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覺得,溫儀瑄雖然頭腦聰穎堪比芷羅,但終究生長在深閨,膽魄肯定是不足的。
今天他驚喜的發現,溫儀瑄並不像他以為的那樣,是一朵嬌柔美豔的海棠。
而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決絕、毒辣。
他愛極了這樣的她。
恐懼的淚水從胡輕雲的眼眶滑下,她拚命的搖頭,嘴裡的嗚嗚聲更響。
對一個女人而言,毀容遠比叫她死更可怕。
她願意把她知道的有關王爺的消息和盤托出,隻求溫儀瑄放過她。
儀瑄嘲諷的笑了一聲,伸手,扯準備開她嘴裡的布。
就當聽她一句遺言。
儀瑄的手指已經夾住了布的一角,就在這時,又有一隻手覆上她的,用溫柔的力道牽引著她把手拿開。
“何必臟了自己的耳朵?”趙晏溫柔道。
儀瑄手一抖,忙收了回去。
胡輕雲更加急切的搖頭,嗚嗚不止,她把頭湊過去,湊到儀瑄的另一隻手邊,乞求她能拿開她嘴裡的布。
趙晏看見,眼裡的冷意迅速凝聚,他粗暴的扳過胡輕雲的下巴,將她摔在地上。
儀瑄呆住。
她不知道趙晏為什麼突然發脾氣。
他發脾氣的樣子很凶,跟平時一點兒也不一樣,跟對待她時柔情蜜意的樣子更是天差地彆。
兩輩子了,她第一次見到。
儀瑄抖的厲害,忍不住退了兩步。
“嚇著你了?”趙晏若無其事的笑笑,表情又恢複和暖,“彆怕,我就是幫你教訓教訓她,過來。”
儀瑄哪敢過去。
剛剛胡輕雲的腦袋砸在地上“咚”的一聲,沉穩厚實,她聽著都覺得腦殼兒麻。
她害怕趙晏這個瘋子也把她的頭往地上摜。
儀瑄小臉兒蒼白,睫毛輕輕顫著,像羽毛。
趙晏心想自己是不是真嚇著她了。
剛剛他看到胡輕雲那副樣子,就知道胡輕雲在盤算什麼。他害怕儀瑄聽了胡輕雲的話會恨他,他著急。
所以下手有點兒沒輕重。
小姑娘嚇壞了,可憐巴巴的。趙晏不生氣,反而心軟了。
他走過去,揉了揉儀瑄的腦袋,語調儘量放低放柔:“真的彆怕,我對你不會這樣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打我。”
儀瑄不敢動,連偏一下頭都不敢,更彆提打他了。
就這麼站在原地,木木的,眼神很空蕩。
趙晏玩笑似的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撞。
儀瑄回過神,忙把手收回來。
“請陛下自重。”依舊是這句冷冰冰的話。
趙晏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寒,凝視了儀瑄好一會兒,才玩味似的勾起唇說:“好。”
對他的小獵物,他得再耐心點兒。
胡輕雲歪倒在地上,眼神勾直,身體輕微的抽搐。儀瑄沉默看著她,說:“胡輕雲,雖然你壞事做儘,但我沒有折磨人的興趣,賜你一杯毒酒,你自己了斷吧。”
趙臻笑著道:“沒聽見麼?王妃說賜毒酒,還不把人帶下去?”
外麵進來兩位宦官,將倒地不起的胡輕雲提走了。
儀瑄望著胡輕雲的身影消失不見,心裡忍不住猜:胡輕雲剛剛到底想說什麼?那麼急切,好像並不是什麼宣泄怒氣的話。
可能是,求她放過家人之類的吧。
不重要了。
儀瑄轉過身子,平靜看著趙晏:“請問陛下,太妃在何處?”
“在後宮,來,我帶你去瞧瞧。”
*
太妃被囚禁了一天,被胡輕雲當做人質拉出來,威脅豫王手底下的那些士兵,精神狀態不太好。
進宮以後,太妃就一直躲在被窩裡不肯見人。
儀瑄不想跟趙晏一塊兒進去。
“陛下,可以讓我單獨跟太妃說說話嗎?”
儀瑄聲音小小的,柔軟好聽,商量的語氣。
趙晏猶豫了下,“可以。”
“謝謝。”
輕飄飄的兩個字,像是在他的心上踩了兩下,趙晏忍不住彎起唇角,高高興興的坐在外麵等她。
儀瑄進去。
“太妃?”她走到床前呼喚。
沒動靜。
“太妃,你看看我,我是儀瑄。”
儀、瑄?
太妃愣了一下,突然掀開被子坐起來,直勾勾的盯著她瞧。儀瑄笑著點點頭,微微彎腰:“是我,我來看你了。”
太妃眼睛頓時紅了,淚水簌簌落下,捉住儀瑄的手腕,聲音顫抖沙啞:“你怎麼來了?臻兒他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