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春城給他換上藥了,天已經快黑了,幸好有好心的村民送來了衣物和火燭什麼的,在旁邊點上了火,明珠在少年身上摸索,終於在他裡衣貼身處,摸到了那塊銅牌。
她假意驚住,叫了養父過來:“爹,你看他身上穿的,都非同一般,我特意看了,那雙鞋還是軍靴,這樣的人就是結緣也不知是善緣,還是惡緣。剛才從他貼身處摸到了一塊銅牌,上麵還有字,雖然看不懂,但是是個稀奇物,不如你拿著去報官,萬一是富家公子,有什麼事的話,也能有個交代。”
徐春城從來在鄉下,哪裡見過這樣的東西,聽明珠這麼一說,也沒了主意:“那……那你說怎麼辦,現在我們怎麼辦?”
命運將從這裡開始不同,她要回京中。
她想著那十年,想著自己總是奢望的普通日子,顧明珠將銅牌塞了他手裡:“爹,你現在就去報官,今天的大火起的也蹊蹺,說不定就是有人故意害他,把他交給官府,我們走我們的。”
徐春城嗯嗯點著頭,沒有多想,拿了銅牌就往出走。
等他走了,明珠關好房門,才是回頭,從此她和他就沒什麼交集了吧,沒有交集的話,那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毒酒,不會再有什麼公主,什麼太子了吧。
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失了會神,再緩過神來時候,渾身發冷,這才想起來身上衣裙都濕透了,尤其背後還有衛瑾的血。
隔壁大嬸還送了她一套她女兒的粗布裙子,顧明珠到燭火下麵仔細看了下,還算乾淨,這時候屋裡沒有彆人,隻有昏迷著的少年,她並未多想,拿了手巾就解開了腰帶。
畢竟是這麼多年,被人嬌養得習慣了,內衣褲還是穿了自己的,隻裸了後背,才要擦拭,忽然耳尖地聽見一聲叮嚀。
她側過臉來,才一回眸,立即看見少年睜著雙眼,幾乎是下意識地,明珠立即攏緊外衫,吹滅了燭火。
黑暗當中,她摸索著換下了衣裙。
係上腰帶,也未上前:“你……醒了?”
嗓音略啞,不能讓他記住她,這樣也好,她們之間的緣分,就由她親手斬斷。
黑暗當中,少年的聲音也沙啞得很:“我這是在哪裡?”
明珠儘量壓低了聲音:“你受了重傷,我和我爹碰巧遇見了,他已經去報官了。”
絲毫不提對他的救命之恩,也不提火海銅牌什麼的,她站在床側,在暗夜當中,定定地看著他。
很好,她看不清他,他也定是看不清她。
就是剛才,他即便看見,也隻是她的後背,以後……以後也不一定記得。
衛瑾眼簾微動,床邊的少女身上還有星星點點的皂角味道,那是在火海當中,他最無力的時候,昏昏沉沉地在她後頸上聞見的。
好半晌,她都沒有再開口,他知道她為什麼吹滅燭火,也不讓點燈:“你叫什麼名字?”
他燒了幾天,此時嗓音破鑼一樣。
顧明珠想了下,啞音道:“我沒有名字,鄉野村姑,能有什麼名字呢!”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走開了些,當年走投無路進明王府找他時候,他也是這麼問她的。她也是這麼回答的,結果,他饒有興致地想了片刻,說,明珠,掌上明珠,以後你就叫明珠。
彆的她都舍得,唯獨這個名字,她不舍得。
那是她留在前世的唯一印記。
沉默片刻,少年沒有再問,他呼吸淺淺,好半晌都沒有動靜了。
顧明珠鬆了口氣,才要從床邊走過,垂下來的腰帶被勾住了一般,她下意識伸手拂過,冷不防拂過少年的手,當即愣住。
些許窸窣的聲音,他掙紮著坐了起來,卻還抓著她的腰帶。
她不得不向前一些:“你……”
話未說完,衛瑾已在暗色當中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動作不快,因為劇痛一聲不發。隻是攤開了她的掌心,一個小小的還帶著身體餘溫的東西放了她手上。
他隨即躺倒,伸手捂著傷處,幾乎是咬牙開口的。
“日後若有難處,去京中明王府以此物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去發紅包了,天天都有紅包,更新時間暫時為晚上9點半,其餘時間都是改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