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偉華的身世並不好查,他如今也上了年紀了,成為傅老先生義子之前完全是個孤兒,所交的朋友不多,也隻剩了個名叫阿旺的男人,如今娶妻生子,跟傅偉華的生活完全沒有什麼交集了。
沈國安去打聽了幾次,可這個叫阿旺的男人對於傅偉華的描述非常平淡。
“偉華啊?他現在是大老板啦,我們都不聯係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阿旺一隻眼睛瞎了,說話的時候苦著臉,似乎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也沒有時間去提。
沈國安連著去了幾次,阿旺都是這幅反應,最後乾脆還生氣了:“我也想跟傅偉華聯係啊!可人家現在是大老板啊!怎麼會認識我?你問我他的事情,我怎麼知道呀!”
因為要忙著生意的事情,沈國安沒時間再去跟阿旺接觸,一次次得浪費時間,也隻能放棄。
可要調查傅偉華來傅家之前的事情,隻能從阿旺身上下手。
顧音音也去試了幾次,她去阿旺家附近打聽了一番,阿旺日子過得並不好,雖然是一家子都在濱城,瞧著是城市裡的人,可日子清貧,肉都吃不起,一家四口擠在兩間屋子裡,孩子也都上不起學,早早地下學在家,不滿十五就做家務,滿了十五的去外頭找活兒乾。
阿旺的媳婦還有病,時常咳嗽,一張苦瓜臉上幾乎沒有笑意。
好幾次顧音音遇見阿旺的媳婦,也都是匆匆看一眼,並沒有搭話,直到這天,顧音音竟然瞧見阿旺的媳婦在路邊哭。
她走過去,低聲問:“大姐,你怎麼在這哭?這兒這麼冷!”
因為已經是十二月了,天氣冷的很,霧沉沉得像是要下雪。
阿旺媳婦有些抗拒:“管你什麼事情!”
顧音音一下子就知道了,這人不是什麼善茬,人家安慰她她竟然還這種語氣?
但她耐心說道:“我也沒有惡意,就是瞧著你跟我家親人差不多年紀,這兒冷,你要是哭壞了身子,你家人也心疼。”
阿旺媳婦咬牙切齒:“我那殺千刀的男人可不會心疼!要不是他打我,我怎麼會在這哭?”
顧音音趕緊說:“你男人打你?唉說起來我男人也打我。”
說完,她坐在阿旺媳婦旁邊,低垂著眉眼,也開始抽泣。
阿旺媳婦一愣,抬頭看顧音音,眼前的女人穿著一件碎花棉襖,看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但那張臉年輕又漂亮,這樣的女人也會挨打嗎?
顧音音一邊哭一邊傾訴:“男人真是賤!我平時辛辛苦苦伺候他們,又上班又帶孩子,他也不高興還打我,有時候想想我還不如不活了!”
她說著說著把臉放到膝蓋上,阿旺媳婦倒是不哭了,摁了摁臉上的紅腫處歎氣:“你長這麼好看也挨打,看來這個世上沒有不打女人的男人!唉!”
顧音音哭得傷心:“我是真不想活了,上次他對著我的臉打了二十多巴掌,差點把我打毀容了,活著好苦啊!”
阿旺媳婦都忘了自己的傷心處,反過來勸顧音音:“夫妻之間打打鬨鬨也正常,你也不能說尋死覓活的啊?你長得這麼俊,就是離婚了,也能找到新的呀。”
顧音音抬頭看她:“真的?我上哪兒找啊,大姐,您看我要是離婚了,能找到新的?”
阿旺媳婦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忽然就來了興致:“你放心!要是你離婚了,我幫你介紹對象!有的是大把光棍等著娶媳婦呢!你可不能怕!”
“好,大姐我信你!”顧音音拉著她的手,委屈起來。
兩人又說了半天的話,顧音音從包裡拿出來兩三塊花生糖:“大姐這個給你,甜甜嘴!”
阿旺媳婦低頭一看,笑了:“哎喲,你瞧你,人不是好的很嗎?”
此後,顧音音跟阿旺媳婦又偶遇了好幾次,兩人互訴生活的不如意,顧音音把自己說的奇慘無比,惹得阿旺媳婦都同情她。
人一旦打開傾訴的大門,就容易停不下來,阿旺媳婦為了安慰顧音音,也開始傾訴。
“我這日子也可憐,我年輕的時候嫁給我男人,他是個孤兒,一開始還能掙些錢,後來吧因為做錯了事情,就掙不到錢了,我們也不敢去外地,就在濱城待著,他沒出息,也沒膽子,就這樣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
顧音音適時追問:“他做了啥錯事?”
阿旺媳婦微微怔著,忽然醒過來了似的:“也沒啥,都是陳年舊事了!”
顧音音也沒有刻意問下去,反正既然都認識了,不愁沒有機會。
這天晚上,阿旺媳婦回去之後,就跟阿旺提了一嘴。
“最近我認識個年輕女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那麼年輕漂亮的女人,日子怎麼會那麼苦呢?”
阿旺不耐煩地看著她:“不管你認識誰!嘴巴都閉緊了!否則倒黴的還是咱們!”
他媳婦點頭:“這一點我知道。”
她心裡想著,如果顧音音再出現,她就刻意跟她保持下距離。
可誰知道接下來一段時間,顧音音卻沒有出現。
不知不覺的,阿旺媳婦倒是有些想念顧音音,誰讓顧音音每次來,不是給她幾塊糖,就是分她一個白饅頭?
事實上顧音音也揣摩得到阿旺媳婦的心理,如果接觸太頻繁很容易引起對方的注意,她這樣一下子不出現了,才會讓阿旺媳婦消除疑惑,此外她給的那些小恩小惠,也會讓經濟條件並不好的阿旺媳婦懷念。
顧音音忙著期末考試,另外又去找王立誌關心了一番王立誌的高考複習情況。
眼看著新的一屆高考又要開始了,王立誌自打麻辣燙店轉讓出去之後就不再打工了,她搬去了傅老先生之前的小院子裡住,每天從早學到晚,顧音音去的時候發現王立誌瘦了一大圈,趕緊把帶來的頓大骨頭端出來給王立誌吃。
王立誌一邊吃一邊流淚,顧音音看著都心疼。
她卻笑著說:“姐,我就是有些傷感,我這都快高考了,堅持了那麼久,總算是快到頭了。我親生父母和親姐姐都不支持我,一路以來隻有你支持我。”
走下去並不容易,她好多次也想放棄,如果沒有人支持,也許她也走不下去的。
顧音音摸摸王立誌的頭:“放心吧,你的努力一定會有收獲的!”
十二月初,高考再次轟轟烈烈地開始了,王立誌回了老家,悄悄地借住在親戚,為期三天得高考很快就開始了,又很快結束。
王立誌因為高考欠了顧音音太多人情,高考一結束就馬不停蹄地回到濱城,先去找了一趟顧音音。
“姐我考的不錯,會的都做了,就是有兩道大題不是很確定,但也都完整地解答出來了。”
顧音音送了王立誌一支鋼筆:“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慶祝你高考成功!等著喜報吧!接下來你打算乾啥?”
王立誌看著那嶄新的鋼筆,很是喜歡,她收了下來,笑眯眯的說:“我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再繼續打工,等我掙到錢了,請你和老板吃飯!”
顧音音點頭:“好,我等你!”
要不了多長時間,成績一下來,就有很多人會去找王立誌,到時候還需要打什麼工啊?
她去看王立誌的時候可是翻看了王立誌做的模擬試卷,準確率非常地高,加上發揮得不錯,成績肯定會很好。
這件事兒讓顧音音非常高興,因此參加期末考心情都比較輕鬆。
臨床一班立誌要創造全校奇跡,全班成績提升到一個更高得檔次,可因為有王春巧跟唐悅,導致整個班的成績脫節。
其他人成績都不錯,偏生出了兩三個老鼠屎,這讓班裡人都非常難受。
期末考不是連續的,是一邊上課一邊安排考試。
加上校慶很快就要開始了,唐悅就很忙,她缺席了好幾場考試,臨床一班的人商議了一番,決定施壓讓唐悅下學期不許再來臨床一班。
或者是說唐悅一開始就是轉到這個班級的,乾脆始終都不把她算作臨床一班的人。
王春巧事先聽到了風聲,趕緊告訴了唐悅。
唐悅氣得不行,一腳把凳子踢遠:“我這段時間都在忙著彩排主持人呢,怎麼學習怎麼考試啊?我又不是故意缺考!”
王春巧也替她委屈:“肯定是她故意針對你吧,如果不是顧音音煽風點火,大家肯定也不會這樣。”
唐悅沉著臉想了一會,直接抓起來自己的包:“走,咱們去買東西!”
下午三點,教室裡冷颼颼的,每個人都在奮筆疾書,忽然唐悅和王春巧提著一大口袋熱乎乎的糖炒栗子進來了。
“同學們,大家都餓了吧?我買了桂花板栗,還是熱的呢,大家嘗嘗!這裡還有牛奶糖,餅乾,都可以吃的哦。”
唐悅笑容可掬地把一大口吃的放在那裡,不少人都高興地上來瓜分吃的。
平時大家都是窮學生,誰會有機會吃這些?唐悅免費請大家吃,一下子獲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顧音音微微抬了下眼皮,沒再去關注,她知道唐悅是想籠絡人心,但這些人心顧音音也不在意。
她這個班長該做的都做了,但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自己即可。
那些人願意被一袋子板栗籠絡,那就根本不是有原則的人。
教室裡不少同學熱熱鬨鬨地一起吃東西,唐悅有意無意地瞥向顧音音,可顧音音直接起身去實驗室了。
王春巧笑道:“唐悅你可真大方。”
唐悅嫣然一笑:“我未婚夫經常跟我說,做人要大方一點,傅家也不缺這一點錢。”
“就是啊,傅家那麼有錢,唐悅以後的生活肯定很滋潤!唐悅,我們真羨慕你呀!”
“一般人可請不起這麼多人吃板栗和糖果,唐悅,你真是咱們班最大方的人了!”
一群人恭維,又有人提起來唐悅當主持人的事情,都是羨慕。
唐悅有些飄飄然了,笑道:“到時候你們可都要去給我捧場呀,以後我肯定經常請大家吃好吃的!”
她既然跟傅明琛訂婚了,自然不少錢花,她爸爸又寵愛她,處處都比彆的人享福。
顧音音在實驗室裡聽不到這些話,她認真地做著實驗,心裡想著如果手上的凍瘡膏可以研製出來,今年過年就不愁了。
天寒地凍的,不少人都需要凍瘡膏,爺爺新創的醫藥公司缺少代表性產品,她想做一支效果顯著的凍瘡膏作為禮物送給爺爺。
實驗室裡冷冷清清,教室裡熱熱鬨鬨,有人低聲提醒唐悅:“你知道嗎?前麵咱們考的幾門課你都沒及格,老師問了顧音音你平時有沒有遲到,顧音音按照實際情況報上去了,你可能要挨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