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1 / 2)

這一巴掌打得極響,顧氏幾乎是拚儘全力,打完之後掌心都在發麻。裴元君被打到歪倒在一邊,臉上瞬間起了紅印,她用手捂著嚶嚶哭起來。

沈氏心口突突亂跳,她腦子裡一團亂。

此時的顧氏,伊然不顧任何的體麵,她也顧不上體麵。體麵能讓事情沒有發生嗎?體麵隻會令人憋屈。她滿腔的怒火無從發泄,恨不得將禍害自己兒子的裴元君撕成碎片。

如果外人瞧見她現在的樣子,哪裡還認得出她是那個八麵玲瓏對誰都一團和氣的侯府夫人。是以沈氏被她今日的所作所為震得不輕,仿佛不認識她一樣。

“嫂子,有話好好說…”

“你彆叫我嫂子,我沒有你這樣禍害自己親侄子的小姑子。這事還有什麼好說的,是你養出來的賤種算計你的親侄子,你倒是說說看還有什麼好說的!”

沈氏羞憤的同時又臊得不行,嫂子完全不給她臉,把她的臉踩在地上用腳碾。她真想一走了之,沒得在這裡任人作踐。

可是無論元君是不是她生的,她都擔著母親的身份。這事少不得要問個清楚明白,若不然她怎麼同婆母和侯爺交待。

“嫂子,我知道你生氣,你也得把話說清楚好叫我知道發生何事?”

顧氏冷笑,這麼明明白白的事還要說清楚,果真是個蠢的。她冷眼如刀子一般睨著那個哭得叫人心煩的賤種,鄙夷不已,“你何不問問你的好女兒,聽聽她都做了什麼?”

好女兒三個字像長刺一樣紮在沈氏的心上,沈氏有苦難言。她也不想這樣,她哪裡料得到自己養大的會是彆人的孩子?一個個都不體恤她,拚命往她心口紮刀子,難道這一切的一切是她的錯嗎?

“元君,你趕緊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裴元君哭哭啼啼,害怕驚懼地看向顧氏。

顧氏更是冷笑連連,“做出這樣一副樣子給誰看,我還不知道你?以前你母親慣你慣得沒邊,你連你玉致表姐都不放在眼裡,和曾家的姑娘拉幫結派排擠其他的姑娘。稍有礙眼的人,便被你們奚落打壓不敢出門,你還會怕我?”

沈玉致是顧氏的大女兒,是個很厲害的姑娘。要不是沈玉致遠嫁京外,顧氏也不至於被林氏弄得焦頭爛額。

以前裴元君還是侯府嫡女時,占著沈氏的獨寵目中無人,又因為宮中有曾太妃撐腰派頭十足。那時候壓根不把旁人放在眼裡,對她這個舅母也是麵子功夫。

沈氏終於緩過心神,臉色蒼白難看,“元君,你快說。”

裴元君這才吞吞吐吐地說起事情來,當然按她的說法她是苦主。她什麼都不知道,隻因給外祖母喂藥時弄臟了裙子便去內室換一身,不想正換衣服時沈長寅衝了進去。

“母親,我真的沒有使手段,我也不知道長寅哥哥為什麼要那麼做…”

不叫世子表哥,又變成長寅哥哥。顧氏慪得要死。一想到自己的兒子被這樣一個玩意算計,她看裴元君的目光像要吃人。

“你們聽聽,長寅哥哥?你一個庶女,生母還是那樣一個女人,你哪裡來的臉叫我的兒子長寅哥哥。可真夠不要臉的,我不讓你叫世子表哥,你就來一聲長寅哥哥,你惡心誰呢?”

裴元君那個恨,以前她都是叫長寅哥哥的,那時候舅母怎麼不說她不要臉。不就是因為她沒了嫡女身份,所有人都變了嘴臉。

她不敢和顧氏對視,隻作可憐狀,“沈夫人,我的清白已被沈世子毀了。要是你們不認,我該怎麼辦?”

顧氏又想殺人了,什麼叫她的清白被寅哥兒毀了,好一個倒打一耙的小賤人。偏生這口氣她還不得不忍,因為那個老不死的放了話,說是無論如何都要讓寅哥兒娶了這個小賤人。她要是敢不同意,老不死的就讓侯爺休了她。

不管婆婆如何糊塗,一個孝字壓下來就能把人壓死。她可以拚著臉麵不要,但是她的兒女不行。她當時真想懟死那個老糊塗,以為她怕被休嗎?如果不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一雙兒女,她就去官府鬨一個析產分居。

沈氏喃喃,問裴元君,“你真的被寅哥兒給…”

“母親,這種事情我怎麼會騙你。”裴元君又哭起來,還故意露出幾分嬌羞狀。

顧氏心裡比誰都明白,無論誰算計誰,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躲不掉的。她方才一通發作先發製人,心中自有她自己的打算。

她罵上門來不是光撒氣的,這件事總得要解決。不管兒子是被人算計也好,沾了裴元君身子的事無法開脫。隻是一看到裴元君那惡心樣,她心口的火氣又蹭蹭往上竄。

“上趕著下賤的玩意兒,還有臉哭。”

說出口的話依舊難聽,沈氏有些聽不下去。這樣的話哪裡是一個侯府夫人能說的,同那等混不吝的市井潑婦有何區彆。

她一臉為難,“嫂子,事情都發生了,咱們還是坐下來好好商量吧。”

“有什麼好商量的,她說她被寅哥兒毀了清白,這口氣我咽了。但你們要是想我正兒八經的下聘,那不可能!”

“什麼意思?”沈氏大驚失色,“難不成你想讓元君為妾?”

她驚訝之下音量頗高,便是外麵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裴濟麵上有些不太好看,侯府的姑娘再是低嫁也沒有給人當妾的。要是三妹妹給人做了妾,其餘妹妹的名聲都會受損。

可是他同沈長寅交情不淺,深知對方的為人。以沈長寅的品性,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來。這事若說不是三妹妹算計,他都是不信。

他為難地看向裴元惜,裴元惜往院子外麵看去。

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站著一位錦衣公子,他不知何時來的,瞧著有些失魂落魄。錦衣玉食養出的貴公子,書香墨海裡熏陶出來的儒雅書生。這樣的男子再是頹廢,依然有著常人比不了的貴氣。

沈長寅不知自己為何趕過來,他好像是想來找人解釋的。然而在遠遠看到軒庭院子裡那抹淺紅身影時,他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解釋什麼呢?

佳人已定親,他也確實著了彆人的道。已然是背道而馳的兩個人,他做過什麼又有什麼解釋的必要?

“沈世子怎麼來了?”裴濟也看到他,忙和妹妹說一聲匆匆朝外麵走去。

前世裡裴元君確實如願嫁進侯府,還是以嫡女的身份。裴元惜那時候對侯府的事情並不上心,卻也知道裴元君能嫁過去是用了些手段的,且其中應有沈氏的手筆。

裴元君嫁進去後同林氏極為親密,兩人合著夥對付顧氏。顧氏原本就不太瞧得上裴元君,對方尚是嫡女時顧氏都看不上,更遑論後來成了庶女。

祖孫三代婆媳鬥法,好好的侯府弄得烏煙瘴氣。事情一鬨大自有人彈劾昌其侯私德不休,公冶楚眼皮都沒抬就捋了侯府的爵位。

離得有些遠,裴元惜自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他們皆是世家公子中學問較好的,又同是俊朗溫潤的類型。一個少年老成一個穩重溫和,都是極出色的男子。

論長相,自然是沈長寅更勝一籌。

許是受侯府氣氛影響,又許是其它的原因。這位芝蘭玉樹的侯府世子漸漸變得平庸至極,到最後泯然眾人。

不出幾年東都城不再有昌其侯府的名字,世人提起這位容才出眾的世子爺來,也隻剩一聲唏噓。一起被世人感慨唏噓的,還有裴濟。東都書院世家子弟中最被人看好的兩位學生,到後來都成了庸庸碌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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