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長籲短歎,反複思考張千源一事。
如果今天溫儀瑄沒來,她說不定,就真的被郡主忽悠過去了。
郡主的理由看似冠冕堂皇,實則根本站不住腳。兩人的談話,溫儀瑄明顯占據上風,郡主無力招架。
太妃雖然對儀瑄並無好感,但就事論事,當年的縱火案與張千源脫不了乾係。溫儀瑄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把當年的事查的明明白白,說到底,還不是希望她這個做婆婆的能少一點兒成見。
錯怪了她那麼多年,太妃心裡也愧疚。
但要徹底改觀,那是不可能的。
先帝的死,溫芷羅怎麼賴也賴不掉。
太妃雖然冷了先帝多年,但作為一個女人,不可能對自己的丈夫沒有感情。準確的說,就是太有感情了,才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跟彆的女人親密。
先帝病重那段時間,她幾次想進乾清宮看望,都被北鎮撫司的人攔在門外。不止她,所有妃嬪、皇子乃至大臣,都是同樣的遭遇。整個皇宮都被溫芷羅把持,每天進出乾清宮的隻有固定的太醫和宮人,再有便是溫芷羅和趙晏兩人。
先帝是誰害死的,還用說?
太妃經常會夢到先帝,而且多半是噩夢,渾身是血的先帝在向她控訴趙晏和溫芷羅的惡行,要她幫他報仇。
每次醒來,她都心生惡寒。
“太妃,王妃求見。”忽然傳來丫鬟的聲音。
太妃的思緒被打斷,愣了片刻,“請她進來吧。”
*
儀瑄並不知道太妃對她的仇恨並不僅僅是因為當年的縱火案,她滿心歡喜的以為,太妃已經開始接受她。
隻是一時半會兒沒有台階下,顧及麵子,才沒有表現的太熱絡。
沒關係。
她可以主動一點兒、熱情一點兒,慢慢的讓太妃的心腸軟下來。
“婆婆。”儀瑄朝太妃行一福。
這聲婆婆叫的清脆動聽,太妃愣住,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
太妃勉強笑笑,問:“什麼事?”
“關於張千源,我還有些話要告訴太妃。”
果然。
太妃蹙了蹙眉,她已經不想再聽了。她的意思是,事情就這樣了結,不要再牽扯出更多,為什麼溫儀瑄就是聽不懂呢?
對麵沒說話,儀瑄垂眸看了一眼,太妃的表情不是很好。
但她還是必須說下去。
她和趙臻誰也不會同意太妃袒護郡主一家,饒恕了外人,明晃晃的刀子就會對著自家。
儀瑄醞釀了下措辭,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那麼咄咄逼人,“在太妃心裡,是張千源更重要一點兒,還是王爺更重要?”
“當然是臻兒重要。”還用問?
儀瑄笑著點點頭,“太妃既然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就不該猶豫。張千源挖空心思設了這麼一個局,就是為了讓太妃成為他的傀儡,用來牽製王爺。”
“傀儡”這個詞讓太妃很不舒服,硬梆梆的否認:“我不是。”
儀瑄的表情嚴肅下來,“太妃您剛剛回來的時候,整天讓王爺守在您身邊,一刻見不到他都不行。為此王爺不得已放下公事,專心服侍您。”
太妃被提了舊事,有點兒惱,不悅的瞪著她。
“你想說什麼?”
儀瑄也不跟她兜圈子了,徑直就問:“是不是郡主教唆的?”
太妃的臉色難看極了。
那時候的確是錦繡說的,溫儀瑄那丫頭隨時都會鑽空子回來找臻兒,要她必須看緊了,不能有任何機會讓他們見麵。而且臻兒與她分彆多年,難免會生疏,隻能多相處增進感情。
她才,那麼乾的。
現在想想,自己的確是妨礙了臻兒處理公事。
太妃沒有回應,但儀瑄知道答案,她抿了抿唇,雙目清亮盯著太妃,“王爺被太妃束縛住了,張千源的動靜可不小。他親自去見魏襄,勸魏襄加入他的陣營。”
“什麼!”太妃激動。
她可以不計較張千源對她的算計,可是張千源想害她的臻兒,這就萬萬不能!
“這是魏襄親口說的。”儀瑄表情鄭重,“張千源說王爺困於私情,是不會有大作為的了,魏襄跟著王爺隻會一輩子蒙塵,不如跟他謀一番事業。”
張千源竟然這樣對她的臻兒!
太妃先是愕然,隨後密密匝匝的寒意就從尾脊骨蔓延開,連指尖都是冰涼。
原來,郡主勸她看住臻兒,是這樣的目的。
人家當真是利用她,在謀算她的臻兒呢。
太妃忍不住憤怒,原來在張千源的眼中,她就是臻兒的絆腳石,好讓他們這些心懷不軌的人有機可乘。
無恥!
哪有什麼恩情,都是虛偽的謊言,都是為了讓她信任他們的手段。
太妃一想到自己被利用差點害了臻兒,就恨不得去撕了張千源的那張假臉。
“你們說得對,這事兒是該查清楚,交給陛下最合適不過了,我不攔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