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在家中躺了半月,腿上的傷才好。中途豫王派人來給她送了一次藥,還讓他的大夫給她把了一次脈,除此之外,還送了不少吃食和玩意兒,說是給儀瑄解悶兒的。
溫家人都覺見鬼了。
儀瑄自己也覺得是。
以至於那大夫留下來的方子,劉氏還命人去其他大夫那裡看有沒有問題,結果都說沒有。劉氏忍不住又問:“當真沒有?你沒聽錯?”
她認定豫王和溫家是不和的。豫王殺了溫芷羅,又怎會對芷羅的侄女手下留情?
儀瑄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豫王這個人,寧願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表麵上雲淡風輕,背地裡卻殘酷無情的很。
可能豫王看在她是個小姑娘的份兒上,沒打算和她計較吧。
於是她還是喝下了藥,安然無恙。還有一盒子祛疤的藥膏,待傷口結痂了她便每天早晚抹一點,最後竟是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她躺在床上的這段日子,劉氏心疼她,沒讓她再做針線。儀瑄便叫人買了點書,每每日看的癡迷。一次劉氏進來,看見博物架上擺著的《資治通鑒》《貞觀政要》《羅織經》等,巴巴的打量了儀瑄好久,問她:“你喜歡看這些?”
“恩。”儀瑄合上書頁,乖乖看著她。
“可是……”劉氏的表情有點古怪,“你還沒有開蒙,如何看得懂?”
儀瑄從小癡傻,連認字都認不全,現在竟能看這些看得如癡如醉?
儀瑄愣了片刻,她忘了自己轉生的是個傻子,隻好扯謊說:“其實我自己有偷偷的學,所以我是看得懂的。”
劉氏容易糊弄,倒沒有懷疑,隻是板起臉來訓她:“與其看這些沒用的,不如多做些針線來的實在。人家太太們挑媳婦,誰在乎你書讀的多不多,隻要性情好,會女紅會管賬就行了……”
劉氏又開始她的長篇大論,儀瑄往被窩裡一鑽,打著哈欠道:“我困了,娘你先回去吧。”
劉氏想起她還養著傷,便不忍多說什麼,悄悄的出去,把門帶上。
紅玉被劉氏逼著來看儀瑄,進屋後冷著臉往床邊一站,沒好氣道:“娘要我來看你,看完了,我要走了。”
“等等……”儀瑄一把拉住紅玉的手,誰知紅玉走的太急,一個不防,儀瑄從床上滾下來,疼得直抽氣。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紅玉嚇了大跳,眉頭緊緊攢在一處,趕緊把儀瑄給扶上床,咬唇問:“疼不疼?我去叫大夫吧。”
“不用。”儀瑄蒼白著小臉對她笑,看的紅玉心裡一陣歉疚。
儀瑄隻是個病人哪……
“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儀瑄抓著她的手臂,拍拍床褥讓她坐下。紅玉猶豫了一瞬,還是坐了。
“紅玉。你放心。”儀瑄眨眨眼。
“放什麼心?”
儀瑄壞笑著往她腰戳了一下,“當然是呂潁之啊。”
紅玉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蹭一下站起來就要走,紅著臉啐道:“瞎說什麼呢?我看你不是腿壞了,是又傻了才對!”
“我不傻,我看的可明白了。”儀瑄仍拉著紅玉不放,紅玉怕她摔下來,隻得站在原地不動,聽她說話越聽越臉紅。
“你放心,我已經跟娘說過了,絕對不嫁給呂潁之。你和他有青梅竹馬的情分,我又從來不認得他,怎會有彆的心思呢?”
儀瑄一狠心,乾脆胡扯到底,“我跟你說,我心裡早有人了。那天我在大方寺見到豫王,好生英武的人物,我一見就喜歡上了,又怎會看上彆的男人?”
她這是昧著良心哄孩子啊……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詭異……喜歡豫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
紅玉卻眼前一亮,坐下,扳住她的兩個肩膀問道:“所以這些日子豫王送東西給你,是因為你跟他私定了終身?”
“……”儀瑄尷尬笑了兩聲,模棱兩可道:“他的心意,我就不清楚了。”
紅玉擺擺手,“豫王這樣的性子,對你好,想必確實是對你留意的。隻有一點,他殺了姑姑,隻怕咱們溫家不會同意你嫁給他。”
這……考慮的也太長遠了吧。
紅玉唉聲歎氣,仿佛已經腦補出了一出因為家世背景而造就的愛情悲劇。
儀瑄表示,她真是犧牲頗大、犧牲頗大啊。
兩姐妹冰釋前嫌,親親熱熱的,劉氏甚欣慰。
按照紅玉閒不住的性子,等儀瑄傷一好,能下床走路的時候,就拉著她出去了。
這丫頭向來膽大,竟要帶著她騎馬。
“騎馬做什麼?咱們是女子……”其實儀瑄是會騎馬的,但是因為職責所需刻意去學的。一般的女子都是坐在車裡。
紅玉昂著腦袋一臉不屑,“女子怎麼了?姑姑不也是女子?不照樣把那些男人治的服服帖帖?我現在不試試,等日後出嫁了,就再沒有機會了。”
儀瑄憋笑答應,“那好吧。不過咱們得換上男裝,省的被人認出來。”
紅玉想了想,覺得有理,於是找了兩套男裝跟儀瑄一人一套,叫丫鬟打扮成小廝模樣,高高興興向京郊那片馬莊去。
到了之後,儀瑄才發覺紅玉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打聽到了呂潁之和幾個友人在這兒才趕來的!
“儀瑄,等會兒你選好了馬,就往湖邊去。我和潁之哥哥說幾句話再去找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