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舊夢(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0295 字 6個月前

下頜被捏得生疼, 裴元惜無法動彈。被捏住的仿佛不止是她的下頜,還有她驚駭到陣陣發涼的心。

這男人的眼神在吃人。

她毫不懷疑他能像捏死一隻螞蟻似的捏死自己,甚至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簡單到她直接在他的手中灰飛煙滅。

色是殺人刀。

見色起意也得有命去做。

正如她不能理解那個對他見色起意的自己, 她也不能理解他突然問出這句話的含義。她僅知道的是過去她沒有對他起色心,以後怕是更加不能夠。

“我不知道。”她說。

好一個不知道。

裝傻充愣向來是她所擅長的, 她小臉一片煞白,斂下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像是極其害怕的樣子。

“大人龍章鳳姿令人不敢直視, 我縱有色心也不敢有色膽。”

“我若給你膽子呢?”他的氣息似乎近了一些,邪肆的目光逡巡著她臉上的每一寸, 不錯過她輕微顫抖之下的表情變化。“你以前膽子不是很大嗎?”

“我不敢。”她的聲音都在抖。“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那樣做, 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這話便是騙人了。

若說她膽子不大,誰信。

至少公冶楚是不信的。

“我若命你做呢?”他冷睨著她, 滿眼煞氣不減,“從明日開始, 我希望看到你如從前一般待我。”

這不是強買強賣嗎?從明天開始乾什麼?對他展開瘋狂追求給他送東西,還為他寫詩?裴元惜想罵人。

她怯怯地掀起眼皮,好看的睫毛像兩把展開的羽扇。隻看那麼一眼,她又像是受到驚嚇般縮回視線。

哪裡還是什麼驚為天人的美男, 分明是暗夜出來掠食的修羅。

修羅的聲音向從地獄傳來, 他說:“不可與以前重複,不可避人。”

“我…我不太會…”驚覺傾刻間森寒的氣息後, 她頭皮發麻,“我儘量一試。”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公冶楚滿意,他手下的力道略有收緊。她秀氣的眉好看地皺起, 小臉露出吃痛的表情。

正是這個表情,讓他散了力道。

兩人近在咫尺,他微俯著頎長的身體,仿佛一低頭便能將眼前美色儘入懷中。而她則感覺再靠近一點,自己怕是要命喪於此。

“爹…娘…”內寢傳來少年的囈語聲。

她瞬間提起心來,生怕兒子會出來。好在裡麵傳來一聲含含糊糊的嘟噥聲後,少年似乎並沒有醒來的跡象。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血液快要凝固之時他終於放開她。得到喘息之後,她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如風過一般,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她頓時身體一軟,跌坐在椅子上。下意識摸著剛才被他捏住的下巴,仿佛那裡還殘存著他的力道,好半天長長籲出一口氣。

那個男人他到底想乾什麼?

重溫舊夢麼。

從明天開始受命追求他,還能有比這個更荒謬的事嗎?

她不會釀酒不想寫詩,也不想對他窮追猛打。更何況還不能重複以前做過的事,他難不成是想她再追求他一次?還不能避著人,也就是說她要大張旗鼓地昭告世人自己在追求他。

什麼毛病?

她糾結一夜,聽到父親請旨接自己出宮時隻覺得像是要脫離苦海。暗道還是父親及時,否則她真不知接下來如何麵對那個男人。

商行以為爹娘肯定會訓斥自己喝醉酒的事,不想爹沒提,娘更是半句重話都沒有。他稚氣的臉上如釋重負。

一聽宣平侯請旨接娘出宮他是老大的不高興,誰知爹竟然準了。再一看娘似乎很開心的樣子,心情有些鬱鬱。

公冶楚不知同他說了什麼,他複又高興起來。

裴元惜是鳳輦接進宮的,出宮的時候依舊是儀仗鳳輦相送。同她進宮時一樣,出宮時百姓不顧嚴寒奔走觀看。

有人感慨,“宣平侯府的這位二姑娘真是好造化,嘖嘖…”

這一聲嘖嘖包含多少豔羨。

華麗的儀仗,堪比太後出行的規格。百姓豔羨之餘,不乏許多酸話碎語。道是一個傻女都有如此福氣,讓東都城那些名聲在外的貴女們情何以堪。

又有人小聲談論著她同皇帝大都督之間的關係,那些眉來眼去間語意不詳的三言兩語,不知有多少人猜測著她使的是什麼手段,不僅能讓皇帝認她為乾娘,還能讓大都督另眼相看。

鳳輦所到之處,皆是一片議論之聲。

她不知短短幾日東都城的風向,也不知坊間將她傳得如何玄之又玄。有人說她大福大貴是天下之福,也有人說她太過貌美是禍水之相。

說她有福者,是期望她能平衡商行和公冶楚這對君臣,讓朝中免受震蕩大家相安無事。說她禍水之相者,則是抱有嫉妒之人或是彆有居心之人。

福禍總是如影隨形,誰又能說得清到底是福還是禍。

鳳輦停在侯府門口,宣平侯同康氏沈氏親自相迎。

沈氏這才知道當日婆母說話是何意,心知女兒終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紀,在娘家的日子不多。日後嫁了人,哪能隨意回娘家,還真是看一眼少一眼。

裴元惜如同眾星捧月般被迎進府,康氏沈氏宣平侯倒是沒問她太多,隻問她在宮裡住得習不習慣吃得好不好之類的。

一彆幾日,水榭依舊。點心不僅長胖許多,又因為天冷毛發旺盛,瞧著毛絨絨的一團,比之當初不知可愛多少。

她以為自己出宮後,第一個上門拜訪的應是洪寶珠。不想洪寶珠還沒有上門,倒是有意料之外的客人登門。

登門的是陳家如今的家主陳映雪,一起的是陳遙知。

陳映雪是帶陳遙知上門道歉的,原本沈氏不想見她們。然而在回憶過往之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那時候她還是侯府嫡女,已經同曾太妃相識。曾太妃與她很是要好,兩人情同異姓姐妹。她和陳映雪不熟,因著很是仰慕陳氏家風,也與對方見過幾次。

彼時陳映雪僅是陳家的一個庶女,在雲倉雖有才名,但在東都城卻是不顯。曾家一向同陳家來往,她也是經由曾太妃才與對方認識。

她記得有一次自己又送給曾太妃一些東西時,陳映雪私下無人時和自己說過一句話。陳映雪說人不可貌相,讓她多留心身邊人。

當時她以為陳映雪同為庶女,見自己對曾太妃好,心有嫉妒才會說出那句話。此後她一直以為對方小人之心便不太願意同對方來往。對方似乎並不以為意,一直到離開東都城都不曾再和她見過。

在聽到對方上門拜訪時,沈氏潛意識裡還是不喜。在想起自己不喜對方的原因後她愣了許久,之後才請她們進來。

彆看陳家無人入仕,但在清流中名望極高,陳映雪身為陳氏家主自是走到哪裡都受人尊敬。隻是她為人十分低調,多年來鮮少露麵。

在沈氏的記憶中,她並不出眾。或許是因為她話不多,或許是因為她長相並不是很出色,總之令人印象不深。唯一有印象的地方,可能是她給人的感覺很舒服。要不是那時候以為她是小人之心,恐怕沈氏會和她成為朋友。

一彆經年,她好似還和從前一樣。一樣的眉眼,算不上有多好看,但勝在清秀白淨。一張看不出年紀的臉,簡簡單單的素色衣裙,發髻上也僅是一根玉簪。

她一直沒有嫁人,早年便自梳居家。如此打扮不顯暮氣,反倒是更突顯出她的從容淡雅,一如修行的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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