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啞巴是村裡的孤寡老人,因為天生殘疾,一輩子也沒成親,自然也沒有兒女,不過他本人是個勤快的。
早年據說這人在山上挖著了棒槌,這才修了三間泥瓦房,很是讓人羨慕,這事兒真假不知道,反正因為他修了房子,還真有大姑娘不嫌棄他是啞巴的,想要跟他過日子。
不過,老啞巴沒同意,覺得自己這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挺好,所以,等死了的時候,村裡幫著給發送了之後,這院子就直接歸了大隊。
樂冬看著雖然因為一人來高的雜草,顯得有些荒涼,但是麵積卻很大的院子,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值了!
大隊長道:“樂同誌啊,你這臉都白的跟張紙似的了,趕緊先找個地方歇歇吧,我把東西先給你送屋裡去,你村長叔他們估計叫的人也快到了,你就彆跟著折騰了。”
樂冬道:“哎,大隊長,那些被動過的,您要是不嫌棄就直接拎走,我現在看到那些東西就難受,再說,您也知道我不缺那點兒東西。”
大隊長道:“那感情好,俺家你嫂子還沒抹過這麼好的雪花膏呢,謝謝樂同誌了。”
樂冬是不在意那點兒子東西,但是仍然把東西都讓人幫著收拾到了一處帶了過來,但是絕對不讓搬進自己的新家。
現在的人可沒有樂冬這麼矯情的,對於大隊長來說,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樂冬又道:“現在就剩下之前我父母郵寄過來的新被護了,去了蓋的沒鋪的,我要去村西頭六嫂子那邊兒看看,她那有沒有新被褥往外賣。”
大隊長點頭道:“你去吧,慢點兒走,彆著急。”
樂冬應了一聲,然後說道:“還得麻煩大隊長,一會兒讓嫂子幫著熬點兒粥,帖些餅子,再把這塊兒臘肉蒸上,我回來的時候再到供銷社買點兒乾豆腐啥的,咋也不能讓人白乾活不是?”
大隊長一聽,樂的大嘴一咧,這邊兒現在是不實行什麼暖鍋飯,畢竟,誰家糧食都不多,但是也沒有讓人空著肚子乾活的。
不過,大隊長看了一眼樂冬指著的糧食和一條臘肉又心疼道:“這老些糧食哪能直接做了,就用苞米麵貼大餅子就不錯了。”
樂冬搖頭道:“不用,我明天去一趟鎮上買糧食,我這兒有些糧票要是不用,下個月就作廢了。”
這會兒糧票都是有期限的,當地的糧票一般分為當月有效,三個月有效的,隻有全國糧票有些不限時,但是,一斤換八兩的比例,一般人是舍不得的,除非要去外地辦事兒,不得不這樣換。
大隊長想了想說道:“中,我讓你嫂子過來收拾灶台,不過,你彆整彆的菜了,我讓你嫂子從院子裡摘點兒菜就成了,蔥蘸醬還下飯,院子裡那老些,吃不了都快老了。”
樂東知道這是大隊長有心幫她,要不,自家自留地兒的菜,平時確實吃不完,但可以等差不多了就醃成鹹菜。
不過,樂冬想要跟大隊長交好,也不全是功利心的因為這是直管她的頂頭上司,主要還是這人雖然圓滑,卻也是個值得交好的人。
於是樂冬笑著答應道:“知道了,這邊兒就麻煩大隊長了。”說完就向村西頭走去。
村西邊兒靠著小溪邊兒的山包上有一戶人家,用障子圍的柵欄圈著兩間泥草屋,院子裡還有幾隻雞在刨蟲子吃。
這就是之前樂冬說的六嫂子家,這家男人早前跟大隊防洪的時候淹死了,留下孤兒寡母的,所以大隊對這人很照顧。
好在女人的婆家也算是講理,公婆把男人的房子跟大隊給的20塊撫恤金都給了女人,讓她養孩子。
自己老兩口讓彆的兒子養護,不要養錢,但相應的,人家也不會管這母子的生計。
現在人或許覺得老兩口有些絕情,畢竟這是你們兒子留下的骨血,可是,在這個年代。老兩口的做法,絕對算是厚道了。
女人也很感激公婆的做法,而且,這女人很勤快,家裡還有個老式的防布機,她雖然因為孩子小,上工總是耽誤,掙不著太多的工分,卻依靠著坊布手藝和針線活,小日子過得也很讓人羨慕。
這會兒的的確良那是得用布票,還得找人托關係才能買到,其他的顏色好看的布,也是需要布票的,唯獨手工做的農家布,這個隻要不是大量的機器生產,上麵是不會管你們私下交易的,但說法隻能是小農經濟交易。
因為這女人的丈夫是為了公家犧牲的,在村子裡拿自己坊的布換生活用品和買鹽錢,自然是沒有人說什麼的。
反正這粗布不值錢還累人,做點兒針線活,熬油點燈的最後也就是掙點兒汗水錢,她一個寡婦又得供兒子念書,倒也沒人眼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