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舊夢(2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0295 字 6個月前

沈氏略顯恍惚,驚歎對方保養得宜,怎麼這些年都不老呢?

她看人時目光悲憫,卻又不令人難受。“裴二姑娘同我想的一般無二。在未到東都城之前我聽過許多關於姑娘的事,那時我便想著你定然是個了不得的孩子。今日一見,你比我想象之中更出色。”

有人誇自己女兒,沈氏的臉上自然有光。尤其這話從陳映雪的口中說出來,更加讓人聽得舒服。

裴元惜適時表示謙虛,心下略感驚訝,因為她完全沒想到陳映雪是這樣一個人。她以為凡能成為家主者,必是爽利精明之人。

沈氏當然也要謙虛一番。

陳映雪悲憫的眸中泛起淡淡的笑意,“裴夫人不必過謙,令愛當得起任何的誇讚。人的福氣與運道相輔相成,又與品性功德分不開。她能有如今的福報,並非幸運二字。依我看她的福氣遠不止於此,裴夫人亦是有後福之人。”

一番話說得沈氏欣慰不已,心中很是受用。

陳遙知明顯並非自願,聽到姑姑說這話些的時候很是不滿。再聽到姑姑讓自己向裴元惜道歉時,臉上的不甘和戾氣不知不覺帶出來。

陳映雪並沒有苛責她,“遙知,錯了就是錯了。姑姑相信你原本是個好孩子,不過是一時想岔才做出糊塗事。”

她不喜歡陳映雪,因為現在姑姑是家主,而大哥又極聽姑姑的話。她知道若自己不走這一趟,恐怕真的要被送回雲倉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東都城。

“對不起。”她的道歉毫無誠意,態度十分生硬。

裴元惜沒應聲。

“裴二姑娘莫要覺得為難,道歉是遙知應該做的,你可以不原諒她。”陳映雪的眼神是那麼悲憫,仿佛天下萬物在她眼中儘是可憐。“她道歉隻是儘自己的本分,你不原諒她也是應當的。”

陳遙知心裡那個氣,姑姑分明就是拿她來向宣平侯府示好。不就是因為裴元惜現在得寵,姑姑竟然踩著自己的侄女巴結討好對方。

什麼叫道歉是她應該做的,她都說對不起了,裴元惜憑什麼不原諒她?

“遙知可是覺得委屈?”陳映雪問,看她的目光看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可知裴二姑娘比你更委屈。世間女子何其艱難,要強些的會招來彆人的閒言碎語,懦弱的又會被人欺負。她不欲同你計較,你卻一再糾纏。若換成旁人,你以為你還能這般無事?”

沈氏聞言心中澀澀,歎了一口氣,看向陳映雪的眼神不自由生出認同。

女子不易,大度的被人欺,善妒的被人罵。她一向心善待人,若是平珍和如蘭亦是如此,又怎麼會生出這麼多的是非。

裴元惜道:“陳家主此言差矣,我並非海量之人,也不可能任人欺負不言不語。我已同陳姑娘計較過,所以才會開了琴行鋪子和筆墨鋪子。”

陳映雪輕輕搖頭,“你還是心善。若換成旁人,豈是打壓一兩個鋪子便能完事的。陳家雖說有些名聲,但到底是平頭百姓。你是侯府嫡女,被人欺到頭上焉有不還手之禮。如是那等稍微心狠些的,我這侄女怕是要吃些苦頭。”

陳遙知氣得臉發青,她就知道姑姑不喜歡她。以前母親還在時,她就常常同姑姑作對。姑姑必定懷恨在心,借此機會報複她。

竟然當著外人麵貶低她。

她好歹是陳氏嫡女,且是嫡支嫡女。裴元惜是侯府嫡女又如何,豈能同她開國功勳之後相提並論。

“姑姑,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我怎樣?”她不滿忿恨著,指甲掐進掌心。

“你是道歉了,但你並非心甘情願。”陳映雪的聲音很是平和,“裴二姑娘對你手下留情,你當知感恩。陳家百年清名,是陳氏祖祖輩輩積攢出來的功德。你承蒙先祖們的祖蔭,當思反哺報答,而不是仗著他們的功德為非作歹,讓他們英靈蒙羞。”

陳遙知發青發白的臉色帶出怨恨,一個庶女而已,有什麼資格教訓她。

裴元惜看著陳映雪,對方眼中的悲憫依舊。那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很慢,莫名讓人覺得每個字都說到心坎上。

這是一個輕易能獲取彆人好感的人。

沈氏已經認可她,思及她多年前的那句提醒,再加上今天聽到的這些話,很難不對她生出好感來。

“陳家主莫要強求,陳姑娘若不是真心實意道歉,我看不如作罷。”

“讓裴夫人見笑了,我帶她上門道歉,也是想磨磨她的脾氣。”陳映雪道:“她自小順風順水,在雲倉人人都捧著她。她將東都城好比雲倉太過不知天高地厚,其實我反倒希望裴二姑娘能更心狠些,多給她受些教訓也是好的。”

陳遙知快氣昏過去,什麼叫她多受些教訓也是好的?這還是不是她姑姑,她怎麼覺得姑姑是想借著侯府打壓自己。

她將要反駁,陳映雪便堵了她的話;“遙知,我知你心中不服。你仔細想想,如果不是裴二姑娘換成其他人,你現在如何?”

幾乎在一瞬間,她想到了公冶楚。如果換成公冶楚…那種刻進骨子裡的疼痛和恐懼襲來,她不由得渾身冰涼直冒冷汗。

“你知道厲害也好,以後莫要再任性妄為。”陳映雪說。

這下陳遙知不說話了,白著一張臉。

沈氏見狀心下歎息,這位陳家姑娘明顯不受教,真是難過陳家主一片苦心。攤上這麼個侄女,想必也很是為難。

“陳家主的心意,我們領了。”

裴元惜聞言,看了母親一眼。

陳氏姑侄走後,沈氏說起多前的那樁舊事依舊難以釋懷,“當初我若是能聽進她說的話,或許就不會錯信他人。”

陳映雪送的上門禮是陳家自出的紫竹狼毫,名為陳筆。還有陳家秘方製成的名紙,名為雪箋。這兩樣東西令天下文人墨客趨之若鶩,很是拿得出手。

沈氏感慨,“她倒是和從前一樣,送人隻送這兩樣東西。”

她命人將東西收好,轉頭瞧見裴元惜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神黯了黯,“元惜,都怪母親不好。當年我嫌忠言逆耳,沒有把陳家主的話聽進去,要不然我也不會像瞎了眼似的看不清身邊人。”

裴元惜想的不是這件事,她想的是陳映雪那個人。便是她抱著審視的態度和眼光看對方,也不能否認對方是個極為通透有原則的人。

處事不偏不倚,說話真摯,實在是挑不出任何可疑之處來。加上多年前就曾提醒過母親小心身邊人,足以證明對方品性。

隻是一個能當上家主的女人,真的簡單嗎?

她不願將人想得太壞,卻也不敢輕信他人。

“母親莫要多想,善惡到頭終有報,那些害人之人自有她們應得的報應。”

“是,老天還是開眼的。”沈氏彆過臉去抹眼淚,要不是老天開眼她的元惜怎麼會好。“母親現在隻盼著你好好的,你和大都督的事…”

她連忙打住,暗惱自己怎麼就問出來了。

侯爺和婆母都交待過,元惜和大都督的事情他們不能問。不僅不能問,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免得讓元惜難做。

裴元惜知道她未出口的問題是什麼,那麼多的文武百官看到公冶楚抱住自己,便是想瞞也瞞不住。

所有人都以為她對公冶楚使了美人計,而公冶楚是被她美色所迷。

可是有誰知道那個男人…竟然強迫她追他。一想到還要假裝對他展開瘋狂追求,送東西加寫詩和大方示愛,她是一個頭兩個大。

本以為父親已經請旨將她接回來,這件事情怎麼著也可以緩上一緩。不想剛回到水榭,她就見到了柳則。

這個柳則是兒子口中那個話多的柳則叔叔。眼前的男子長相方正表情嚴肅,實在想象不出是一個長舌之人。

他是來給公冶楚帶話的。

“天氣是越發的冷,所有臣子上朝前都是水米不進。屬下以為這大冷的天,若是下朝後能喝一碗熱乎乎的豆花必是暖胃又暖身。”

所以公冶楚想喝豆花。

他臨走之前,又道:“大人說了,姑娘親手磨的豆花才是最好的。”

裴元惜一聽,差點磨碎後糟牙。

不就是豆花嗎?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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