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禮忠點頭:“大都督也知道,西南情況複雜,西南大姓、本地土著、還有罪人秦鴻這麼多年的經營,說一句小朝廷都不為過。西南邊軍也與當地勢力有錯綜複雜的聯係,非是夔國公貪功不儘心,實在是西南的情況複雜得很,夔國公也有心無力。”
“那句‘西南邊軍隻知大都督,不知有天子’是你們讓人傳出去的?”秦崧隨時問話,語氣卻是肯定的。
皮禮忠再點頭:“對。之前在管道上給您的下馬威,也是下官與夔國公早就商議好的。無論是誰接任大都督職,下官都會演這麼一出,激化矛盾,讓細作掉以輕心露出馬腳。”
隻是他沒想到魏王這麼配合他的表演,直接來了個軍法處置,把矛盾全然擺在明麵上,就等著看誰按捺不住有動作。
就是吧,他這個背是真的痛。
難道是老了,連痛都扛不住了?
兩人商定好了接下來要怎麼表演,秦崧就準備走了,臨走時又忽然問:“你覺得柯繁此人如何?”
皮禮忠道:“下官查過柯繁,此人有心機,且為升官有些不擇手段,但應該不是細作。反倒是湯之元,此人唯唯諾諾,對誰都笑臉相迎,沒主見,沒能耐,卻短短幾年就升到了右果毅都尉,他是前年才從越巂大營調到蜀郡大營。若說這兩人當中一定有人有問題,下官覺得湯之元問題更大。”
秦崧表示知道,漏夜離開。
皮禮忠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自己得孤軍奮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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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益州大都督的心腹與新任益州大都督不和,並且已經擺在明麵上的了,有人說皮禮忠傲慢自大作死,有人說魏王能力不足比不上前任大都督,這些話不僅僅是西南之地在說,就連京城都有。
秦峰聽聞後嘲笑不已:“還當秦崧多有能耐,一直說什麼戍邊勇猛、與將士同吃同住,也不過爾爾。”
楚王長史奉承道:“大王說得是,在西北有定國公坐鎮,那人人還不得捧著魏王。現在去了西南,沒了主心骨,可不就現原形了。”
“哈哈哈,”秦峰大笑,“你這‘現原形’用得不錯。”
楚王長史說:“要臣來看,魏王比起大王來可是差得遠了,合該讓大王接任益州大都督才對。”
秦峰頓時不笑了,冷哼一聲:“父皇就是偏心。”老三都領了個河南牧,他卻什麼都沒有,隻在朝中領個閒職。
楚王長史一聽,頓時不敢接話了。
秦峰這一句抱怨很快就傳到了秦峻的耳中。
“他還好意思說老大不行,被人吹捧得臉都不要了。”秦峻對身邊幕僚吐槽。
幕僚道:“楚王近來頻頻向淮南江左等地安插人手,大王還是要警醒些才好。”
“我知。”秦峻臉色沉了沉,“秦峰小動作不斷,父皇分明就知道,卻從不管,也不知父皇這是何意。”
“揚州今秋糧食豐收,稻米每畝收二石以上,還有向江左江南全力推廣的早秈稻,弘農館直接授官的學生們,這樁樁件件可都是那位檢校揚州刺史的功績。”幕僚越說眉頭越皺得緊,“那位嫁與魏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大王,咱們萬不可讓楚王再將人手安插到淮南江左,否則咱們就被動了。”
秦峻輕蔑道:“就憑他?”
雖然幕僚也並不怎麼瞧得上楚王的手段,但不得不說,楚王傳出的那個“賢王”名頭真的很好用。
“大王,不管怎麼說,益州之事可以先放一放,魏王這一出還不知其目的,楚王這裡卻已是迫在眉睫了,還有六皇子,也不得不防。”
“老六?”秦峻眉毛挑老高。
幕僚放低了聲音說:“在下查出,先前萬年縣莊子藏匿逃戶一案,並非是廢太子所做,而是楚王的外家崔氏所為。將這藏匿逃戶一事捅出來的真是六皇子。”
秦峻這才正色起來,問:“確定是老六?”
幕僚點頭:“千真萬確。”
“嗬……”秦峻諷笑:“我倒是小瞧了這個老六,他竟還有這本事。怎麼,他也想爭上一爭?既無實力,又無帝寵,他憑什麼來與我爭!”
幕僚勸道:“總之,還是要小心六皇子。至於楚王往淮南安插人手,咱們可以借力打力。”
秦峻默了一瞬,了然:“你是說借林德輝之手。”
“正是。”幕僚說:“借她之手斷了楚王的路,若是能讓他們兩敗俱傷就更好了。那位的存在始終是對咱們巨大的威脅。可惜當初大王求娶她沒成。”
“不必說了。”秦峻止了幕僚的話,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在下失言。”幕僚立刻請罪,又歎:“那位回揚州的水路上,幾撥水匪竟無一成功,哎……”
秦峻擺了擺手,心中矛盾得很,不想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