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嗎?(2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3567 字 7個月前

陳遙知在聽到對麵的琴聲後,錯了一個音。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上一世夏散雨之所以有名曲流傳於世,背後會不會是那個傻女在操控一切?

原來如此,她到現在才明白,事已至此她倒要看看那個傻女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上一世夏散雨的成名曲有六首,她本來想著循序漸進一首首地問世。但是現在她不能等了,一首接一首地彈奏出去。

她每有一首新曲,對麵不多時也會跟上。到第六首的時候她開始心慌,因為她發現她可能探不到裴元惜的底,反而會掏空自己的老底。

第六首彈完,她已無底可掏。

而第一琴行那邊,鄭琴師已經被點燃琴藝之魂。他陷在一首又一首的新曲中,如癡如狂地彈奏著。

第七首、第八首、第九首、一直到第十首。

街上的人群已經從中間的位置移到第一琴行這邊,從第七首開始陳氏琴行再無動靜,唯有第一琴行仙樂飄飄。

第十首餘音繞梁,許多人好半天才像是大夢初醒。

“太好聽了,這些曲子竟然從未聽過。”

“不知是何人所譜,堪稱當世名家。”

鄭琴師也在問裴元惜,這些曲子是何人所作。裴元惜推了一把被琴聲所迷的裴元若,“是我家大姐姐平日裡無事時彈的。”

裴元若一臉茫然,她幾時彈過這樣的曲子?“二妹妹,我幾時…”

“大姐姐你仔細回想,這些曲子是不是你平時沒事時閒彈的?”

“是有點熟悉。”但又完全不一樣,她閒彈的曲子零亂無章。

“那不就是了。”裴元惜靠近她,低語,“我正是聽過大姐姐你彈的曲子,學著哼出來的。可能是我哼得有些不太像,竟然會有如此效果。”

裴元若還是一臉懵,亂哼能哼出這樣的曲子來,二妹妹莫不是天賦異稟?是了,二妹妹自小聰惠,父親是誇過的。

鄭琴師已是崇拜站起來,朝她深深作揖,“鄭某一生自詡不凡,此次請旨出宮其實並非看好琴行,而是想出宮來透透氣。不想得遇裴大姑娘如此大家,實在是三生有幸。”

裴元若像做夢一樣,完全雲裡霧裡。

裴元惜握住裴元若的手,“大姐姐你聽到了沒?鄭琴師說你是大家。日後世人提及當世琴藝大家,必有大姐姐的名字。”

裴元若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二妹妹說的話她每個字都聽得懂,可是連在一起她覺得好茫然。

女大家?

她嗎?怎麼可能。

“二妹妹,我…”

“大姐姐你彆謙虛,古人雲青出於藍勝於藍。你雖然師從夏夫子,但我相信夏夫子若是知道你今日的成就必會以你為榮。”

裴元若突然明白了,二妹妹這是在給她長臉。

近日來她鬱鬱寡歡,夏夫子和陳遙知一對壁人般的模樣時時現在眼前,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二妹妹定是看出來,所以才會有今日這一出。她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有點想哭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

“二妹妹,謝謝…隻是…”

“大姐姐,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我記得我還癡傻時大姐姐從不嫌棄我,你會給我拿點心吃,還會替我擦臉擦手。我名聲在外,都不是什麼好名聲。我知道世人在背後如何說我,他們會說我仗著陛下恩寵行事囂張,會說我傻子多作怪。以後我有一個才名遠揚的姐姐,我相信大姐姐你還會像以前一樣護著我。”

裴元若突然淚濕於睫,感動的同時也明白她的一片苦心。“二妹妹,你放心,我會一直護著你的。今後我會努力練習琴藝,爭取再創造出好的曲子來。”

她要憑自己的能力名副其實,這一刻什麼夏夫子,什麼陳姑娘統統都不是她在意的。她真正在意的是二妹妹的信任,真正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對得起在外的名聲。

“好,我相信大姐姐。”

姐妹二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春月等人已是彆過臉去抹眼淚。二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的感情真讓人羨慕。

好感動。

行人都被第一琴行吸引過來,有些原本打算入手的人開始詢問價格。下人們趕緊上前招呼,春月聲音最大。

“各位請聽我說,我們東家發話了。凡在琴行購琴一架,且在旁邊筆墨行置辦筆墨紙硯套裝的客人,可獲得陛下親筆題字。僅限前一百名,每人限一套,欲購從速!”

眾人嘩然。

還有這等好事!

那可是天子墨寶,就算天子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又如何。能得到天子親筆題字,說出去得多有麵子。還僅限一百名,此時不搶更待何時?

“我要一套!”

“我也要一套!”

“還有我,趕緊算多少銀子?”

客人們蜂擁而至,不要命地往前擠。

對麵的陳氏琴行空無一人,原本進到鋪子的人都被這邊的動靜給引過來。陳遙知臉色越發的難看,那些人中有很多是她認識的,不少人很是仰慕於她。

他們可知這是在買什麼東西,幾時見人買琴買筆墨紙硯用搶的,當真是有辱斯文。

她聽到那些人高昂的談話,什麼買多少會有陛下的親筆題字。原來如此,那個小皇帝一看就是亡國之君,要不然怎麼會如此縱著裴元惜胡來。

商行在芳茵殿裡奮筆疾書,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誰在罵他?

他這麼聽話這麼乖,哪個不要命的敢罵他!

娘說讓他不要出麵怕引起騷亂,他就乖乖在宮裡寫字。娘交待他要寫一百份前程似錦的贈書,他已經寫到六十份了。

好想去看看娘的琴行怎麼樣。

揉揉手腕,心道不會是爹罵他胡鬨吧。趕緊把心腹叫進來一問,得知爹確實出了都督府他時兩眼睜得極大。

爹會不會去娘那裡了?他得趕緊寫完過去,免得爹一怒之下…數一數還沒寫完的字,皺著眉埋頭苦寫。

公冶楚確實如他所想,正麵無表情地聽著遠處琴行傳來的喧鬨聲。

馬車停靠在離琴行較遠的街角,柳衛們一個個做尋常打扮並不引人注意。他已經過來有一會,從兩家琴行鬥琴開始。

天色一寸寸地暗下去,燈火一盞盞地亮起來。

第一琴行那邊依然是擠滿人,買到東西且成功登記贈送題字名額的人歡天喜地,沒有排上號的人也遲遲不肯離去。

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鄭琴師和裴元若忙著調試新琴,鄭寶珠在外麵招呼客人。裴元惜掌控著全局,剛到後院喝口水的功夫就被人請走。

她低著頭從後門被帶到馬車邊,行禮問安。

“上來!”馬車內傳來公冶楚清冷無波的聲音。

雖說男女授受不清,但她不敢違抗公冶楚的命令。再者站在馬車邊說話實在是有些打眼,萬一被人看去反而又傳是非。

她提著裙上馬車,在公冶楚的示意下坐在左邊。

馬車內逼仄,彼此的氣息無處可逃。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穿衣風格,暗深的色係越發襯托出他的冷峻。劍眉如峰,淩厲如刀。自她上馬車後僅有那清冷冷的一瞥,卻足已讓她正襟危坐不敢動彈。

“就這麼怕我?”

她不敢回答,能不怕嗎?這個男人殺人不眨眼,連皇族都敢屠儘,還對她起過殺心。她要說不怕那是假的,甚至連裝都裝不像。

公冶楚冷笑一聲,“我看你膽子大得很,陛下都被你指使得團團轉,還在芳茵宮為你寫贈言。”

她低下頭去不吭聲,所以公冶楚是來教訓她的。

一陣沉默,空氣越發令人窒息。

公冶楚扶著額頭,眉峰慢慢放鬆。程禹被人救走,不過他也因此清理了一大半程氏安插在城內的暗樁。因為這件事他已有多日未曾入睡,一閉上眼睛就是屍體成堆血流成河頭疼欲裂。

這一會的功夫,他覺得好多了。

“聽說你還想辦書院,說一說你打算怎麼辦?”

裴元惜拿不準他的心思,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是陛下還是他,將來不管天下姓商還是姓公冶,他們都不會容忍陳氏的存在。

天下清流文人,三分之中陳氏占兩分。若陳氏真有心做些什麼在這些學子和文官中振臂一呼,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他必定也想打壓陳氏。

“梁西謝氏。”她低聲回道。

聞言,他認真看她一眼。

梁西謝在前朝是書香第一大家,後來淩朝建立推崇陳氏,謝氏逐漸沒落。而今的讀書人隻知陳家,鮮少有人還知道謝家。

“好想法,或可一試。”說完這句話,他慢慢閉上眼睛。

裴元惜一直低著頭,遲遲等不到他接下來的話。他是什麼意思?話有沒有問完?怎麼還不讓她退出去?

等了約一刻鐘,馬車內壓抑的氣息似乎變得緩和。她鼓起勇氣大著膽子半抬頭快速看他一眼,一看之下她立馬愣住。

隻見他靠在墊子上,似乎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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