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是善心人(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1513 字 7個月前

她醒來的時候床邊守著的是大丫頭香芒, 不見勞媽媽的身影。室內已點起燈燭,燭光之中一室溫馨如故。

原本這一日應該是同每一日沒什麼區彆,甚至是一個令她十分開心的夜晚, 因為今天她的女兒及笄了。

然而光影斑駁錯亂, 白天在花廳發生的事齊齊湧進腦海。她恍惚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神情怔怔悲苦無比,心道如果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香芒給她喂水, 低聲說姑娘還在外麵跪著。二姑娘三姑娘分不清,稱姑娘總不會有錯,這個姑娘指的肯定是裴元君。

她苦笑一聲,沉痛閉目。

無論她如何希望這是一場夢,事實就明明白白擺在眼前。疼了十五年的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而是彆人的孩子。

若是錯抱了還罷, 她隻當是多疼一個女兒。可是她的女兒卻是被人存心調換的,且十五年來過得並不如意。

“讓她跪。”她努力不讓自己心軟,想到元惜心肝肺都在疼,疼過之後是恨。

她好恨哪!

恨如蘭, 恨老天,恨自己。

裴元君跪在門外, 眼淚都哭乾了。以前疼愛她的外祖母在走的時候都沒有看她一眼, 還有本來就不疼她的祖母, 更是對她失望至極。

她不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從嫡女成了庶女。

所有的榮耀、所有的尊貴都是因為她是嫡女,現在她不是嫡女,她還能有什麼?彆人的指指點點, 下人的怠慢和母親的疏遠。更可怕的是, 她還那麼一個生母。

她好害怕, 害怕失去原有的一切。

“母親,我是你的女兒,我才是你的女兒……”她反反複複地重複著這句話,仿佛隻要這句話說多了,她就依然還是侯府的嫡女。

那一聲聲母親聽在沈氏的耳中無異於刀割,疼了十五年的女兒到頭來卻是彆人生的。她心痛她自責,她簡直生不如死。

香芒扶她坐起,說了她暈倒之後發生的事。在她暈倒過後沒多久,李家的那個侄女被帶到侯府,確實長得和裴元君有幾分像。

沈氏早已料到,無聲地流著淚。

外麵裴元君的聲音不斷,哽咽著哀聲喚著母親。她痛苦地揪著心口,恨不得把心剮出去,那樣就不會痛不會難受。

最終,她還是心軟了。

“讓她回去休息,彆跪了。”她吩咐香芒。

香芒出去,裴元君眼中頓起希冀,“母親是不是醒了,她是不是要見我?”

“姑娘,你先回去歇著,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明日?

裴元君不想等明日,她害怕明日的到來。明日之後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侯府的嫡女,她的生母是李姨娘。整個東都城的人都會笑話她,那些平日同她交好的貴女們更會看不起她。還有她和長寅哥哥的婚事怎麼辦?

她不敢等。

“我要見母親,母親…母親,我是元君,我是你最疼的女兒啊。”

有那麼一瞬間沈氏真想衝出去,她想說無論是不是她生的,她養了十五年那就是她的女兒。可是一思及她的親生女兒這些年受的罪,她又氣又恨。

老天為什麼如此對她。她聽著香芒在勸,聽著元君那一聲聲讓她心碎的呼喚,恨不得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裴元君的聲音越來越尖利,香芒的苦口婆心不起半點作用。

內室的沈氏悲傷地流著淚,心下一片蒼涼。

突然裴元君衝了進來,香芒根本攔不住她。她撲到沈氏的身上,哭得是哽咽抽搐。“母親,母親,我才是你的女兒,我才是啊…你不是最疼我的嗎?”

沈氏心苦嘴苦,想推開她,無奈她實在是抓得緊。

她不敢放,這是她唯一可以倚仗的人。沒有母親的疼愛,在這侯府內宅以後怕是連下人都敢欺她。

“母親,我不管誰生的我,在我心裡你才是我的母親,我誰也不認。”

這話倒是和裴元惜說的那話有異曲同工之處,但聽在旁人的耳中完全不一樣。裴元惜是不在意自己的嫡女身份而說出那番話,而裴元君則是不想放棄自己的嫡女身份才有這樣的話。

連香芒都能看出裴元君的心思,何況是沈氏。

沈氏知道裴元君在說這番話時是有幾分真心的,到底是自己疼了十五年的女兒,母女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這十五年來,她寵著元君護著元君,可謂將全部的心思都花在元君的身上。十幾年的心血一朝付錯,她又何嘗願意接受。

“無論你是誰生的,我…都是你的母親。”

這是事實。

裴元君要的不是這句話,她要的是母親一如既往的疼愛。“母親,我不想離開你,我要一直陪在母親的身邊。”

沈氏的心又痛起來,牽扯著掙紮著鮮血淋漓。

最後她說了一個好字。

以嫡換庶,放在哪個後宅都是不可姑息之事。

康氏和宣平侯忙到大半夜自是不必細說,細審之下更是心驚。沈氏生產那日,康氏恰好不在府上,她出城禮佛了。而更巧的事,那一日宣平侯去接她,在寺中住了一晚。

母子二人回府時,府中已添了兩位姑娘。

若不是鬨出這事,恐怕母子二人都不會往深處想。如今看來李姨娘是故意挑在那一日動手的,聽勞媽媽的回憶,那一天李姨娘還挺著肚子給沈氏布菜,一直侍候沈氏用完膳才離開。

到了夜裡,沈氏就發動了。

隻怕兩人前後發動生產,都是有預謀的。康氏甚至慶幸裴元惜傻了十年,否則早已被李姨娘加害。

李姨娘是無論如何審問,都不再開口說一個字。她像個死人一樣,麵色灰敗兩眼緊閉。既不爭辯也不解釋。

這是打定主意裝聾作啞。

“你不是打量著元君的那番話我們會在意,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康氏焉能看不出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你擺出這副模樣,不就是想混淆真相。彆白費心了,就憑你對元惜做的那些事情,你敢說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李姨娘的眼毛似乎動了一下,並未睜開眼睛。

康氏又道:“元君是侯府的姑娘,你再有千般不是,侯府也不會不管她。不過她有你這麼一個生母,日後必定婚事艱難,昌其侯府那門親事彆再想了。”

李姨娘猛然睜開眼,呼吸急促。

宣平侯厭惡地彆開視線,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看這個婦人。他的元惜,多麼好的一個孩子,就算不是她親生的,她也不應該那麼害人。

“夫人那般疼愛元君,你心裡沒有半點愧疚嗎?”

李姨娘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嘲諷,重新閉上眼睛。

愧疚?

當然不會有。

她不相信林氏的話,堅持認為自己也是侯府的姑娘。既然都是一個爹生的,憑什麼她是奴才彆人是主子。

“看你這樣子,是死不知悔改。”宣平侯沉著臉,厭惡更深。

這時,沈氏扶著香芒的手過來。

主仆多年,沈氏自認沒有虧待過她,“為什麼?縱然你換了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能對她好一點?”

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怨恨。誰讓那個孩子太聰明風芒太過,已經得到侯爺的喜愛。她做了半輩子的奴才,她的女兒不僅要當主子,她還要讓那個孩子像她一樣給她的女兒當奴才。

這些年來,她天天去軒庭院,為的是什麼?

一是為了能日日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二是籌謀夫人憐惜那個孩子,讓那個孩子成為女兒的陪嫁媵妾。

那天她聽到那個孩子的話後,是多麼的欣喜,欣喜多年的謀劃終於要實現。誰知欣喜來得太快,去得也太快。

那個孩子,明明是個傻子居然不肯做妾。她怎麼能允許!所以她一念之下打翻燭台。看到侯爺和大公子都維護那個孩子,她的心都涼了。

她為什麼要對那個孩子好?她從來沒有這一刻希望那個孩子早死了。

沈氏哭到抽搐,“如蘭,你這麼害我…你讓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哪?”

她的女兒,還有元君,她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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