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耍賴(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2808 字 7個月前

不平靜的夜, 到處都是不平靜的人。

被禁足的裴元君度日如年,她倒是不敢再像從前一樣碎東西發脾氣,屋子裡也沒什麼東西可摔的。

她恨沈氏。

含霜取來的飯菜已經涼透, 同她平日裡的吃食相差太遠,她是一口也吃不下。最疼她的母親說不疼她就不疼她,還由著下人們踩低她。

那些該死的奴才, 等她禁足完有他們好看。

“你說母親還沒有回來?”她問含霜。

“是。”含霜小聲回著。

屋子裡特彆的熱, 她故意讓含霜撤了冰盆。躺在被窩裡捂了半天一直等,不想沈氏一直沒有回軒庭院。

她想使苦肉計,想重新得到沈氏的憐愛。

悶熱和心煩讓她越來越不耐煩,母親一定是和那個傻子在一起。這麼晚還不回來, 肯定是一起吃飯一起說話。

想到這些以前隻有她才有的獨寵,越發的不甘和痛恨。

“你再去看看,我就不信今晚等不到母親回來!”

含霜低著頭出去,沒多久在外麵重重咳嗽一聲。屋內的裴元君立馬躺下蓋著被子, 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腳步聲靠近,沈氏已經進來。

裴元君虛弱地從床上爬起來行禮, 臉色被汗水浸得發白。

“夫人, 姑娘一整天都在抄書,一口飯都沒吃。”

沈氏順著含霜的視線看到桌案上的厚厚的一遝抄好的紙, 慢慢走過去拿起一張翻看。抄的是《孝道經》,足有二十多張。

“你抄的?”她問裴元君。

裴元君點頭,“母親對我恩重如山, 我沒有什麼好報答的。思及母親對我的恩情,我越發覺得以後要好好孝順母親。”

“想法不錯。”沈氏放下手裡的紙, 麵上瞧不出一絲一毫的動容和欣喜。她朝裴元君走過去, 語氣嚴厲, “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裴元君不明所以,遲疑伸出兩隻手。圓潤的指頭,細嫩的皮膚,根根纖長如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

沈氏又對含霜道:“把你的手伸出來。”

含霜像是明白什麼,白著臉伸出手。含霜的手指頭處有長久握筆壓出的痕跡,而裴元君的沒有。

裴元君似乎也明白了,額頭的汗往下流。

沈氏眼神冰冷,“好一個以後要好好孝順我,你就是這麼孝順我的!那些書明明都是含霜抄的,你說是自己抄的!合著以前那些所謂習字抄書,都是含霜替你寫的。”

裴元君嚇一跳,她從沒見過沈氏對自己冷臉。便是發現自己被抱錯不是嫡女,母親對自己也沒有大聲過。

突如其來的厲喝讓她腦子發懵,辯解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沈氏冷漠的表情帶給她無比的驚嚇,她不明白之前還心疼她的母親怎麼像換了一個人。

麵對這個自己養育十五年的孩子,沈氏未必能真正做到絕情。然而一想到自己像個傻子瞎子一樣被人毀儘一生,那恨意已經遠遠蓋過心裡的那抹心疼。

元惜說得沒錯,元君的壞在骨子裡,酸棗樹上結不出蘋果來。什麼抄書什麼孝順,這都能演戲。

“當真是你姨娘的親生女兒,骨子裡就是上不了台麵。”

沈氏的這句話,讓裴元君如墜冰窟。

“母親,你…你聽我解釋…”

“不用了。”沈氏冷漠打斷她,不去看她那張悔恨交加的臉,“你不是我生的,養在我的院子裡確實不合適。現在就搬,馬上!”

幾個婆子進來,個個嚴陣以待。

她一看這架勢,哪裡還顧得上演戲,撲過來跪抱住沈氏,“母親,我是元君哪,是你養了十五年疼了十五年的女兒,你不要趕我走。我以後會聽話的,我真的會改的…”

沈氏的眼中露出一絲不忍,“你是你姨娘的女兒,自是該回到原來的位置。起來吧,母親送你過去。”

裴元君大聲哭求,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那個婆子已以沈氏的示意下開始替裴元君收拾東西。含霜一看苗頭不對,趕緊幫著收拾,心裡是驚濤駭浪,萬萬沒有想到夫人會讓姑娘連夜搬走。

上回顧氏清理過一次,如今裴元君的東西不多。婆子們都是手腳麻利的主,沒多久就把東西收拾妥當。

“走吧。”沈氏抬開腿,裴元君哭倒在地。

婆子們扶架著她,根本由不得她不走。

這一行的去處是李姨娘原來的院子,先前宣平侯讓裴元惜住到水榭去時,就是因為那個院子起過火沒法住人。前些日子已經讓人修葺過,如今倒是可以入住。

裴元君搬離軒庭院,那裡自然是她應該去的地方。

那個院子不僅位置偏,且很是簡陋。這些年來李姨娘每天愁苦過日,怎麼可能布置自己的住處。

從軒庭院到這個院子,無異於從天上到地下。軒庭院是精致精心,這個院子是簡單老舊。灰突突的屋子,木漆掉光的家具。沒有精美的雕花擺件,沒有奢華內飾用具。

在裴元君的眼中,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夜色中,院子越發的簡陋。斑駁的牆,敗舊的布置。時不時有什麼東西竄過去,像是老鼠又像是其它的東西。

“啊!”她驚叫起來,“母親,我不要住這裡,這不是人住的地方!”

沈氏聞言,指尖掐進肉裡。

這個不是人住的地方,卻是她的親生女兒元惜從小長大的地方。平珍罵得對,她是多麼的蠢啊,簡直是又蠢又傻。

“元惜住了十五年的地方,你不能住嗎?”她的聲音極為冰冷,隱約還能聽到上下牙在碰撞,“這本就是你應該待的地方,你就在此繼續禁足。身為庶女要切記庶女的本分,以後莫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們母女一場,望你好自為之。”

裴元君癱了。

軟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她怨恨的目光盯著沈氏離去的背影。回望敗舊的院子,是滿心的不甘和恨意。

消失在夜色中的沈氏緊緊扶住香芒的手,差點倒下去。悲傷痛苦像兩把刀子一樣割著她的心,舍棄元君就是否認她過去的一切。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恨。

這痛這恨無法磨滅,割得她的心血肉模糊。

“夫人。”香芒扶著她,有些擔心。

她搖著頭,淚如泉湧,“我沒事。我隻恨自己太天真,我怎麼就困在自己的傷心難過裡出不來。我心疼彆人的孩子,誰來心疼我的孩子,誰來心疼我!”

這一樁樁一件件,毀掉的是她整個人生。原本她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原來她應該有兒有女夫妻恩愛。

她們毀掉她的人生,還想毀了她孩子的一生。

她若是再心軟,她對得起自己嗎?對得起自己的孩子嗎?

“往後我若是再對三姑娘心軟,你就打醒我。”

“夫人,奴婢不敢。”

“不怕,這是我給你的權利。”沈氏擼下自己手中的鐲子,塞到香芒的手上,“如果你發現我對三姑娘心軟,你就摔碎這隻鐲子。”

香芒被她眼中的堅決驚住,接過鐲子。心道但願自己不會有摔碎鐲子的一天,希望以後夫人和二姑娘都好好的。

裴元惜聽說裴元君連夜搬出軒庭院時,已是次日早上。

春月替自家姑娘高興,“夫人這是終於想明白了,姑娘你總算是苦儘甘來。”

“世間大多數的父母,對子女的愛是舍,不求回報沒有理由的給予。如果父母之愛靠的是子女的乞求,那樣的愛要來何用。”裴元惜感慨萬千,如果有緣,那就好好做一對母女。若是無緣,不如各自安好。

她不能肯定母親對裴元君的狠心能持續到什麼時候,經過勞媽媽的事後,她知道這事還沒有完。

那背後之人必定不一般。

很快事實印證她的猜測,董太醫死了。董太醫是死於醉酒後一睡不醒,他歇在小妾的屋子裡,等小妾起床後發現他的身體都涼了。

董太醫的死看似意外,似乎與一切陰謀毫不相乾。但是裴元惜知道這事不簡單,她在細細同康氏和宣平侯說起勞媽媽之事始末時,母子二人皆是一臉沉重。

宣平侯年少時,侯府裡外都是康氏撐著,她焉能察覺不到其中的千絲萬縷。更彆說宣平侯承爵多年,聽到女兒詳細說起時眉頭皺得死緊。

宣平侯府早幾年在東都城並不顯眼,昌其侯府更遜之。那時候,衍國公府如日中天,朝野上下遍布附庸者。他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會有人那麼早布局,目的又是什麼?

這一環一環,看似內宅爭鬥,卻牽連甚廣。如果針對一個世家或是一個府邸,不應該從男丁入手嗎?既便是以嫡換庶,元惜始終是個姑娘,沈氏不過一個內宅婦人。從婦人姑娘身上下手,根本不可能動搖一府之根本。

裴元惜又說起那夜院子裡進賊人的事,母子二人又是齊齊心驚。再三確認她無事後,宣平侯英武的臉上是憤怒。

“這些人真是該死…父親一定替你查個水落石出!”

康氏震驚不已,“不光是查這件事,府裡人該好好梳理一遍了。”

要不是有錯漏,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

母子二人想到一處,宣平侯當即去查。

裴元惜追上他,他的眼神閃過心疼。不管是有人算計昌其侯府還是宣平侯府,或是沈氏,最終受到傷害的是這個孩子。

“這種事情為父去查即可,你一個姑娘家彆操這麼多的心。你身體還沒好全,好好在屋子裡養著。”

“我相信父親肯定能查個明白,我隻是還有一件事情拜托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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