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他的兄長還是他的母親,他們都愛著繼國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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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屋敷耀哉的身體狀況甚至不足以支撐他坐起太長的時間,為了不打擾他的休息,八百比丘尼帶著灶門炭治郎前往了外廊。
比起湯藥的苦澀味道濃重的和室,時而微風拂過的外廊,則更能令人放鬆身心。
但灶門炭治郎卻絲毫也不覺得放鬆,因為他從八百比丘尼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名字——
【繼國緣一。】
“那是使用著初始呼吸——日之呼吸的劍士,也曾是將鬼舞辻無慘逼入絕境,令他落入了生平極致狼狽境地的存在。”
但是聽到這樣的說法,灶門炭治郎便呼吸一滯,他的瞳孔猛然縮緊,神色也是絕對的凝重:“您知道日之呼吸?”
八百比丘尼點頭,“我也知道火之神神樂。”
灶門炭治郎一直以來最為困惑的最大的問題,竟然都能在同一個人口中得到解答,她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願意告訴他。
“火之神神樂最開始的時候,隻是火之神神社中用以祈福的神樂舞,但緣一把它和自己所領悟的增強體能的呼吸法,也就是日之呼吸進行了融合,所以變成了用以斬鬼的劍技。”
八百比丘尼沒有告訴灶門炭治郎的是,她隻在繼國緣一的麵前跳過一次火之神神樂,正是他們的母親生下他們的那日。
分明緣一那時候隻是剛出生的幼兒,但他的大腦卻深深地記住了八百比丘尼舞動的姿態,將那一整套完整的火之神神樂記在了腦海之中。
這也正是為何鬼舞辻無慘能夠讀到手底下所有鬼的想法,卻從未在黑死牟的腦海中讀出過關於八百比丘尼也會火之神神樂的半分信息。
因為繼國嚴勝根本沒有見過那樣的景象——而就算他見到了,也不可能留在腦海中。
灶門炭治郎理解著她說出來的每一句話:“也就是說,完整的火之神神樂,您也知道嗎?”
灶門炭治郎一直都知曉火之神神樂有十二種型,但他卻隱約覺得似乎缺少了什麼。
在八百比丘尼的回答中,他的直覺得到了認同,因為那位巫女告訴他:“火之神神樂一共有十三型。”
“那……”灶門炭治郎幾乎是驚呼出聲:“第十三型又是什麼呢?”
八百比丘尼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能為了斬鬼付出多大的代價?”
這樣的問題倏然令灶門炭治郎繃緊了心弦,他抿了抿嘴角,語氣卻一如往常般堅定,他說:“哪怕追到地獄,我也一定……會把鬼舞辻無慘,親手斬殺!”
這是從灶門炭治郎在十三歲那年前往鎮上賣炭,回家後卻發現家中滿是血跡,大家全都躺在了血泊之中的絕望裡生出來的信念之花。
他無數次回憶起那樣的慘狀,也回憶起自己背著唯一還有溫度的妹妹禰豆子,任由灌入鼻腔中的寒氣凍傷了肺部,哪怕難以呼吸也想要將她帶去鎮上的醫生那裡救治。
那是難以割舍的過往,也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奪走了原本平靜幸福的一切,令這樣的慘狀誕生的,正是鬼舞辻無慘。
八百比丘尼看到了他的眼睛,在那雙深紅色的眸子裡,燃燒著名為【仇恨】的永不熄滅的火焰。
“真好啊……”她發自內心地感慨著,對這樣的感情伸出了手。
八百比丘尼的手掌放在灶門炭治郎的頭頂,她對他說:“你一定能做到的。”
灶門炭治郎忽然慌了神,這樣的觸感……
【有種溫暖的、像是母親的手掌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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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之神神樂的第十三型其實很簡單,八百比丘尼的手指托起灶門炭治郎耳下的花劄耳飾,她輕聲說:“將你所知道的十二種型完整地連接起來,不斷地重複著,這就是第十三型。”
事實上,這樣的秘密也早在耳飾之中便留下了暗示。
繼國緣一留給炭治郎的先祖自己的耳飾,那上麵畫著太陽升起的圖案,十二條紅色的線環繞著中間的太陽,也正意味著最終之型的玄機就在其中。
這就是第十三型。
灶門炭治郎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戴著的花劄耳飾其實就是最後的關鍵,但八百比丘尼卻捧著這對耳飾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年幼時的緣一,在繼國家的絕大多數人眼中都是格外可憐的存在。
他從不說話,也無法對他人的話做出反應,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就連他的母親若月也以為他無法聽到聲音。
而作為虔誠的信徒,她自然會尋求神明的指示,並為此而來詢問八百比丘尼。
八百比丘尼為她製作了火之神的平安符,而她則是將其做成了耳飾,戴在了繼國緣一的耳下。
一切都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歸宿,時隔多年八百比丘尼再次見到了這對花劄耳飾,而它們的主人也繼承了緣一最大的願望。
緣一曾說過,自己是為了戰勝鬼舞辻無慘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想到這裡的時候,八百比丘尼忽然想這樣詢問灶門炭治郎。
“你是為了什麼,而誕生在這個世上的?”
這樣的問題令灶門炭治郎愣了神,他思考了很久,尚未完全褪去稚氣的麵容,又會說出怎樣的話呢?
在八百比丘尼安靜地等待著的時候,她聽到對方開口了。
“是為了獲得幸福。”
八百比丘尼慢慢睜大了眼睛,她仿佛這時候才忽然看清楚了眼前的孩子——是的,他的確和緣一完全不一樣。
這個孩子平凡而又普通,卻有著一切世間最為美好真摯的感情,比起生來便擁有過人天賦的緣一,這樣的存在,才更加令人覺得真實而又近在咫尺。
緣一是天上的太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但炭治郎卻是落在每個人身上的陽光,溫暖而又平凡。
而事實上,這才是繼國緣一最為渴望的姿態。
繼國緣一他從來都不想當什麼天才,他隻想當個普通的人,和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愛著、也愛著自己的人,平凡而又普通地過完餘生。
但他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因為有了鬼舞辻無慘的存在,很多人都陷入了不幸之中,無數人因為他或是他製造出來的鬼而深陷絕望,不得不舉起了日輪刀投入賭上生死的戰鬥。
而如果不是因為有了鬼舞辻無慘的存在,灶門炭治郎,這個仿佛是從緣一的理想之中誕生的,平凡卻又努力的孩子,也本該過著緣一夢寐以求的平靜幸福的生活。
在八百比丘尼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灶門炭治郎卻笑了起來,這個孩子的笑容並不耀眼,卻像是隨處可見的陽光一樣溫暖。
他說:“這世間的所有人,都應該是為了獲得幸福,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八百比丘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在此前的任何一個時間裡,她都從未遇到過像灶門炭治郎這樣的孩子。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你的話,的確是能夠做到的。”
在他的心底裡有著對世間萬物的尊重與愛護,也有著對所有正確與錯誤的明確認知,哪怕他並沒有像繼國緣一,像延續了繼國家的血脈的時透兄弟那樣的、與生俱來的天賦,也足以達成自己的目標。
這就是所謂的宿命,是一切都恰到好處的終結。
——*——
那之後灶門炭治郎來找過八百比丘尼好多次,但每次他都是一個人來的——在鬼殺隊的【柱】們對所有隊員進行集中訓練,以準備最後麵對鬼舞辻無慘的決戰的空隙中,他還是會來產屋敷家的宅邸中與八百比丘尼見麵。
灶門炭治郎有時候會詢問她有關初始劍士繼國緣一的事情,有時候則是同她講些鬼殺隊裡發生的事情,無論是怎樣的交談,都能讓他們聊上很長的時間。
直到有一次,他們說起了伊之助。
“八百比丘尼閣下……”灶門炭治郎的神色有些猶豫,他看著八百比丘尼,遲疑地問:“您為什麼不去見伊之助呢?”
這樣的問題顯然令炭治郎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所以他在問出口的時候才會猶豫。而且,在說完之後他便後悔了。
【不該這樣問的。】他想。
分明八百比丘尼閣下就在產屋敷家的主宅中,而伊之助也在附近和柱們一起訓練,但八百比丘尼閣下卻從不去看他,也從不出現在鬼殺隊眾人的麵前……
“我……不能去見他。”
八百比丘尼輕聲開口說:“就這樣繼續下去,對他來說反而更好。如果真的有必要想起什麼,或許他到時候也能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
但更重要的是,八百比丘尼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那樣的事情裡,並不包括伊之助的存在。
“如果到時候一切都結束了,而你們都還活著,”八百比丘尼對灶門炭治郎說:“有一句話,請幫我轉告他吧。”
灶門炭治郎注視著她,聽到她的聲音,忽然有種在聽人交代著臨終之言的感覺。
可據他所知,八百比丘尼閣下分明有著永遠也不會死去的身軀,也有著漫長無儘的壽命。
“請告訴他,他的母親,永遠以他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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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刀匠之村的一戰之後,已經過去數日,八百比丘尼獨自佇立在外廊,月色如水般淌在木質的廊板。
富岡義勇帶來了她要的東西。
事實上,聽到那樣的請求時,富岡義勇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看向跽坐在她身側的天音夫人,以及躺在寢具內,因病情過於嚴重而被繃帶纏繞著麵龐的主公。
“請按照八百比丘尼閣下所言去做吧。”天音夫人對他說。
於是富岡義勇帶來了她要的鬼——並沒有特彆的要求,隻要是鬼就可以了。
這隻鬼的雙手被繩子綁在身後,富岡義勇的日輪刀就架在它的脖子上,柱的力量用來控製一名低階的鬼,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他沒有說話,因為直覺告訴他現在並不需要他開口。
八百比丘尼知道鬼舞辻無慘能夠通過任何鬼的眼睛看到他們所看到的一切,也知道,他此刻正在通過這隻鬼的眼睛注視著自己。
富岡義勇沒有回避,他也沒有回避的必要。
那隻鬼因為掙紮而被他按在了地上,所以八百比丘尼蹲下身來,讓自己的視線更近地接觸到了對方的眼睛。
她忽然說:“我找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了。”
這句話不是對此刻在場的任何人或是鬼說的,而是對很遠之外的鬼舞辻無慘所說的。
在聽到了這句話的時候,鬼舞辻無慘的手無意識地撕碎了手中的書本,他的眼睛睜得很大,那雙紅梅色的眸子裡瞳孔豎起。
他按著自己的額頭,卻無法按下心底裡陣陣湧起的慌亂。
這樣的慌亂產生得很不應該,但隻要稍稍咀嚼她所說的話,鬼舞辻無慘隻想到了一樣東西——八百比丘尼想要的東西——那樣的東西是什麼呢?
【死亡。】
而能夠令她獲得死亡的,就鬼舞辻無慘而言,他隻知道自己編造出來的謊言——青色彼岸花。
八百比丘尼找到了青色彼岸花了嗎?
這樣問題在他的心底裡發酵著,讓他聯係起了那日刀匠之村,他透過玉壺和半天狗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他看到了黎明來臨、太陽升起,這世間第二個憑借著自己的力量脫離了他的掌控的鬼,出現在了太陽之下。
“灶門禰豆子……”鬼舞辻無慘呢喃著這個名字,能夠出現在太陽底下的鬼,他一定要得到。
而八百比丘尼已經找到了的、她想要得到的東西,他也必須要得到!
或許鬼殺隊的人不知道,鬼舞辻無慘能夠通過自己留在手底下的鬼身體裡的細胞,讀取他們的記憶也連接他們的視野,但八百比丘尼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鬼殺隊的水柱,卻完全沒有任何遮掩地將那名低階的鬼帶回了鬼殺隊的主宅,帶到了八百比丘尼的麵前。
無論是灶門禰豆子還是八百比丘尼,她們的藏身之所都是同一個地方。鬼舞辻無慘已經能夠確定這一事實了。
哪怕明知道鬼殺隊的人會在產屋敷家布下陷阱,鬼舞辻無慘也一定會親自前往。
因為八百比丘尼透過那隻低階的鬼,同他說:“來見我吧。”
她的聲線似乎還和往常一樣,又似乎染上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但無論那樣的聲音裡帶著何等不同尋常的東西,都足以令鬼舞辻無慘的決定更加果斷。
“我會去的。”
哪怕他所說的話,根本無法傳達到八百比丘尼的耳中,但鬼舞辻無慘還是對著眼前虛無一人的暗色說:“產屋敷家的宅邸嗎……”
他已經知曉了具體的位置,而剩餘的上弦之鬼,也都已經做好了隨時聽候指示的準備。
覆滅鬼殺隊的夜晚,就選在明晚吧。
鬼舞辻無慘在心底裡說。
“我會讓你知道,比永恒的生命更令人絕望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多看了幾遍漫畫之後真的覺得炭炭雖然和緣一完全不一樣,但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的是緣一理想中的樣子。平凡卻不庸碌,努力卻又樂觀,從始至終都不否認自己,自信但是又不讓人覺得刺眼。但我喜歡炭炭不是因為緣一,而是因為我也忘記了那一次的戰鬥力,炭炭覺得自己打不過了,但他也沒有放棄,而是自己鼓勵自己說我一直都很努力,我已經足夠優秀了。是在這裡的時候,炭炭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才真正變得耀眼起來,我瘋狂吹他,他巨——————無敵好!
ps:事實上在炭炭之前我一直都隻是反派廚,上一個喜歡的主角是金木,然後我一尋思,這咋都是花江呢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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