友,可是跟在自己的身邊,連劍霜寒有時候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一個人在這裡,是為了避免自己惹來麻煩,但是一直一個人,其實是會寂寞的吧。
如果真的讓無暇就此回去,找一個真心的可以朝夕相對明白他意思的人,或許要比他這個主人要好。
無暇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卻是取出了紙筆直接鋪在了地上提筆開始寫:“這是我自己願意的。”
最開始從族群出來時懵懂無知,即便知道人修險惡,但到底失了防範,倉皇失措的時候是劍霜寒救了他,明明沒有什麼勢力依靠的一個人,拚命的躲過那些人的追捕將他救了下來,結果他醒來後跟人家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騙人的。
雖然獨自一人,但是這也是無暇自願的,比起九尾狐族,訛獸其實更不適合與人修,甚至其他種族交流,隻有劍霜寒剛開始會因為他一直撒謊而生氣,後來知道是他的天性以後,不管他是否撒謊,都喜怒不形於色了。
雖然偶爾會因為一個人待的太久有點兒寂寞,但是比起待在訛獸族群之中,無暇更喜歡這裡。
而且他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喜歡熱鬨的,聊得到一起的人,像是朝硯那樣的,他就喜歡熱鬨,聊不到一起的,即使人多,也同樣會覺得寂寞。
劍霜寒看著那幾個字,對上那雙湛藍的眼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道:“我知道了。”
駐守在外域的合體修士前來,雖是合體初期,卻也是駐守一方的存在,他能夠加入覽清閣,是朝縱出的力,動之以情是不管用的,曉之以利才是上佳,丹藥輔以寶器,再加上朝縱算是奉天劍宗的弟子,覽清閣名義上也算是歸屬在奉天劍宗勢力之下的,這些條件足夠這個曾經是散修的合體修士臣服了。
“閣主,”那人禦空而來,對上朝硯這個修為低於他的人卻是恭敬的,覽清閣的人都知道,朝縱與朝硯二人一心,朝硯的命令下達,無人會拖延反對,否則最後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此星辰乃是我師父坐鎮的星辰,我等離開之時便拜托你照看一二了,”朝硯笑道,“若遇急事解決不了的,立刻傳信其他星辰,恒誌星主,秋微星主都是交好之人,我之處也可去信。”
“屬下明白,”那人恭敬行了一禮道。
朝硯說話一般不會高高在上,那人為下屬,卻也是高階修士,自然也覺得舒心。
如他這等修為,依附勢力之時為財為寶,到了何處都有,最為重要的是所要依附的人如何,各項比較之下,也隻有這裡讓他心甘情願的奉上自己的契約了。
劍霜寒打量此人一眼,周身氣勢沉穩,並無虛浮之感,隻修為上便是過得去的,一舉一動也無什麼猥瑣的氣質,有此人坐鎮,倒的確可以令人放心前往。
能讓朝硯信任的人……劍霜寒遞過了自己的信物道:“有事的話傳信過去,拜托你了。”
“星主客氣,這都是晚輩份內之事,”那人低頭道。
諸人前行,米果兒等妖獸靈獸又被送到了靈寵空間裡麵,那裡看似是關起來,其實麵積廣博,並不會讓獸覺得拘束,連帶著小訛獸一並進去,一路上倒也無甚擔心之處了。
無暇上下探查了一番,動了動鼻尖,在發覺的確沒有什麼氣息時眸中有些讚賞和神奇之色,隻是他與劍霜寒一樣,最開始好奇之後卻沒有去問朝硯所用的到底是什麼。
個人都有**,有的即使對著枕邊人都不能完全袒露,更何況是師徒朋友了。
以劍寒星上界陣前往外域之地,再憑借外域的界陣傳往訛獸一族附近的界陣。
此過程不過是十幾日的功夫,但訛獸一族的確住的偏遠。
小舟無事,無暇也為他人普及了一番進入訛獸族內需要注意的地方,用寫的,因為用說的很有可能隻有朝硯能夠完全聽得懂,而朝硯這個大懶蛋剛開始還特彆耐心的翻譯,現在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懶洋洋的不想解釋說明,而那樣的族規不是謊言逆轉就能夠辨析明白的。
訛獸一族少有人來往,比之人修的成萬上億,訛獸一族的族人總共也不過數千,比之九尾狐族差了很多,可是靈獸自有靈獸的優勢,數千的訛獸族也有數位渡劫修士坐鎮,並非人修可以隨意冒犯。
訛獸一族雖是善謊,但是脾性都還不錯,除非大惡之人,他們一般不會主動去厭惡什麼。
訛獸族少有人往,族規定的也不算苛刻,族內禁地不可入,族內幼獸不可擅自靠近,交談之時不能因為言語不合而生氣,觸犯其中一條,便會被訛獸一族趕出去。
按照無暇的說法,他覺得朝硯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隻是對劍霜寒這裡有些擔憂。
劍霜寒眸中有著些微的鬱悶之色閃過:“我入你族地不會亂跑,閉口不言就是。”
若論耐心沉穩,劍霜寒當不輸給任何人。
無暇連連點頭,算是放下了心來。
界陣出口,那星域附近有些荒涼,幾乎感覺不到什麼人煙,無暇站定,手指劃出玄妙的痕跡來,湛藍的波紋仿佛在空中停留結印,直到所有的波紋彙聚成了一個陣法,無暇從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塊令牌按在了其上空缺的位置,霎時間剛才空曠寂寥的地方跟打開了異世界的大門一樣,還未見到其中影像,便覺青草鮮花芳香撲鼻而來。
當年的漁人第一次見那桃源村落之時,大約也是這般心情吧,朝硯想著。
無暇尚未動身,一杆□□從那打開的地方破了出來,直接指向了無暇的鼻梁,若非他後退及時,那杆□□直接毀的就是容顏。
朝硯:“……”
應該是不一樣的。
□□所指,無暇翻掌將其離開,開口道:“非族人!”
那□□似乎頓了一下,一道同樣雪發的身影從虛空之中走出,他生的俊美的容顏,幾近的發色,同樣的白衣,在無暇身上一片冷清,在那人的身上卻像是一位瀟灑不羈的俠客一般,他看到無暇之時眸中有喜意閃過:“這裡不歡迎你!”
無暇卻是麵色和緩放鬆了很多:“我也不想回來。”
“那就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