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鬆指了指自己：“我？”
“對，”繁星頗為自豪地道，“我們研究過了，軍事類和曆史類也會收稿。”
沈青鬆笑著點頭：“好，待會兒我看看，不過你晚上就不要看書了，眼睛太累也不行。”
“我知道了。”繁星當然知道，顧細剛才也是這樣和她說的。
幾人吃完飯，洗好澡，一家三口用三個盆泡腳。
泡腳也有助於睡眠，顧細和沈青鬆希望繁星能儘快入睡，不會失眠，所以什麼辦法都願意嘗試。
顧細拿出一本雜誌，讓沈青鬆讀給她們聽。她和繁星白天已經看了太多書，晚上該輪到沈青鬆了。
繁星覺得收音機有點吵，還是人肉讀書比較合適。
沈青鬆順從地拿過書，開口讀了起來。他的聲音不是充滿感情的那種，而是冷靜自持，像是一個旁觀者，慢慢地訴說故事。
繁星發現沈青鬆讀得還挺好，心中更加滿意了點。
周平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一家三口排排坐泡腳，沈青鬆還要哄孩子。
“你們的生活滋潤啊，”他把盆子放下來，樂嗬嗬道，“我老婆煮的糖水。”
沈青鬆不緊不慢放下書，“謝謝了，待會兒把盆子還給你們。”
“不用不用，明天慢慢還也行，是不是，繁星？”周平逗孩子。
繁星小大人似的點點頭。
周平笑了，說起正事：“今天所長找我了，說我在趕圩那天說話說得好，我沒有冒領功勞，說是你教我說的。”
繁星已經擦好了腳，因為今天周平來找沈青鬆，所以顧細去倒水。
小人兒輕輕地離開客廳，走到衛生間，小聲和顧細爆料：“原來那天周叔叔說的話，是他教周叔叔說的。”
小臉的表情看上去像極了吃瓜群眾，顧細笑眯眯道：“原來如此。”
繁星煞有介事地“嗯”了一聲。
她覺得沈青鬆還挺有料的，應該可以寫稿子掙錢。
客廳，沈青鬆一臉淡定：“沒事，我隻是給你提供一個思路，還是你說得好。”
周平擺擺手。
他知道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沈青鬆，他根本不會得到所長的重點關注。他可做不出將功勞據為己有的事情。
他周平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兄弟，放心，我和所長說了來龍去脈，該是你的，一定是你的。”
他不會嫉妒沈青鬆，反而很欽佩沈青鬆在這件事情上的高度。
當時沈青鬆並不是想著功勞，而是真心希望大家都能安安心心地趕圩。
沈青鬆點頭，微笑道：“謝了。”
這時如果說不必，那實在有點矯情，還不如大大方方地道謝。
他會記得這份人情。
周平說完了事情走了，顧細和繁星拿著碗出來。
繁星人小，晚上吃太多也不好，就隻是嘗個味道。
“你打算之後怎麼辦呢？”她看向沈青鬆。
沈青鬆並沒有因為繁星人小接觸不到這些事情就敷衍回答，而是認真道：“如果有人找我，那我就把之後整頓治安的計劃說出來，如果沒人，那我就繼續完善。”
繁星若有所思。
沈青鬆解釋：“不能操之過急，如果上麵有方針下來，這件事會更好處理，所以最好有個時機。”
繁星努力回想起上個世界發生的事情，最後無奈放棄。
“我想不起來。”
沈青鬆詫異，而後輕輕揉揉繁星的頭：“不用想，我會看著辦的，需要你幫助，我會和你說。你隻要做你的事情開開心心就好。”
“聽說你們今天跑樓梯了，要不我們找個時間殺雞，給你做個毽子？”
繁星心中動容。
沈青鬆看上去真的和她的爸爸很不一樣。
她也有興致繼續和沈青鬆聊下去：“你還會做毽子？”
沈青鬆：“會，不難的，我找時間給你做一個。”
顧細道：“等什麼時候去縣城，我們找找有沒有羽毛球拍還有呼啦圈，還有瑜伽墊。”
幾人說起去縣城，都很期待。
商量下來，暫定周六去。
這天晚上，顧細依舊坐在床邊，給繁星揉眉頭，按摩小手小腳。
或許是泡腳起了作用，或許是按摩起了作用，或許是其他，反正繁星這天晚上很快睡著。
顧細聽到了孩子均勻的呼吸聲，笑了，輕手輕腳關上房門。
沈青鬆等著顧細，見她進來，“睡了？”
顧細開心點頭：“算是很好了，現在才九點半，昨晚估計有十二點才睡著。”
沈青鬆攬住顧細，兩人說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而後沉沉睡去。
趕在去縣城前，顧細做好了一條褲子，一件上衣，繁星現在不太想穿裙子，她當然是尊重孩子意見。
而繁星，也終於完成了一篇創作。
他們在去縣城的路上，把信封放進了郵遞箱裡。
“你們要加油。”繁星像是班主任催學生做功課那樣。
最主要是，她太想掙錢了。
顧細和沈青鬆表示受教。
顧細：“我已經有想法了，過兩天應該能寫好。”
沈青鬆也保證自己絕不偷懶。
縣城果然比鎮子上要熱鬨許多，而且市場也成熟許多。
在繁星的指路下，他們來到了服裝一條街。
繁星小聲道：“現在隻有零星幾間鋪子，再過幾年，就會熱鬨許多。”
顧細指著旁邊，“還有招租信息，還有買賣信息。”
沈青鬆直接道：“我們去問問價格吧？”
繁星沒想到這麼激進，她以為今天就是來逛逛，但是想想，問問也不會怎樣啊。
“走走走。”她拉著顧細和沈青鬆進去。
一問，三人都可恥地心動了。
因為對比後世的價格，這簡直就是白菜價。
負責人一看有戲，趕緊推銷：“你們要是能找多一個買家過來，我可以做主給你們打折。”
繁星仰著小腦袋問：“多少折？”
沒想到被一個小姑娘問這個問題，負責人稀罕道：“看在你這麼聰明的份上，給你們打八折好不好？”
繁星特地做出天真狀：“七五折不行嗎？”
“喲，你還知道七五折？”負責人驚訝了。
繁星點頭，問：“行嗎？”童音聽上去天真懵懂，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顧細附和道：“你要是再地點，我們買兩間。”
負責人驚喜：“你們買兩間？”一事不煩二主，要是麵前這一家人能買兩間，那當然好啦。
沈青鬆：“看你誠意。”
負責人一咬牙，比劃了一個八字的手勢：“七八折，真不能降了。”
三人相互看看眼神，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買了！
這完全是一次衝動消費，所以今天是交定金，等明天帶了足夠的錢，再過來交剩下的錢。
走出去後，繁星道：“縣城的土地和鋪子的確是越來越貴，後來不賣土地，隻賣商品樓，我們早點下手也十分劃算的。”
一不做二不休，顧細心一橫：“要不再去看看屋地？”
正所謂來都來了，三人十分默契地默默認同。
於是乎，他們又定下了一塊屋地。
繁星道：“就算以後轉手賣給彆人，也是劃算的。”
他們的家底在縣城買兩個鋪子一塊屋地剛剛好，還得留著錢傍身，以及支持顧細做製衣廠。
“賺錢賺錢！”顧細現在對投稿這事兒十分熱切。
之後，他們又去了書店和賣運動用品的店。
繁星挑了一本英語詞典，以及兩本養生的書。
顧細、沈青鬆：看來孩子是認真養生啊。
至於運動用品，幾人都十分大方，畢竟這是和身體健康相關。
周日，一家三口繼續前往皮頭村。
沒想到的是，康有紅和三個弟妹已經幫他們一家給料理好了果樹。
“你們工作忙，一個星期隻來這麼一次，我們有空，順便幫你們做了，都是一家人。”康有紅隨意擺擺手。
正是這樣的態度，顧細和沈青鬆更為感慨。
用真情實感對待，和沒有真情實感的對待，是容易感受到區彆的。
他們去看了看，收拾得很好。
繁星：“外婆一直都很好，所以我才想讓她開開心心地安度晚年，而不是一直為了兒女而操心。”
顧細摸摸繁星的頭，“那我們借多點錢給外婆。”
借彆人的錢終究需要人情，還不如借他們的。
走回家裡，顧細和康有紅說：“我們已經看好了幾塊屋地，其中有一塊比較推薦，以後您可以開個小雜貨鋪，掙點零錢肯定不成問題。”就算是後來網絡購物盛行，小雜貨鋪其實也還是有點市場的，畢竟誰家都有急的時候。
康有疲憊的臉頓時精神起來。
其他幾個弟妹早就圍過來聽了。
顧細乾脆撿起樹枝，在地上給他們畫了一下位置。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都興致勃勃。
繁星見狀，邀請道：“外婆和舅舅三姨一起去我們家住，然後明天媽媽帶你們一起去看屋地呀。”
顧細點頭，表示可以。
康有紅卻不同意：“這麼多人，你們鄰居有意見怎麼辦？”
顧誌明瞬間蔫了。
顧繡小聲道：“媽肯定不同意的啦。”
顧誌誠憨憨的，似乎一點也不失望。
顧繡說起另外一件事：“姐，姐夫，你們給我參考一下，鎮上有個女生，跟我差不多年齡，她之前出去外麵電子廠打工了，說是掙到了錢，這次回家探親，說是那邊還招人，想找幾個女生一起過去。”
“你們說，我該去嗎？”
繁星第一個不同意：“不行！”
她記得這件事，雖然小姨後麵沒去成，可是差點就著了道。
那個女生不是在電子廠掙錢，而是在那種地方做不正當的工作。
顧細按住繁星的肩膀，知道繁星意見這麼大，肯定不是好事。
她委婉勸道：“你問清楚了嗎？她說的電子廠在哪裡，每天做什麼，工資多少，宿舍怎麼樣？電子廠附近的環境怎樣？”
顧細拋出一連串問題，顧繡差點沒聽過來。
康有紅輕輕揪住三女兒的耳朵：“我不會同意的，你姐看上去也不同意，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吧。”
顧繡撅嘴：“我就想掙錢，怎麼了？姐夫還沒說呢。”
沈青鬆輕咳一聲：“我都不太敢出去外麵。”
他道：“生命隻有一次，現在報紙上都報道了那麼惡□□件，清掃隻是遲早的事，如果你實在想出去外麵闖一闖，那不如等等，安全為上。”
繁星連連點頭。
顧繡鬱悶地摟住外甥女，心知幾個比她大的人說的話都是對的，但就是嘴上不肯承認。
“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嘍。”
顧細自知製衣廠還沒有章程，想了想，還是沒說，隻是稍微提了一下：“我之後有點事情需要你們幫忙，給工資的那種，再等一兩個月吧。”
幾個弟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康有紅瞪眼：“都是自家人，說什麼工資！”
“媽，不能這麼說，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他們幫我做了事，當然得給工資，再說了，他們都長大了，也需要花錢了，憑借自己的努力工作，總好過伸手朝你拿錢吧。”
康有紅不知道大女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但不可否認，女兒說的都對。
她瞪了一眼幾個兒女，咬牙切齒：“反正，要是讓我知道你們亂花錢……”
顧誌誠立馬縮了脖子。
顧繡一臉“我不會”的表情。
顧誌明眼睛亂掃。
康有紅哼了一聲，“我去買魚。”
繁星立馬跟上：“外婆，我也去。”
沈青鬆不放心婆孫倆，“媽，我載你們出去。”
屋子裡剩下兄弟姐妹四人。
顧繡立馬挽住顧細的胳膊：“姐，你要做什麼？”
兩兄弟也十分好奇。
顧細不習慣把還沒做成的事情說出來：“反正應該是好事，需要點技術，你們願意學嗎？”
“那當然，有錢賺就行。”顧誌誠知道自家的壓力，現在有空都會去鎮子上搬東西或者賣菜。
農家人蓋房子可不容易。
中午吃的是酸菜魚，沈青鬆片魚片，顧細掌勺。
那味道一出來，立馬迷倒了老二老三老四，康有紅最喜歡吃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大，你這手藝長進許多啊。”康有紅嘗到酸菜魚的味道，立馬道。
顧細不慌不忙：“要不是這樣，你外孫女都不肯好好吃飯。”
繁星從碗裡抬頭，康有紅驚喜發現，“繁星似乎胖了點，臉都圓了。”
繁星自己沒發現，到時顧細讚成點頭：“的確胖了。明天去賣米那兒稱一稱。”
繁星：……好吧，明天家裡的確需要買點米。
一輛摩托車坐不下四個人，所以顧細帶著康有紅、繁星一起坐車。白天來往於幾個鎮子的班車還是安全的，因為知道都是老鄉。
沈青鬆幫了一大包東西跟在車旁，都是康有紅堅持要給他們的東西，什麼菜乾和新鮮的蔬菜都有。
隔離好久沒來女兒家裡，康有紅覺得女兒家簡直變了個樣。
她默默桌麵鋪著的白底綠葉桌布：“這得多容易弄臟啊。”好看倒是怪好看的。
“弄臟了就洗，”顧細笑道，“沈青鬆洗。”
康有空瞪了一眼女兒：“你就懶吧。”但到底沒說出讓女兒洗的話來。
晚上，康有紅和繁星睡一屋。
康有紅問繁星：“家裡真的有錢借給外婆嗎？”
“當然有啦。”繁星不假思索道。
康有紅突然覺得自己好笑，問一個小孩子乾嘛，小孩子哪裡知道喲。
她給繁星蓋好被子，敷衍道：“行，繁星說有就有，外婆給你唱歌兒，快點睡覺。”
繁星聽出了康有紅的意思，可她現在人小，十分沒有信服力，隻能不滿鼓起臉頰，聽著外婆唱著的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搖籃曲睡去。
康有紅醒來，聽到外麵的聲響，連忙起來。
顧細：“媽，不多睡點？”
“人老了，覺輕。”
她洗把臉出來，看到桌上那麼多花樣，不由道：“不用特地給我做這麼多，”
又包子又饅頭，還有雞蛋青菜，這麼多花樣，費錢又費力。
顧細：“真不多，青鬆要做體力活兒，你外孫女和你女兒就喜歡吃這麼多花樣的。”
康有紅一想，她女兒不正是顧細嗎？
她一拍顧細肩膀，“你嘴饞就直說，乾嘛說我女兒，和我扯上關係哦。”
顧細笑了。
康有紅也氣笑了，不過看到女兒的生活這麼好，她也開心。
等繁星起來吃完早餐，兩代母女一起去看屋地。
和她們一起看屋地的還有另外一夥人，是一家三口。
女人看到繁星，立刻揚起下巴，用鼻孔看人，哼了一聲，十分看不起的樣子。
見顧細也有意買屋地，她瞥了眼繁星，陰陽怪氣道：“生了個女兒，還買什麼屋地，不像我們，有兒子可以傳給兒子。”
說罷，還得意地揮揮小胖子的手。
顧細眉毛都沒抬一下，和帶著看屋地的人淡淡道：“還有其他地方嗎？我還想再買幾處。”
“都給我女兒，隻給我女兒。”
她笑著看向對方：“你們買幾處？隻買一處嗎？那你們也不見得多寵你們兒子呀？不如把全鎮都買下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